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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儿子”综合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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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诗棋是发小,杨诗棋和靳嘉是同学,我和丁湘是高中同学,按理说我们应该是三个相交而不重合的圈子。
只是年近三十的时候,女性就会发现,比头发少的更快的就是自己的朋友。
当打麻将都凑不齐一桌人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小圈子的合并了。我们四个臭味相投的人最后就组成了一个养老联盟,所以群是我建的,人是我拉的,我会是这个群里停留最久的人,却没成想,自己成了第一个退群的人。
这是什么米国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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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我自己打扫的,本来靳嘉的意思是,就你这个巴掌大的小房子,APP下单找两个家政阿姨,彻底打扫一下也用不了四小时。
我考虑了一下,坚定的拒绝了。
我以我的人品担保,这次绝对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同时也想整理一下自己的人生。
靳嘉没有惯着我的矫情,直接把我给戳穿了:还整理人生,你就是想收拾收拾,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家底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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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真的没有多少家底儿了。
除了银行卡上的那几万,还有小公寓这个固定资产,我本人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了,家里的电器都还是我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买的,当时手头不富裕,选的都是些基础款(便宜货)的东西,虽然这些年确实没怎么用,但是自然老化下,很多东西也快到寿命了。
看来还是要尽快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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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被她们三个拉去拳馆打拳,当年我就想学,只是为了买房,几乎榨干了身上的每一分钱,就连吃饭都偶尔要找几个姐妹救济一顿,这种昂贵的又小资的爱好,自然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本想着房子有了,再过一两年自己的经济缓过来了,再学。奈何一眨眼(真正的一眨眼)过去了,自己依然囊中羞涩。
我这个人失忆以前是不爱运动的,根据我在拳馆伸不开腿儿也跟不上溜的样子,大概率我失忆的那段时间也不是什么热爱运动的主儿。
仅仅三十分钟,我就觉得有些累了,在带我的私教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我说了一句对拳馆大不敬额话:我要出去吃个冰淇淋。并且好心询问她们有没有人需要带回来。
结果靳嘉因为养生不吃凉的,丁湘最近脸部状态欠佳在戒糖,杨诗棋最近在增肌拒绝一切零食。
我说:既然如此,那我要个大份的冰淇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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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馆在商场的十一层,十楼主打是各种儿童课外班,什么魔法数学,英式英语,儿童编程,舞蹈武术,吹拉弹唱,一应俱全。
十一楼收割的就是各种成年人了,舞蹈、拳击、健身、射箭和电影,还有一家看起来装修很好的书店,顾客也不少。
拳馆不让把零食带进去,我就买了个超大份的豪华冰淇淋,趴在九楼的栏杆上,一边吃一边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行人。
几个小学生从十楼乘扶梯下来,结伴而行。
前面几个人在聊哈利波特,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男孩儿,穿着行为都像个小大人似得,他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冰淇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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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手里这个椰奶冰淇淋真的是非常的“豪华”,饱满水润的草莓,金黄耀眼的芒果,撒发着黄油香气烤的金黄的还脆脆的华夫饼,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都太过瞩目了。
男孩儿没有跟着其他人继续下楼,而是停在了扶梯口转弯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里的冰淇淋。
我向来不是个“慈祥的”好阿姨。我回看了他一下,一口把冰淇淋上最大最饱满的草莓吃掉了。
啧,这个季节的草莓,还真是中看不中吃啊。我被草莓酸的想要龇牙咧嘴,但是觉得要是表现出这东西不好吃,我还怎么“欺负”小孩儿,只能忍着酸一脸享受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他站在那里,看了我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得我都有些发毛了。
然后他想到了些什么,脸上带了些不屑,转身乘坐电梯下楼了。
Ye,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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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拳馆的时候,她们正在中场休息,看起来姐里妹气的教练,正在给她们三个八卦楼下儿童编程班的老板,最近换了新宝马车的事情。
我问那个编程班价格很贵么。
教练:大几万吧,家里没点家底,基本上是不敢送孩子来这种班的。
我想起刚才那个小男孩儿,那小孩儿属实说父母把他生养的不错,从先天基因到后天培养看起来都是下了功夫的,他手里拎了个儿童编程的袋子,说明家境也是不错的,所以家庭条件这么好的孩子为啥盯着一个冰淇淋不放,可能是家里大人管得严,不让吃吧。
我突然福至心灵的打开手机相册,照片虽多但是我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个小孩儿的照片,毕竟,估计这里面有大约3000张都是在拍他,难得有正脸,为数不多的正脸里,这小子脸拉的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
我一拍大腿叫到:我刚才好像在楼梯口见到我儿子了。
她们三个一个个都猛地转过了头,我被她们三个严肃的表情搞得有些紧张,继续道:我,我不记得了,他也没和我说话,我还以为是馋我手里冰淇淋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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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何我在提到“我儿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她们三个人的反应如此之激烈,多半是因为他们有“我儿子”PDST。
靳嘉:我前些日子注册经济师的证到了,这不得出去搓一顿庆祝一下。
以前的我:哎呀那还挺厉害的,不过说到考证,我儿子的PET证书也拿到了,现在的学校真的是太卷了,手头没点拿得出手的奖状,过两年小升初都不好升的啊。
丁湘:我就特别佩服我自己,本来每个耳坠上面四个珠子,三百二十对耳环,我怎么算都是1280,我还多买了些,作为暇龇和损耗,后来工厂那边给我说原材料数量不对买少了,我算了好几遍都觉得自己没错,我这个人真是打小就数学不好。
以前的我:数学啊,说起数学思维,这个真的是需要从小培养,这个奥数真的特别重要,我儿子也就拿了个国奖的一等,其实我们也没指望他在数学方面真的有什么建树,只是希望他有数学思维。
杨诗棋:我们最近策划的那个儿童节套餐,结果儿童基本上都没什么兴趣,这玩具对于小学生来讲太过幼稚,但是对大学生来说刚刚好。
以前的我:儿童玩具肯定是不能选择太过简单无脑的,要不然玩玩具就是在浪费时间,我儿子——
听过她们三个的描述,我都忍不住要鼓掌了,不论她们三个聊得内容多么离谱,曾经的我都能角度刁钻的从中找到突破口开始秀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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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嘉: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了,我当年还她俩说,可能将来你死了,喝完孟婆汤后投胎转世,出生以后的都不是哇哇哭,而是“我儿子,我儿子”的哭。
杨诗棋:我刚才听到我儿子三个字的时候,我害怕极了,一方面我们怕你恢复记忆,另一方面又怕你这个反复失忆搞坏了脑子。
我:说到脑子,我好像忘了去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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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查的结果是一切正常,至于为什么会失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结合我说的我在30岁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医生初步断定应该是大脑可能启动了某种自动保护的措施。
当然也可能是某种心理问题,在遭遇到某种重大事件或者是变故之后,故意遗忘了某些东西。不过这个就不在他的专业范畴之内了。
听完后,我啧了一声道:医生,我觉得你说的太委婉了,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老公要和我离婚,所以我遭受了重大创伤,所以遗忘部分内容来自我保护。
医生带着口罩也没有掩饰住他的尴尬。
我:你会这么想也正常,我要是你我估计也得这么认为。行了,既然生理功能没问题,我对恢复那七年的记忆也没什么硬性需求,我以后应该也不来复查了。
我一听自己没啥问题,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待,我约了面试,现在出发,还能来得及在那边楼下买杯咖啡提提神。
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还是在我出门前忍不住叫住了我:表嫂,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转头看着他,像见了鬼似得: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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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非常不顺利,主要原因在,HR对我没有工作的那七年和一些我本人的隐私非常感兴趣。而我,对那七年和与那七年有关的隐私一无所知。
HR:你过去的七年一直没有上班的主要原因是——
我:病了
HR:方便说下是什么类型的疾病么,这不是刺探您隐私,主要是岗位安排,可能需要了解一下您的身体状况。
我:额,不太方便,不过你放心不会影响工作的。我已经康复了。
HR:接下来的问题略微有些冒昧,就是的婚育状况,我看您这个没填。
我:这和工作有关系么,这个属于我的个人隐私吧。
HR:嗯,哈哈,确实是。
我:即将离异。
HR:你有小孩儿么。
我:你们也这么问那些男性应聘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