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不养蛊》花间小炮

22、白蛊苗族3

　　香炉打翻，一只鞘翅绿虫抖着翅角飞快爬了出来，不过数米间就已经涨大成单人课桌大小，藏在鞘翅下的后翅膜微微展开，锋利如刀刃。

　　“戾！”鞘翅绿虫冲着花祈远发出怪异的挑衅。

　　斑斓蝴蝶翩然跃起，蝶翼挡在花祈远面前留下一片幽蓝色的粉末。

　　“去吧玄幽，小心一点。”花祈远伸手接起一点蓝色粉末，笑容宠溺。蛊蝶的鳞粉有特殊效用，唯独蓝色是花祈远最喜欢的颜色。

　　两蛊相遇，这次是蝶蛊率先攻击，它太馋对面鞘翅虫积攒了千年精华的血肉。

　　华丽的蝶翼展开优美的弧度，躲避了鞘翅绿虫的翅膜攻击，鞘翅虫虽然能飞但却不如蝶蛊灵活自如，鞘翅绿虫的口器朝着蝶蛊喷出毒液，蝶蛊落下紫黑色鳞粉，二者相触毒性加倍，地上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却都无法奈何对方。

　　“老祖宗，咬它。”那达石攥着拳头大声吆喝，他身后蛊苗族众人同样低声为鞘翅绿虫低喊鼓劲。反观花祈远这边，几个人似乎有些势单力薄。

　　鞘翅绿虫速度极快，在半空中一个斜翻如同炮弹一样直冲蝶蛊而去，带着坚硬倒刺的细爪狠狠抓向蝶蛊柔软的后腹，那是肉眼可见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蝶蛊不进反退，看似柔弱无害的长爪同样在鞘翅虫脆弱的脖子上留上一道伤痕，两蛊一击后分离，各自受了伤，彼此流出的血液更激出了它们的凶性。

　　“嗡～”鞘翅绿虫坚硬的翅膀哧哧作响，灰绿色的浓雾自它身上蔓延开来，蝶蛊缓缓飞在半空，斑斓的色彩美的不似凡物。

　　申泽两只眼睛都黏在了场地中央那两只蛊身上：“它们凭武力奈何不了对方，所以要用蛊术了…”

　　浓雾化开，异相连连，空地成了一座小型幻镜，鞘翅绿虫和蝶蛊在里头斗个你死我活。

　　鞘翅绿虫被蝶蛊幻术伤到，振动翅膀后退数米。

　　围观的蛊苗族传来底呼，为他们的镇山蛊捏了一把汗。此时他们看向蛊蝶的眼神不再是轻蔑和敌视，唯有不可置信的惊骇和满满的羡慕，如今的白蛊苗族已经很久没有人培育出这么强的蛊了。

　　蝶蛊张开翅膀，尖利的口器布满利刺能轻易把猎物绞碎，趁着鞘翅绿虫落败，它趁机追击而去。

　　就在众人以为鞘翅绿虫必败无疑的时候，变故突然出现，一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绿虫子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扑到花祈远面前，在距离他不过二十厘米的时候突然涨大至拳头大小，尖利的大鳄狠狠咬向花祈远的脖子。

　　“老祖宗怎么没了？”

　　“是幻术，老祖宗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

　　色彩斑斓的蝴蝶凶狠的扑向它的猎物，却扑了个空，那处只有它的对手留下的浓郁气息和几滴血液。

　　人群里传来格外刺耳的尖喊，是那达石，他说：“老祖宗，咬死他，快咬死他。”

　　此时的那达石已经顾不上什么玄学协会了，他只希望鞘翅绿虫能一口咬死花祈远这个给他们一族带来耻辱的贼人，就像在明隗那个老东西的脸上狠狠扇一巴掌，告诉天下人蛊苗族并没有没落，明隗的徒弟、如今玄学协会声名鹊起的天才蛊师，命丧于他们白蛊一族的蛊虫手中，简直大快人心。

　　方恪等人眉头皱的死紧，了寂挂在腰间的、极少示人的钵盂出现在他掌心，佛光蕴蕴，下一瞬就要冲进场地中去替花祈远挡上一挡。

　　蛊蝶一冲落空，它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计，斑斓的蝶翼在半空中极速滑行，速度快到众人只能看到它的残影。

　　然而它虽然比鞘翅绿虫的速度快上两分，可鞘翅绿虫比它早了半程，如今已然赶不到鞘翅绿虫在前面阻拦住它的动作。

　　“咬死他…”

　　那达石的喊叫几乎破了音，他身边的族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和他拉开不小的距离。

　　被众人紧张注视的花祈远却站在原地一分未动，那巴掌大的鞘翅绿虫咬在他脖颈上，只听“咔哧”一声，鞘翅绿虫的大鄂裂开几条细缝，掉落在地上挥舞着硬翅原地打转。

　　它被自己反弹回来的咬合力震得发晕了。

　　花祈远的脖颈处，一条和他皮肤完全融为一体的‘丝巾’掉落在他肩膀上，‘丝巾’抖了抖薄而长的身体，化成一枚掌心大小的石壳钻进花祈远的衣服兜里，不见了。

　　那达族长满眼震惊，看着那已经消失的蛊虫喃喃：“是‘石蛊’，竟然真有人养出了这种蛊。”

　　蛊苗族时代生活在山里，他们相比于坚硬的盔甲铁器，他们更喜欢用一种名为‘石蛊’的蛊虫护身，石蛊外壳极其坚硬，能随蛊主心意变幻大小，喂养成熟的石蛊幻化的大小足以遮挡蛊主的关键部位。

　　只是石蛊的培育方法在百年前的那场劫难里被损毁，至今无人培育成功。

　　直到今天，老族长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存在。

　　此时的他已经再也生不出针对花祈远的心思，像他这个年龄早已是天命的时候，花祈远展露出来的这些足以让他明白天意所归之处。

　　那达族长抬手想告诉身边的人摇动银铃，让场内的比斗结束。

　　阵法落下，预示着输赢已现，在鞘翅绿虫晕头转向无法再发动攻击的那一刻，花祈远和他的玄幽就已经赢过了鞘翅绿虫。

　　因为鞘翅绿虫没有蛊主，无法发挥出全力，所以从头到尾花祈远这个蛊师都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给蝶蛊助力，就两只蛊虫而言，这场比斗从始至终都是公平的。

　　然而，有人却不这么想。

　　怀芮城眼看族长抬手，他想也不想的上前几步朝场地中央丢下一包粉末，还有一只密封严实的陶罐。

　　陶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唤回了在接连变故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怀家的，你在做什么？”

　　“住手！”

　　阵法感受到灵力动荡再度启动封闭。

　　族长连同方恪的喊声没能阻止场地里的惊变，了寂的钵盂罩在场地上空，却因为阵法隔绝而没能阻止粉末的蔓延。

　　花祈远在察觉到异动的时候就离开带着蛊蝶后退，只是那陶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气息一散开就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连速度都慢了很多。

　　那不知名的气息笼罩下来的时候，花祈远离场地阵法之外也只有半步之遥，蛊蝶挡在他身前严阵以待。

　　族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怀家的，你拿了圣殿的蛊坛？”

　　怀芮城比他更惊愕：“什么蛊坛，那不是装失魂散的药坛吗？”

　　失魂散能让蛊虫暴乱，配合他之前撒下去的药粉，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闻到药粉的蛊虫理智尽失，激起血i性i兽i欲i而力量增加数倍，是蛊师常用的密药。

　　由于阵法隔绝，花祈远没能顺利脱身，那坛中物也现了原形，是一条蜷缩其中手指粗细乌黑发亮的蛇，蛇头上微微凸起，已然有化蛟的实力。黑蛇刚一出现就长大数倍，凶狠的朝离的最近的蛊蝶冲去。

　　花祈远一身温润尽敛，目光冰冷如刀刃，数枚银叶在他指尖翻飞，石蛊在眨眼间遮住他心口处，蛊蝶飞舞洒落大量鳞粉，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它在颤抖，在害怕。

　　“玄幽，起阵！”

　　银叶翻飞，一人一蝶激起的气势恍若长虹。

　　然而，这气势在遇到已经有成人大腿粗的黑蛇时却隐隐有落下风之势。

　　……

　　古蛊道里，无数蛊虫朝天嘶鸣，本就破碎的异界壁垒摇摇欲坠。

　　怀渡从无尽黑暗噩梦中惊醒，他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召唤：“是小七！”

　　到此时，那达族长才颤抖着吐出三个字：“黑圣蛊。”

　　上古之时巫族和妖族斗得你死我活，这场斗争的导火索便是一部分善于驱蛊的巫族人嫌弃用寻常的灵虫毒兽炼蛊得到的力量不够，便偷偷抓去妖族已经能化形的崽子用秘术炼制蛊物。

　　妖族幼崽炼制成功的妖蛊的确不凡，它不但能继承蛊物的特殊能力，还能保留妖族本源技能，两者结合起来力量远超巫蛊一族的预期。

　　这支不起眼的小部落靠着妖蛊成功吞并周围数个部落，成为巫族颇为强大的一支力量，极受巫王看重。然而，巫蛊部落越壮大对于妖蛊的需求就越多，再加上妖蛊炼制过程嗜血残忍，许多幼年的妖崽都坚持不到妖蛊炼制成功就半途夭折。

　　于是巫蛊一族暗地里大肆捕杀妖族幼崽，甚至将念头打向了高阶甚至王族妖兽的后代，最终惹怒当时的妖主，挑起两族大战。原本两族就积怨已深，这一战彻底断了巫妖二族的气运，也让神界丢下三界众生断了天柱脱离了这方世界。

　　后来巫妖二族俱灭，巫蛊一族残留的血脉长居在西南群山之中，他们将先祖遗留下来的妖蛊封为‘圣蛊’，按照炼制妖蛊时用的秘术，将当时遗留下来的圣蛊分为‘白圣蛊’和‘黑圣蛊’。

　　数千年过去，妖蛊和那场大战已经是蛊苗族哄孩子时才被偶尔提及的神话，两只妖蛊被蛊苗族第一代族长封印在祠堂里，除了每一代族长知道其中的内情之外，旁人见着那两个陶坛只当是两个祭祀祖辈的祭坛，哪里能想到里头装着他们一族的圣物？

　　可如今，装着黑圣蛊的坛子被怀家人错拿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出了妖蛊，更糟糕的是，那妖蛊被封印数千年早已没了灵智不分敌我，只剩下满腹嗜血杀欲。

　　花祈远再如何少年天才也敌不过上古遗留下来的妖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场所有的人连起手来将妖蛊制服，否则他们最终都将沦为妖蛊口中的血食。

　　那达族长深知‘圣蛊’的厉害，他最先放下芥蒂求和：“族人们，这妖蛊已经失控，为了村里孩子们的安全，咱们今天必须把它制服。方道友，还请你和几位道友不计前嫌，帮一把手。”

　　方恪已然愤怒，可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一柄桃木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先制服这蛇蛊再说，大家小心。”

　　银色叶子上下翻飞，玄幽展现出硕大的本体布下层层毒蛊幻阵，就连那鞘翅绿虫也察觉到危机暂时统一了战线，和玄幽一起布下层层阵法拖延时间。

　　花祈远的直觉告诉疯狂叫嚣着危险，他整个人犹如一把隐在暗处的弯刀，操纵着银叶子在蛊蛇破阵的间隙攻击着它的弱点，在它坚硬的鳞甲上留下点点划痕。

　　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