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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清歌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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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柳云景分开后,江晚就回了府邸,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刚伸出手指着地面,又看到站在一旁站的笔直的甘棠。
江晚犹豫了一下,然后吩咐:“甘棠,你出去把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叫走,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甘棠看着江晚的眼神略带担忧,但是还是听话的出去遣散了院子里的人。
等到院子里没了人,江晚才压出心里一口气,一巴掌拍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她小声骂道:“什么东西。”
“该死的卫文喻,我好歹救他性命,倒是跑到这边差遣起我来了。”
“做个太子给他厉害的,骂他一句也骂不得。”江晚咬牙切齿。
什么谢家姑娘,她连名字都没记住,叫她办事,做梦去吧。
她日子里对付一个张遥就足够她愚蠢的脑子转不过来的了。
全是人精,心思一个一个比那头发丝都细。
“笨蛋只有我自己。”江晚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自己一句。
就连这些话都要关起门来遣散了旁人偷偷的说,太子的威严更是半句都触碰不得。
她若是平头百姓,他便是天下的太子,温和亲善。她是官员的亲属,他便是朝廷的太子,尊贵威严,天家之姿。
都是古怪的人。
张遥也有别的面孔吗?
张遥,温柔好看,爱生气。
温柔的张遥在阴冷潮湿的镇抚司地下牢狱里面隔着栏杆审讯犯人。
血顺着地板的高低流过来,粘在他的鞋底上。
张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抬起脚随意的在地板别处一擦,坐在了闻凌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
“何必自讨苦吃呢。”
“说出来就不会给我添这么多的麻烦了。”
犯人抬起沉重的头来,对着他呸了一声。
“你张遥……还嫌麻烦吗?”
张遥站起来,脸上竟然带了点无奈。
“你喘气都费力,还要对我说句废话。”
他抬手,手掌悬在空中,九十度垂下来,干脆利落道:“问不出来算了,直接打死。”
犯人:?
犯人道:“或许,实在不行,再问一下呢?”
张遥回头看他。
张遥又看向闻凌。
“问,问完再打死。”
闻凌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是,大人。”
一炷香之后,闻凌带着一叠供述交到了张遥的桌案前。
至于人犯呢,闻凌问过之后丟回普通的牢房之中了。
他的供述实在是没什么用处,户部李雯其同党不过是弃子,按照程序审上一审而已。不过那个杀掉韩解林的江湖人没找到。
也就是拐走新夫人以做要挟的二人。
这些个大人都是陷入争斗的可怜之人。
尤其是上了太子与三皇子的战场,大家都心知肚明。
张遥坐在椅子上,一柄钢刀立在椅子旁,笔直的刀,如一把尺,刀背厚重,刀锋银寒,黑色刀柄嵌着斜纹菱格的家纹。
闻凌收回了视线。
张大人的这把刀并不重,比起剑来是重了不少,他不常能见过张大人拔刀,不过也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张大人的功夫。
张大人是京中青年才俊之中的佼佼者。
虽性格狠厉,凭着这一张脸和身份家世都有人挤破头往张大人身边凑。
不知道张大人对待夫人是什么样子,他尚且惧怕张大人,何况夫人一弱女子呢。
“闻凌,你以为,太子和三殿下,如何?”
言外之意自然不用多说。
听了这话,闻凌惶恐,连忙对张遥拱手,不敢说话。
“属下不敢妄言。”
张遥偏头。
他屈起手指敲了两下桌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花瓣落在地上,也无人扫去,只等微风吹过。
江晚打定了主义不去帮太子的忙,这种事情,无非是多做多错。
她是个新媳妇,府上多少拜帖先前都被她称病拒了,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张遥舅母,从未听张遥说起过,也被她称病拒绝了。
林和宜总来看她,嘴上说是来吃茶,实际上是为了说事情。
“你总这么闭起门来过日子,什么亲戚朋友都不走动,妹夫他也愿意?”
江晚懒散着,整日里躺着看书坐着喝茶,时不时的也就是招待一下林和宜。
“他总是在忙的,十天到头我也见不到他一面,至于亲戚什么的,我也问过他,他说若是硬要走亲戚,就叫去他那边走,我这边一概不管也是无所谓的。”
林和宜叹气,“亲戚多了,事情也多。总有人居心不良,筹谋算计。你是个没心眼的,思来想去,张家对你来说竟是个绝佳的好去处。”
“可有些事不去是不行的,过两日谢家老太太过大寿,邀请了各家,你哥哥和我要去,你和你夫君也是要去的。”
江晚按上额头,心里有些不妙,“谢家,是……与太子有姻亲的,谢相家?”
林和宜颇为惊讶,连着喝茶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你倒是清楚。”
“是啊,便是那谢家。”
“说来那位准太子妃也是个苦命的,生母早早的死了,还是在老家的青川养大,大了才接回到京里来。”
江晚连忙岔开话题,“不说这个,嫂嫂。到时候宴会上要接触不少的官眷吧,谁是谁非的,到时候还要靠嫂嫂帮我把握啊。”
江晚双手合十,露出祈求的目光。
林和宜心软,对自己这个夫家妹妹更是看重,不然也不会妹妹嫁人了还几次三番的上门来看。
“是是是,一切有我呢。”
“你那个夫君啊,也断不是个受气的人。”
“等你夫君回来你再同他商量,他几天回来一次?”
江晚摇头,在林和宜疑惑的目光中回答她:“不知道。”
林和宜的眉头紧锁。
她抓住江晚的手,语重心长:“既然你已经嫁过来了,务必要抓住你丈夫的心。若是他日后变心,你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江晚回握住林和宜的手,叫她安心。
天色将晚的时候林和宜走了,她前脚刚走,后脚张遥就回来了。
从前他孤身一人,随意的睡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管他,如今他已经成婚,应该是要常常回家的。
他进屋时江晚正在吃饭,屋子里人气十足,忽然就热了起来,不似从前那边空荡,什么都没有。
江晚招呼他坐下,给他添了副碗筷。
“今天晚上吃鱼,这鱼真是咸鲜可口,你可是回来的赶巧,正好能吃上。”
张遥握着筷子,夹了一口鱼肉进嘴。
只是普普通通的鱼,又好像不一样起来。
“确实好吃。”
见江晚看他,他牵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江晚同他对视,也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想笑。
“府上的厨房做饭实在是好吃,这几日我都怕我吃的胖了。”江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张遥面前,她又想多说几句话。
“你平时在镇抚司吃饭,那的饭菜好吃吗?”
迎着江晚的眼神,张遥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没有扫兴的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还算能吃,我不追求这些。”
他稍微低下眉眼,略带着落寞。
“偶尔忙的时候,连口饭都是来不及吃的。”
张遥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说的她狠狠的心疼。
江晚抱着碗,抿了抿嘴唇,“那,那你以后不忙的时候回来吃饭,忙的时候我去给你送饭呢?”
“左右我也是闲着,你的那些亲戚我都不招待了,你我还是,要好好的关注的。”她说话说的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个夫人做的,整天游手好闲,确实应该不好意思。
张遥收敛起那点虚伪的落寞,淡淡说:“没事,镇抚司不是个好地方,免得有些人惊扰了你。”
惊不惊扰的,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过镇抚司是个麻烦的地方,她去了不免还要避人耳目。
她跟张遥讲了谢家老太太大寿的事情,张遥这才想起来。
他之前早叫人备好了给谢老太太的生辰礼,他去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两天忙着抓人审问一干事情,险些给忘了。
一时间张遥不说话,江晚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只等张遥换了常服,把他的衣服好好的收在了箱子里。
她蹲在箱子边,张遥也蹲下来。
“明日,我们去游湖。”
又游??
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和柳云景游湖碰上太子的事情告诉他了。
卫文喻说张遥是个多疑的人,江岚说张遥不似表面那般温和,市井又说张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厉之人。
什么是真的。
张遥又道:“你似乎,不想去。”
江晚眨眼睛,回神。
“没有,跟你去自然是好的。我也想跟你出去走走,很久都没有见你了。”
“只是,我之前出去,还碰见了太子。”
张遥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面是化不开的迷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事。”
一句没事下来,她也就没在说下去。
左右太子叫她做什么事情,她都是不做的。
她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继续蹲着和张遥对视。
张遥先败下阵来,拉着她站起来。
“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