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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上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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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是汉武帝刘彻与皇后卫子夫的曾孙。征和二年,刘病已的祖父太子刘据造反不遂而死,出生尚不满百日的刘病已亦受牵连,被关押在郡邸狱,直至六岁才得以释放。凤子龙孙,从此流落民间。
武帝刘彻死后,其幼子刘弗陵继位,是为昭帝。刘弗陵登基时年仅八岁。遵照武帝遗诏,由抗击匈奴的名将霍去病之弟霍光辅政。史书曰“帝年八岁,政事一决于光。”在与同为辅臣的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等的斗争中,霍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达到了权利的顶峰。
昭帝体弱,年仅二十一岁即罹患绝症病故。霍光先拥立昌邑王刘贺为帝。刘贺继位不到一月,即以行止不当被霍光借昭帝的皇后上官氏名义被废。改立流落民间多年的刘病已为帝。
皇位!这个数不清的人为之争的死去活来,因此造成浮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大馅饼,就这样从天而降的向十八岁的小混混刘病已砸来。一个昨日还在长安大街上为衣食辛苦奔波的平民百姓,一夕之间,竟然就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帝国万圣至尊的天子。
就是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人——大将军大司马霍光,给了刘病已一个男人所能梦想到的一切的一切。
刘病已此刻才发现,他对霍光的感情,远比他自己想象中深的多。他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霍光何时可以完蛋,到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竟然这么难受!
身后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是谁竟敢违令进入。刘病已霍然转身。
是两名宫装少女,打开了灵堂的大门。在二人身后,有步履轻移之声,雪色的散花绫裙裾浮沉于莲足之间如吹皱一池春水。一个穿着繁重的三重深衣的女子,就在这日已近稀薄的阳光下,拾阶而上,如白芙出波般,映入刘病已眼帘。
“皇帝?”一抬长睫,微动眸光,带着一丝疑问,那女子的声音轻响于堂中:“如何会在这儿?”
刘病已握着腰间佩剑的手微微略松。之前微有一瞬失神的眸光无声的自那女子裙下时隐时现的木屐上移开,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她的步态素来温软而娴静,仿佛兮若扶风之弱柳,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刘病已一边心想,曾听说春秋时吴王夫差命人挖空御花园内一条长廊,内置百余大缸,外铺木板。宠妃西施足着木屐,裙系小铃,于廊上作舞。木屐踏在木板上,回音与铃声交织,吴王闻之如醉。故名之“响屐廊”。如今方知,原来女子步声,真能让人心旷神怡;一边先从容的行了礼,方回道:“臣想单独守着大将军一会儿,所以叫霍氏族人暂且出去。”汉家以孝治天下,在太皇太后面前,即使皇帝,也常谦称为臣。
这个不过双十年华,比刘病已还小好几岁的姑娘,便是当今汉家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刘病已的叔祖母,孝昭帝刘弗陵的遗孀,太皇太后上官云珠。
上官云珠听的心中一动,刘病已对霍光的感情,应该很复杂吧。“那是我打扰皇帝了。霍氏族人刚才都在外面,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外迎接,就进来了。”上官云珠言毕,即要退出去,刘病已忙拦上去谨声道:“太皇太后如此岂不折杀臣了。您是长辈,哪里有晚辈让长辈在外面等的道理?”
他亲为上官云珠点燃了一只香奉上。上官云珠看着袅袅升起的香烟,睫毛不由微微一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余年前,她第一次离开这里的那天。
那个清晨,是奇异而亢奋的。她很早便被家人叫醒。侍女们异常精心的为自己装扮。未来会陪她进宫的傅母在一旁再次的向她陈述应守的礼仪。上官云珠略略有些害怕,却更有些隐在心底的开心,她即将穿在身上的那套一等嫔妃“婕妤”的冠服是多么的美丽,就像黄昏时的天边一般,流光溢彩,幻化无穷。
直到外祖父霍光佩剑步入,上官云珠看到他忧思的眼神,心里才恍然的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家,应该难过。霍光抱了抱这个自小便养在身边的外孙女,轻叹一声,之后,随即万分郑重的道:“一定要恭谨守礼,一定要循规蹈矩,记住了吗?”
他突如其来的严厉着实将上官云珠吓着,心砰砰的跳,忙胡乱的点点头。霍光的声音愈发冷峻:“你没记住!”他在朝堂上混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心思看不穿:“大父的话你根本没过脑子!”
上官云珠心中一凛,仔细想了想外祖父的话,在临出门前的一刻,她对霍光行礼道:“大父我记住了。”
霍光心中苦笑,还是不能放心。这样小的孩子,又如何能指望什么?
始元元年,皇帝刘弗陵以妃礼迎辅政大臣上官桀的孙女,霍光的外孙,上官云珠入宫。聘礼为骏马八匹,束帛玄纁万匹,拜为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