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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资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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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我叫他,“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闷油瓶没有睬我。
“你又不要钱,也不要名,我想了半天,唯一可以支持你不断搏命的理由就只有找回忆,对么?”我自顾自地说,“那天你肯来铺子里找我其实我很开心,那两个礼拜我一直有种错觉,以为你放弃了,以为你不再涉险,但结果到头来你还是走得干干净净。”
闷油瓶终于移开了眼睛,带着一脸的惊讶看着我。
“我问你。”我抓住他的眼神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和过去,你选择哪个?”
闷油瓶没有回答,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挣扎,我看着他走过来,又一次站在我面前,与我平视。
他伸出手,理我的鬓发,一根一根的,理到耳朵后面去。我有点恼,我讨厌他到了这份上还要逃避,我一抬手把鬓发又抓了回去,抓得乱七八糟,他没说什么,又伸手帮我理回去,我又往前拨,他在理回来,我觉得我俩像两个赌气的小孩在抢玩具,又可笑又别扭。
最后,闷油瓶左手一把握住我捣乱的手,力气大的我生疼,我张口就想骂三字经,却意外地在他眼里看到一丝陌生的情绪。
闷油瓶依然用右手奇长的两根手指拈起我的鬓发,慢慢地,像电影慢放一样,一边往后拨,一边开口。
“吴邪。”他叫我。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他说出了这辈子我所听到的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我怔怔地听,感受着他的手指在我耳边的跳动,我说不出话,忽然感觉到无以加复的悲伤。
过了很久,久到闷油瓶理好了我的头发放开了我,我才告诉他。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然后,张起灵笑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闷油瓶笑得那么好看,我这才明白刚刚他眼里陌生的情绪叫温柔。
“吴邪。”他又叫我。
“唉?!”估计是被他的笑容震傻了,我才反应过来。
“你问我到底要什么。”
“嗯。”
“一种资格。”
“什么资格?!总不见得是什么倒斗至尊的资格证书吧……”
“……”
“对不起对不起,您继续,啥资格。”
“……”
“小哥小哥你我错了您千万别不说啊我再也不打岔了!”
“……哎……”
“到底是什么资格?”
闷油瓶摇摇头,退开了两步。
我感觉我像看到了一只皮球,好不容易被我吹鼓了,又“啵”的一下被我戳破了。我几乎悔青了肠子,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补救,我只能看着他慢慢低下头沉默。
在我几乎以为今晚就因为我的白痴脑补过度而最终错失了那个答案的时候,闷油瓶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张起灵看着自己的双手淡淡地说。
“吴邪,没有能力承诺未来的人,是没有资格爱的。”
我,吴邪,在我26岁那年夏天,在柴达木盆地的沙漠里,被一个我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