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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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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和外甥女,猛然一相逢,顿时胜却人间无数,执手相看泪眼凝噎啥的都是小意思,两人越说越难过,到最后抱头痛哭起来,凄厉的像是在办丧事。
褚年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哭声,躺在下铺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眼珠子直接翻成死鱼眼。
这两人真能装啊。
杜金花作为一个盘踞一方,手里有独立路线的毒贩,从她手里流出的毒.品足足有几千公斤,杀过的人、害死的人,估计比她这辈子吃的牲口数量还要多。
她能因为祁麟诉说有钱,但没有爱的童年难过?
这不开玩笑么。
褚年一万个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尽管他知道没有家人关心的童年并不好过,但祁麟明显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还有杜金花,相比较之下,杜金花的童年才是真的悲惨。
杜金花怎么可能真的心疼祁麟。
她指不定要算计祁麟什么呢。
还有祁麟,轮回了这么多次,她哪次对着杜金花都没手软,刀子说捅就捅、秘密说卖就卖、人说弄倒就弄倒,也不担心杜金花上了年纪摔瘫痪,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
和毒贩聊天的时候鬼话连篇,愣是凭借着一点细微的线索,直接找到阴三儿的媳妇就是杜金花的闺女,挑拨离间让她玩的十分顺滑。
这次认亲没有上次剑拔弩张,气氛可以称得上温馨,可她怎么做的呢,小.嘴十分严实,愣是没有透露给杜金花一丁点消息。
也不知道她又准备揣着这个大雷,闹什么幺蛾子。
倒是真把阴三儿和杜金花内部分裂了,他担心她控制不住局面,被他们率先祭天。
褚年心累,志气耳朵随时注意着祁麟那边的情况,务必不放过一点细节,让她一直待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任何突发情况,可以即使把熊孩子救下来。
周围喧嚣逐渐安静下来,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减少,该出院的出院,该下班的下班,灯光熄灭,人影走远,病房里只剩下杜金花一个病人,和祁麟一个陪护。
旁边的床空着,她扶着杜金花去了一趟厕所,手忙脚乱的辅助她洗漱完毕之后,自己随便收拾了一下,栽进杜金花旁边的病床上倒头就睡,临睡之前还不忘嘟囔:“小姨你半夜有事叫我哈,晚安。”
说完还不等杜金花回答,就沉沉陷入梦乡。
杜金花无奈一笑,借着月色愣怔看着祁麟的小脸,无忧无虑的好像没有任何烦恼,满脸都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对自己这个小姨也是满满的信任说睡就睡,一点都不警惕。
“晚安。”
杜金花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缓缓阖眼假寐,呼吸绵延得好像睡着了一样。
褚年躺在隔壁的下铺,仔细回想了一下隔壁病房的布局,身子朝着前面挪动,缓缓抬起手贴着墙壁,目光柔软,好像在抚摸祁麟的脸。
“晚安。”一声低喃温柔缱眷,仿佛可以穿过墙壁,和祁麟紧紧贴在一起,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不同的是那次大雨磅礴,她浑身冰凉;这次熊孩子浑身反骨,活蹦乱跳。
“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来。”这一声几近于无的话,也不知道褚年是对自己发誓,还是对祁麟保证。
他以为祁麟没有听到,却没看到黑暗中祁麟勾起的唇角,神情狡黠,好像一个偷了书生心的小狐妖,满脸恶劣。
祁麟嘟囔着说梦话,控制着呼吸平缓翻了个身,耳机里褚年的呼吸绵延,显然在熟睡中。
背对着杜金花,祁麟睁开双眼,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乌云后面,只剩下一点点边角料露在外面,昏暗的病房里,只能依稀看到一点金属反光出微弱的色彩,让她不至于沉寂在夜色中。
身后杜金花呼吸没有规律,手机震动声在夜里格外明显,震动过后杜金花没有立马动作,连着呼吸轻缓,等了好一会儿,确定祁麟睡熟,才掏出手机,屏幕一亮起便破开黑暗。
黑暗褪.去,却没有祁麟的眼神明亮,坚定的犹如简天凤第一次在国旗下宣誓那般庄重。
杜金花收起手机没一会,窗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动静,祁麟心下终于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其实她早就猜测到杜金花不会乖乖按照原来的时间进行交易,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是傻了才会按照原计划进行。
在食堂的时候暂时把褚年糊弄下来,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两人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褚年一直让自己撤离,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这次行动特别危险。
安宁和丁康宁已经被救出来,他依旧这么着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还有人陷在毒贩窝里,失去了联系!
不知怎么回事,祁麟眼眶莫名有些酸涩,简天凤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整日提心吊胆,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身边都是豺狼虎豹,还要带着面具和他们演戏,一着不慎就坠入万丈深渊,永远没有以后。
祁麟死死咬着牙关,眼睛瞪得大大的,愤怒滔天而起,还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坏事,这些都是简天凤和她的战友艰难前行才走到今天,勉强找到的毒贩,千万不能被自己破坏。
等她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窗外的人已经翻身进入病房,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只有细微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
祁麟被一块手帕迷晕之前想到,褚年醒来发现自己失踪,肯定会着急吧,嘻嘻,这次冒险就不带你玩,我先去给你探探路。
她可以理解褚年作为一个警察,不让人民群众陷于危险当中,但是并不能接受,在紧要关头,因为自己的撤退,对这次行动有着巨大的打击。
即使她明白,任务结束之后,褚年可能会因为自己这次任性而受处分。
但比起丢了命,她情愿先趟这趟浑水的人是自己,孤身一人,跟着杜金花看她想要做什么,就像当初的简天凤一样,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祁麟昏迷过去之后,杜金花一挥手,孔浪率先背着她从窗户翻出去,留下郑娟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件病号服,给祁麟换上。
等孔浪把杜金花扶到轮椅上,又返回来同样的招数将祁麟伪装成昏迷的病人。
杜金花和祁麟坐在轮椅上,被郑娟和孔浪推着离开,一路上偶尔有几个病人家属路过,谁都没觉得有问题。
夫妻俩推着轮椅拐了一个弯,没有直接朝大门奔去,而是往医院后面存放医疗垃圾的地方走去。
院子里随处可见的医疗垃圾,两个轮椅被推着,小心翼翼避过各种针头,七拐八拐地绕着前进,好一会才找到一个比狗洞稍微大一点的洞,大小刚好够轮椅穿越。
孔浪率先弯腰走去,郑娟在里面推轮椅,两人配合默契把杜金花和昏迷的祁麟运送出去。
一路上除了祁麟这个昏迷的,其他三人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一辆通体漆黑的商务车停在面前,开车的赫然是大发,二子坐在副驾驶上,看到浪哥之后赶紧下车,帮忙搀扶着花姐往车上走。
花姐坐上车之后,祁麟也被抱上来,放在她身边。
车辆缓缓朝着前方驶去,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
车窗也专门贴上了防窥膜,一点都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终于到了自己的地盘,杜金花摘下口罩狠狠呼吸,坐姿随意,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她坐在中间,旁边是昏迷不醒的祁麟,孔浪和郑娟坐在后面,和杜金花汇报明天的行动。
“花姐,那边又送过来一批货,胜哥也让阴三儿送来一批,玉姐临时有事,已经不在山城,我们吃不下这么多。”郑娟掏出一个专门的手机,给杜金花看玉姐发来的消息。
原本定好明天的交易,临时改成了今天晚上,现在是二月十五号凌晨四点,消息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给自己的,那是她正在赶来医院接花姐的路上。
杜金花悠闲地抽出一支烟点燃,刚吸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吐出去,耳朵听到的话还没有消化完,眼前已经看到郑娟怼到眼前的手机,上面明明白白是玉姐发来的消息。
半个小时之前,凌晨三点半,她不睡觉,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发一个没头没脑的消息,然后撤离。
杜金花蹭的一下坐直身子,一把抢过郑娟手里的手机,认真的看上面的每一个字,反手打过去电话,只能听到里面传来冰凉的女声,机械的告诉她,“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她顿时脸色大变,短短一瞬把事发当初到现在的细节全都想了一遍,想到玉姐每次给自己送来的货,和朱宏胜那边联络的时间,还有这期间配合的无比默契,好像彩排过无数次那样顺利。
这一刻杜金花只觉得浑身冰凉,警察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作,实在不像是暴露的样子。
玉姐是老陈还活着的时候就和他合作最久的一个人,双方一向信任有加,没想到她竟然是一条毒蛇。
“贺红玉!”杜金花咬牙切齿,恨不得回到早晨刚见她的时候,撕碎她那张虚伪的脸。
“花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孔浪都麻了,视线时不时朝着昏迷的祁麟看去。
钱都给了朱宏胜和他背后的人,货还没有到他们手上,现在走吧,钱打了水漂,不走吧,又十分危险,简直进退两难。
杜金花没有回答,脑子飞快转动,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孔浪:“只有贺红玉突然失踪,朱宏胜呢?”
“胜哥那里倒是一切正常,他还在准备,我们的定金只交了一半,剩下的等正式交易的时候才会全部交接完毕,要不我们还是用人?”
孔浪最后几个字及轻,眼神一直都没有从祁麟身上挪开。
他和杜金花都沉浸在钱没了,货也还没到手上的懊恼中,没看到郑娟眸色深沉,看他的眼神和他一模一样。
杜金花看明白孔浪眼底的意思,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个人可带不走那么多的货。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知不觉走进对方设的陷阱里,太阳穴一突一突跳动,头痛的厉害,车还在继续往前开,二子和大发对视一眼,眼眸闪过玩味。
花姐要撤,那山城留下的摊子,他们兄弟俩是不是可以分一杯羹。
车上六个人,不算祁麟的话,其余五个人,每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凑在一起,真真乌鸦站在野猪身上,一个比一个黑。
利益一致的时候还好,看在钱的份上,能勉强劲往一处使,但现在这个杜金花要撤退,即将要散伙的关头,气氛就不是那么融洽。
很显然,杜金花一开始靠老公,老公死了之后凭借着一股狠劲,出手大方,确实笼络住大家的心。
但这其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利益交织在一起的人,往往没有忠心可言,尤其他们还是一群毒贩凑在一起,更别谈情谊。
杜金花要撤离,给足大家好处,也许能得个好聚好散的形式,可惜她太过自负,这么多年又顺风顺水,临了竟然走了一步臭棋。
权衡利弊之后咬咬牙做了决定:“交易继续,反正我也要走,那条路可以卖给他们。”
一句话顿时把孔浪打蒙了,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杜金花的眼底满满地全是不可置信,我前脚还和你站在一条线上,你后脚就要把我一脚踢开,然后自己跑路,一根毛都不给我留?
在孔浪的认知中,他前面跟着陈老大,后面跟着花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什么脏的臭的,一堆破事儿全是自己在处理。
本想着花姐要走,她走之前肯定会把自己的人脉和路线都留给自己,也算是全了这么多的情分。
结果他听见什么?卖了?宁愿给朱宏胜也不给自己,好好好,这是真把自己当家养的奴才了。
孔浪气狠了,戾气反而没有那么重,心底的想法只短短转了一圈,脸上便重新挂上笑脸,奉承着花姐,和她继续交易时候的细节。
车上人心涣散,而另一边,褚年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脱掉脚上的鞋,换成拖鞋,随意披上白大褂,踢踏着慢悠悠走去病房查房。
短短几步路,掌心已经弥漫了一层冷汗,直到看到空荡荡的病房,没有祁麟的身影时,咬紧腮帮子,终于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祁麟!”咬牙切齿把她名字在嘴里嚼着,恨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系在裤腰带上,随时把熊孩子放在身上,两人彻底融为一体,才能彻底安心。
好啊,好一个熊孩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她是真的很有胆。
褚年直接被她气笑了,快速跑回去宿舍,和祁麟联系时候,没有听到半点动静,就知道她栽了,边往医院监控室跑去,边给指挥中心汇报。
听到消息的屠国安……不愧是简天凤口中常说的熊孩子,莽得一批。
祁麟优哉游哉昏迷着,根本不知道缉毒支队已经忙得一团包,等得知内线消息,起码有四伙毒贩汇聚的时候,更是连军队都出动,生怕阴沟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