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灵媒柔弱不能自理》紫罗兰金矿

1、第 1 章

　　“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左，我的助教兼储备粮。这是你小周学长，储备粮。”
　　暗金色长发的拉丁语教授轻松地拍拍我的肩膀，“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放松点，没事的。老师在这里，你怕什么？嗯？”
　　我能说我怕老师也把我吃了吗……
　　小左学姐戴了一副无框眼镜，视线就从没移开过电脑显示屏。小周学长冷淡地扫了我一眼，“周齐。”这大概就是他的名字。我尴尬地搓搓衣角。Alex教授拍拍手，“好，那么大家就算是熟悉了。小左，做完ppt之后带小朋友去吃饭吧。”
　　小左学姐冷漠地“嗯”了一声。周齐学长拿起单肩包，“我回去了，教授。”
　　“唉唉，先别走。你帮人家采个血。正事都忘了？小朋友，放松，老师只采一点点。”
　　说不慌是假的。我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周齐学长熟练地把橡皮筋绑在我的手腕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针管和酒精棉，就要往我胳膊上操作。Alex的眼睛里闪着奇怪的红光，看着我蓝绿相间的血管舔了舔嘴唇。我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场面……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现、现在是几点！”看着针头离我越来越近，我挣扎起来，必须逃离梦境。问时间是最容易让我清醒过来的方法。“学长，是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吗？回答我！”
　　华为手机自带的闹钟铃声“Flourish”震醒了我。我赶紧掀开睡衣袖口，没有橡皮筋，没有酒精棉，没有套管针，但被死死勒住的疼痛感和酒精棉球擦过的凉丝丝的触觉还短暂地停留在上面，让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我按亮手机，六点四十。看看日历，今天没有早八，第一节课在下午，我还可以再赖一会儿床。
　　翻看今日历程，我还有两个平时作业要交。我暗骂一声，倒回床上，在几个不同的社交平台上刷了两遍，什么新鲜事也没看到，时钟就已经悄然指向九点了。室友也爬起来，洗漱，活动。
　　我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脱掉睡衣，换上日常要穿的连帽衫运动裤，下床洗漱。
　　早起打游戏的室友，早起刷题的室友，早起健身的室友，早起追剧的室友。晚起的我。我们五个人构成了一个寝室的生态圈。我随便瞥了一眼打游戏的室友：“你没买那个皮肤吗？”
　　“明天才发售呀。”室友疑惑地转头看了我一眼。
　　“哦哦，那我记错了。”
　　我大概又是在梦里梦见室友用那个皮肤打游戏了。
　　打了个哈欠，我拿起漱口杯站在阳台上，一边打水一边往外面看。有人在洗头，有人在擦拭什么东西，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刚刚起床，正在洗漱。不同的窗口，不同的人，不同的晾晒衣物——有一个没有，那里没住人。有的人习惯开着灯，她们总觉得阳台的光线不够明亮。今天天气不错，树枝上已经冒出了新芽。
　　“今天几号啊？”我趁牙膏沫还没完全堵住我的嘴，抓紧时间问室友。
　　“十六号咯。”离我最近的那位告诉我。
　　“哦……我以为二十八号。”
　　“想得美啦。离月末好远哦。”
　　“我已经在梦里把暑假都过完啦。”
　　“啊——我也是！好想放假哦。”
　　我还记得我和爸爸在海边的时候，以为自己忘了带泳衣，匆匆忙忙赶回酒店，酒店却没有，爸爸火急火燎地打了四个电话，告诉我泳衣就装在他的口袋里，虽然是学校统一购买的款式，并不适合度假，但还是赶快回来吧。我赶紧拿着泳衣到更衣室去换，结果走错方向，走到公共浴室，把连衣裙也打湿了。我只好穿着泳衣坐公交车回酒店，尴尬得想死。然而这些事都没有真实发生过，尽管在我的脑子里，它们像真的一样，但跟爸爸聊天时，他笑我“太能幻想”，“我就带你去过一次，你还不会游泳不肯下水，哪有泳衣啊。”
　　“可是做梦的时候简直跟真的一样嘛！”我生气地说。爸爸笑得更欢了。
　　“同学，同学，醒一醒。”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我们要上课了……”
　　“啊！”我骤然睁开双眼，吸了吸嘴边的口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我赶紧把桌面上的东西划进包里，低头快步安静地离开教室。按开手机，明天周六，却还要在早八安排一次实验教学。我抱头长叹。
　　教室里传来老师授课的声音。我脑中突然浮现出问题：“今天几号来着？”
　　赶紧找手机看一下。手机，手机被我放到哪儿去了……
　　“Alex，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十毫升还算多？你为什么不怀疑是这位同学吃了褪黑素或者安定药物呢？”
　　“不可能，我查过她的就诊资料，她服用的药物里没有安定，网购记录里也没有褪黑素。”
　　“额……小左啊，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唉……算了。哦，小朋友，你醒啦？你晕血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啊。”
　　“她不晕血。”
　　“小左啊……”
　　我晃晃脑袋，“教授，我睡着了吗？”
　　“可能是，也可能是昏过去了。”教授深蓝色的眼睛里满含笑意，“你晕血吧。”
　　“我不晕血。”我疑惑地说，“我做实验从来不晕血。也不晕针。怎么了？”
　　话说，我为什么在这个教室里来着？
　　“对不起教授，我的期中论文——”我想起来了，我要给教授补交期中论文来着。我赶紧掏出衣兜里的U盘递给Alex。小左学姐直接接过来，插到电脑上，copy粘贴，一气呵成。她先粗略浏览了一遍，确认我没交错，也不是空白页，才放心地拔下U盘还给我。“Alex，我把它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谢谢小左。”Alex揉了揉我的头。
　　“那……我先走了？”我指指教室的门。
　　“等等你左学姐，咱们一起去吃晚饭。教授请客。”Alex教授歪头，给了我一个wink。“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我稍微慌了一下。不过Alex教授一向和蔼可亲，我的补考和补交作业都十分顺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我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回了座位。左学姐的眼镜反着ppt的彩光，看上去非常严肃。Alex教授走来走去，做沉思状。我打了个哈欠。
　　“别睡！”
　　我和小左学姐都吓了一跳。学姐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大力地按了两下鼠标，“好了。走吧。”
　　Alex教授大步走来，拿起了我的书包，“我们去外面吃。你喜欢吃香锅吗？小左可喜欢吃麻辣香锅了。”
　　“啊……我都行。”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小左学姐。
　　“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小左学姐说。
　　“我真的都行！”我赶紧表态，“就吃香锅吧！”
　　小左学姐点了干锅兔和干锅肥肠，和梦里发生的一模一样。我的心突突狂跳。Alex拿着菜单看我：“你吃什么？”
　　“干……干锅虾。”我犹豫着指了一下。
　　“好，一个兔和肥肠的拼锅，一个虾和排骨的拼锅。”Alex飞快地点完了菜，微笑着看向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左学姐会点什么，对吗？”
　　“啊我瞎猜的……”
　　“和梦里一模一样，对不对？”
　　我瞪大了眼睛。
　　“今天是十七号，现在是晚上六点零三分。你可以拿出你的手机看一眼。”Alex把他手腕上的三问表展示给我看，“这证明你没有在做梦。小朋友，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切，都是发生在你的现实生活里，这不是你的梦境。我是吸血鬼，今年已经一千多岁了。你的小左学姐算是正常人，不过她经常能看到不同于常人的世界。她是信息学院的研究生，但也是我的助教。我需要的血不多，她和另一位医学院的周齐能够保证我的需求。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你也有不同寻常的天分，而我们需要你。”
　　“我在做梦……”我喃喃道，按开我的手机。十七号，六点零五分，与Alex教授手表的显示一致。
　　我没有在做梦。
　　“嘘——”Alex按住我的嘴唇，“别尖叫出声。我们会帮助你克服你的能力带给你的麻烦，我能教你如何正确使用你的能力，又不影响你的生活。不要害怕。我一向很有师德的！好了，冷静下来了吗？”
　　我点点头，脑子里已经被这些只出现在幻想小说里的设定搅混了。Alex缓缓收回手，整了整衣领。
　　“与此同时，你要利用我教你的技巧，给我一些相应的回报。”他把没说完的下半句话补充完毕，“我需要每周服用你的一点血，来理解你的能力和处境。然后，你要跟我汇报一下你的梦境内容。可以吗？”
　　两个干锅端了上来，阻止了我不动脑子就答应下来的行动。左学姐“啪”地打开一次性筷子，这是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我原本打算毫不犹豫答应教授的心犹豫了。在吸血鬼先生期盼的目光里，我吞吞吐吐地道出内心最大的疑问：“教授……能加二课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