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哥谭。
一座特立独行的城市。
夜晚是最好的保护色,罪恶的狂欢刚奏起序章。
哥谭女士屹立在城市的最中心,无喜无悲,无声地注视一切。
寒风卷着落叶向上飞,其中幸运的一片触及一抹漆黑的衣角。
他站的笔挺,板正的西装与长风衣相得益彰,胸口点缀一只俏皮的小燕,打破了整体的严肃。
右手撑着一根简朴的手杖,木制的,与服装风格一致,很沉稳的颜色。
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带出几分闲适。
灿金色的头发与蔚蓝的眼眸,他看起来就是个王子式的人物。
阿尔文-韦恩伯格,他的确是个王子。
至少曾是。
王子正伫立在一座高楼的天台上。哥谭高楼的空子十分好钻,只要找对方法,没有哪一栋的天台是不能上的。
而他找到的方法也极富哥谭风情,拦路虎们此时正躺在哥谭的小巷里人事不省。
“呼———”
他长叹一口气,远远望着那座哥谭女士雕像。
如果她同自己一样,是个有感情的雕像,那她也会落泪吗?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而阿尔文也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正如雪崩是一片片雪花积累,经由某个契机爆发的一样,他此时正在经历一场身体的雪崩。
神经末梢一段一段地传来血液循环不畅的信号,脑内犹如花屏的电视。
阿尔文将身体中心转至手杖,像个行动不便的老年人,背脊弯出一个痛苦的弧度。
人话就是………腿麻了。
在阿尔文作为雕像的前世,没有任何人会告诉他:
作为一个正常人类,久坐久站久蹲,是不行的。
呜呜。
前前世是个王子,姑且也算是个娇气包的阿尔文撇撇嘴,发出无声的哼唧,艰难地移动。
寒风萧瑟,跛着脚走路的阿尔文放弃王子风范与绅士姿态,看在四下无人的份上,席地而坐。
凯特应该不会怪他弄脏衣服的。
反正她自己也没多干净。
都说站得高望得远,意外收回自己眼睛的阿尔文也收回了自己当雕像那会的视力。他揉揉发酸的眼睛,回想着刚才站岗一个多小时的收获。
三起街头抢劫,五个飞车党,两起便利店抢劫,一场帮派斗争……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哥谭。
不过这里还是不够高,变成矮小的人类后视野也有所限制。
阿尔文揉搓着大腿,若有所思。
视线落点在各个高楼上划过,他看了看高耸的韦恩塔,摸着下巴转向了市中心的哥谭女士雕像。
……要是爬上去会被警察抓走吗?
不对,怎么爬上去也是个问题。
突然响起的怀旧金曲打断了他的思绪,从左口袋摸到右口袋又摸到风衣内袋,阿尔文掏出一个鲜红的老人机。
来电显示——Cat·Kitty。
“喂——?”
电话对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劲爆的舞曲,少女扯着嗓子的声音突破重围。
“回——来——阿尔——能听到吗?回——来——”
似乎是被客人打搅,她不耐烦地回应。
“这里没有你要的酒!喝多了就滚到外面去吐!”
“阿尔,那小孩醒了!我刚把人赶回房间!你快点回来!”
电话被匆匆挂断,凯特的气势像是要和刚才那个客人打一架似的。
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么想着,腿上传来滚钉板一样的感觉。
……其实,多坐一会也没什么的。
阿尔文一脸坦然,一屁股坐了回去。
大概坐了两三分钟,阿尔文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拎着他的手杖下了楼。
原本躺在巷子里的混混们很没有团结精神,身体素质好的,醒得早的就自己先跑了,陆陆续续地。
最后留下的那个在富有节奏感的鞋跟与钢制楼梯的协奏曲中悠悠转醒,才刚从地上爬起了,惺忪的眼还没看清地板,就被那根手杖敲了头。
“啊哦。”
凶手看着再次倒下的哥谭混混,那点微不足道的罪恶感转瞬即逝,眨眼间就被他抛至脑后。
“你还是再睡会吧。”
走上繁华的大道,大部分关了门的商店也依旧留着灯,倒是给行人添了几分夜行哥谭的勇气。
一个独行的成年男子在哥谭夜晚被抢劫的概率是多少?
阿尔文不清楚。
但看在他唯一的手持物是一根木制手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是他自己的份上,他敢说百分之八十的劫匪看不上他。
如他所想,一路平安。
阿尔文不紧不慢地步行回家,酒吧霓虹灯牌的光都照到他身上了,某个初出茅庐的劫匪却扑了上来。
“别动!把值钱的都交出来!”
“……”
感受着后背尖锐的触感,阿尔文的脸色非常精彩。
虽然在哥谭生活没多久,但这个魔幻的都市每天都能教会他很多。
比如说在自家门口被打劫的几率很小,但绝不为零。
右手被劫匪狠狠打了一下,阿尔文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它沿着人行道滚动,偶尔被几块凸出的地砖顶到空中,蹦蹦跳跳地滚远了。
我的手杖!
阿尔文的心痛溢于言表,脸拉的老长,目光恋恋不舍地黏着手杖。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过长,劫匪不耐烦了,刀尖向前了些许。
“事实上我身上没钱,一分都没有。”
他咽下一口口水,赶在劫匪的刀捅过来之前继续。
“不过如果你要,我可以把我手机给你……”
“拿出来!”
劫匪的另一只手贴着阿尔文左侧的腰腹伸出,看起来并不大的手掌上有不少老茧。
眼下这个姿势很诡异,阿尔文甚至微妙地觉得自己被非礼了。
“快点!”
劫匪的手拍了下他,被非礼的感觉更甚。
阿尔文将手伸入风衣内袋,但他谨慎小心的缓慢动作让劫匪的耐心彻底告终,他换了个手拿刀,用右手在口袋里摸索。
一抹扎眼的鲜红被从衣兜里掏出来,劫匪困惑地捏捏它。
十分幸运的,也不知道摁到了哪个键,老人机顿时发出尖锐的鸣叫。
犹如平地惊雷,被吓到的劫匪把手机丢了出去,连着对阿尔文的禁锢也不复存在。
下意识蹲下捡手机的阿尔文和还没反应过来的劫匪都没听到那声破空声。
去而复返的手杖旋转着正中少年劫匪的脑门,还在摆弄尖叫的老人机的阿尔文抬起头,心疼地捡起自己的手杖。
顺着手杖来的方向看过去,穿着侍者服饰的少女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抱臂睨视着这边。
“……凯蒂。”
阿尔文委屈地举起自己的手杖。
“别这么对它!你知道一根合适的手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面对无理取闹的青年,凯特感到牙酸。她挠挠后颈脖,满脸无所谓。
“不就一根木头棒子?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她上前两步,然后捂住耳朵猛地后退。
“把你那破手机关了!吵死了!”
说到这个阿尔文也无奈,他已经做了很多尝试,但老人机的顽强超乎他的想象。
——这根本关不掉。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老人机的鸣叫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严肃的女声。
“您好,GCPD哥谭警局,有什么能帮到您?”
老人机的声音依旧大的是隔着两里地也能听清,拿着手机的阿尔文和叉着腰的凯特面面相觑,两脸震撼。
于是顺理成章报了警。
凯特把人绑在门口柱子上等警察来这事暂且不提。一身尘土的阿尔文打开了酒吧的大门,里面震耳欲聋的舞曲,迷醉的各色男女,靡乱的氛围让他大惊失色。
“这是……那个酒吧??”
凯特放空大脑,眼神迷离。
“看招牌,应该不会有第二家跟我们咖啡店同名的酒吧。”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之前有群醉鬼冲了进来,一个喝嗨了之后爬到台子上跳舞,然后喝大的全爬上去跳了。”
“我把里面交给原来的员工了,现在里面全是醉鬼。”
“………希望他们没忘记付钱。”
阿尔文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好问题。”凯特挠了挠头,“我等下去跟酒保说声。”
阿尔文仰起头,感概着这朵云可真云啊,却突然瞟到二楼暖黄灯光下的一道身影。
他眯起眼,试图确认那是自己的幻觉。
他甚至扯了下凯特,指着二楼的房间。
“是我的错觉,还是那个房间真的有人在准备开窗翻下来?”
凯特顺着阿尔文的手指往上看,捏着下巴分析。
“我记得那应该是你捡回来的那个小孩的房间。”
她舔了下唇,瞳孔收缩。
“他醒了之后往外冲……我就……把门锁上了。”
……啊哦。
拉开门,阿尔文风风火火的像一只看见红布的牛。手杖、风衣和老人机随手丢到一楼的沙发上,一边扯着限制动作的绅士装备一边往上冲。
感谢上帝,凯特没绝情到把钥匙拔走。
与门锁搏斗半分钟,阿尔文险胜。
他继续往里冲,把还差一条腿就能翻出去的少年拦腰抱住,重心后移,木地板发出惨叫,阿尔文也一样。
眼神懵懂的少年稍稍扭动后就不再反抗,全部体重压在阿尔文的身上,心安理得地坐在阿尔文牌肉垫上。
……他好重。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