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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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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鸟鸣过三遍,实在是觉得吵闹。
沐风泽在这样的吵闹中醒来,天光大亮,透过床帏照在她的脸上,她不由眯起双眼,只觉神思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过了几息,意识到眼前是熟悉的帷帘,才知道自己已出了幻境,身处栖梧林中自己的卧房。
一场大火如梦,分不清是一念中的火燃尽那遗念的画,还是凤凰火焚干了自己的魂灵,只觉眼角干涩,梦里已然哭过。
虽是他人的命运,但这一遭分明置身于其中,自是难以忘怀。
此中经历虽只有几日,但她已然看尽了霓凰的一生,怪不得多有人笑戏子痴,置身于悲欢离合之中,又怎能不痴。
霓凰那对家国命运的不甘,对于阿昭的眷恋与不舍,似乎还凝结在她的心中久久不能忘怀,复而翻了个身又流下泪来。
正哭着,只见阿迟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跑了进来,手里还拽了个人——是卯颈。
“又没醒!”阿迟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着急,又有几分恼怒。
卯颈不耐烦地跟着跑了几步,转角过来见她翻身坐了起来,开口讥讽道:“我看你是跟上神八字不合,这才跟上神一起潜心修炼几日?怎么回回都出差错?”
“我这次睡了多长时间?”沐风泽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问道。
“足足有三日。”卯颈答道,“可给这傻子急坏了,不顾自己的身子就跑到这林子里漫天找我去了。”
“阿迟怎么了?”沐风泽没顾自己睡了几天,只察觉到卯颈话里的不对,什么叫不顾自己的身子。
卯颈自知自己一时失言,面色沉了下来,只回答说道:“没什么。”
见他这样反应,沐风泽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而问阿迟道:“你最近怎么了?”
“有奇怪的人来要阿迟的血,没有血,阿迟觉得不舒服。”阿迟乖巧地答道。
血?要阿迟的血,不就是要的凤凰血?不过仅仅是一点失血,上神的身体怎么就会觉得不舒服?难不成……
沐风泽紧跟着追问道:“要你哪里的血?”
“这里。”阿迟说着,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沐风泽见此,蹭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瞬移到了卯颈的跟前,双指已经掐上了他的喉咙:“你都知道?”
“你倒是长进不少。”卯颈没有回答她的话,复而笑了笑,“怎么现在就真的把他当成你师父了?”
“回答我的话。”沐风泽收紧了手指,“你一直都知道有人在采粼昭的心头血?”
“知道。”卯颈回答地淡然。
沐风泽收紧的手指又有一丝的放松,卯颈他怎么一点都不想解释什么?
人活一口心头血,人间死人许多是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时日就无多了,无论是妖还是仙都是一样,心头血是十分本源的东西,丧失一点心头血,对于上神来讲也是要元气大伤的事情。
怪不得之前要找凝血草,虽然凝血草是常见的草药,但是治疗失血之症亦是最好的药材。
按照卯颈的身份和态度来讲,他不应当是粼昭的忠诚眷属吗?为什么对于粼昭被人采心头血的事情表达得如此淡然,甚至还有帮着隐瞒的意味。
他不眠不休漫山遍野地去找凝血草,对粼昭的关心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沐风泽想到这里,又问道:“是仙界的人?”
卯颈复而点点头。
沐风泽将手收了回来,愣在原地。
粼昭是上神,随意采取他的心头血这件事,就算是有身边的亲信也不一定能够办到,况且伏城还经常来看望粼昭,这件事怕不是仙界的人都知道,甚至粼昭自己也知道。
仙界的人要凤凰的心头血干什么?粼昭他是天界的上神,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以供人享用,这么伤损神元的事情,怎么能干得出来?
而且也怪不得一念中那日会烧起火来,怕不就是那一日阿迟被人采了心头血,粼昭神元受损凤凰火失控。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沐风泽想着,也顾不得阿迟,直奔静室而去。
静室的陈设一如往常,只是那砚滴的颜色比之前看起来更红了一些——自己忘了告诉他。
沐风泽突然想起砚滴红了这件事,她一直都忘了告诉粼昭,但没想更多,心中更惦念着粼昭的安危,便急急忙忙拈诀进了一念中。
只是觉得自己已至一念中,还未睁开眼,沐风泽便开口唤道:“师父!”
这一声邈远地传了开去,睁开了眼却未见粼昭的身影,眼前也是从未见过的场景。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是无数的云彩,缥缈而虚无的云海里只立着一株偌大的梧桐树,那梧桐树的根深植在这云海之中,向下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盘生的根系,兼之还有些隐隐约约地红光从其中散射出来,将周围的云都染成橙红的色泽。
沐风泽又环视了一圈,只觉微风拂面,听得树声飒飒,周围一片静寂,完全没有人。
于是复而又喊了一句:“师父!你在哪里?”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扬灵,你回去吧。”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悠远而空渺,沐风泽站在原地又转了两圈,试图从云海里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师父,你还好吗?”
“无碍。”粼昭似乎又变成了初识的那个粼昭,有些疏远的味道。
沐风泽有些踌躇这些话究竟该不该说,但觉着就像是砚滴红了一样,当时未说,就会再找不到机会说,继而忘记了。
于是她开口说道:“师父,我有话想告诉你。”
没有回应。
连不知哪里来的风都停下了,只留沐风泽在原地立着,沐风泽只觉心结的开解是十分重要的,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言道:“霓凰不是师父您杀死的。”
一瞬间,刮起一阵狂风,梧桐树的叶子凌乱地沙沙作响。
粼昭虽未言语,但是其中的情绪已然明昭。
沐风泽立在狂风中继续说道:“我进去了,进到那副画中了。您将自己困于一念中,就是为了那幅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