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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古不古 ...

  •   知更鸟躺在泥地里
      乌鸦在一旁捂着脸哭泣
      乌鸦问杜鹃:“你为什么要杀死知更鸟。”
      杜鹃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在知更鸟死后,拔下她的羽毛做成了自己的外衣。”
      乌鸦问麻雀:“你为什么要杀死知更鸟。”
      麻雀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看到知更鸟她死了,就占据了她的宅邸。”
      乌鸦问蚂蚁:“你为什么要杀死知更鸟。”
      蚂蚁说:“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用知更鸟的尸体,填饱了我的肚皮。”
      泥地里的灌木忍不住了,指着乌鸦道:“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是你,杀死知更鸟的就是你。”
      乌鸦拿开了捂在脸上的手指,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泪滴
      乌鸦笑了:“其实是知更鸟自己,杀死了她自己。”

      天很热,太阳就像是个在最热的铁炉里面烧的通红通红的铁块,在日头下晒久了,阳光照在脸上像无数根细小的牛毛针在往皮肤里面钻。今年热的过不下去了,在街头讨生活的小商贩,出苦力的拉车夫,生活在这个世界下层的人们每次见面都要互相这么说一句。

      古老爷的家中却很凉爽,宽大的厅堂里,古老爷半眯着眼睛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这张美人榻是京城老牌木器店薛家的最新款,用的是最好的紫檀木,上面的螺钿嵌的都是深海珠贝,周围雕刻着一圈仿名家手笔的工笔花鸟,雕工精细连小鸟的新长出来的羽毛都一根一根清晰可见。薛家总共只做了五张这种美人榻,给王爷府进贡了两张,剩下的三张每张价值现银三千两,还是不公开发售的,只卖给有名有号的人物。可以说,能够买到这张美人榻是种身份的象征。古老爷躺在这张身份的象征上面,只觉得很惬意。

      惬意的原因当然不只是这张美人榻,还包括在厅堂四周摆着的冰盆,巨大的冰块特意被雕刻成了瀑布的形状,每个冰盆旁边都有垂髫小厮侍立,当冰块融化的差不多就再换上一块。这么热的天气光是每天的冰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当然古老爷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他名下的古董店“古久斋”在各地都有连锁,垄断了绝大多数上品古董的资源,奇货可居的情况下每卖出一件都能获得暴利。

      如果谁单纯的认为古久古老爷只不过是一个商人,那他一定会后悔他的愚蠢。在古老爷没有开古董店之前,靠着一只十三金花□□在江湖上稳稳的占有一席之地。无论是什么人,要是像古老爷一样有钱又有地位,都会感觉到惬意的。

      古老爷视线从厅堂中央搭起来的戏台上依依呀呀唱小唱的戏子身上移开,向旁边一挥手,立刻就有美貌侍女捡起矮凳上水晶盘中用冰镇着的葡萄,体贴的剥开葡萄皮,伸出纤纤素手将鲜美多汁的葡萄送到古老爷嘴边。古老爷张开嘴,吞进了葡萄,同时也吞进了侍女像是早春新破土的嫩笋般的手指,伸手抚摸着那截嫩白的手腕。

      侍女被这样对待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欲拒还迎的将整条被一层轻纱裹住的嫩白的臂膀都靠了过去。除去吸引她的权势之外,面前的男人保养的很好,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看起来却不超过四十,肌肉仍然有力,并且由于年纪的原因,多了很多年轻小伙子不能及的讨好女人的功夫——当然是在某一特殊方面的讨好。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都让他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两人正在半推半就的就要当着戏子的面成就好事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古老爷正在得兴,被人打扰,本来冲到下身的热血一下子都聚到了头顶。骂道:“给我滚下去,没看到我在忙。”

      管家已经冲进了厅堂内,看到老爷正在做的事情,脸上也现出些尴尬。现在打扰了老爷,恐怕一个月之内都没有好日子过了,但是事情紧急,又不能不说,硬着头皮道:“老爷,不好了,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

      古老爷从嗓子里哼了一声,“什么叫麻烦,天塌下来没有,天没有塌就不叫麻烦。”

      管家着急的说:“老爷,店里的掌柜说,好像有人来捣乱。”

      古老爷抬了抬眼皮,“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的地盘捣乱,养的那些人都是泥捏的吗,打出去就是,什么大事还来回我。”

      管家道:“这次捣乱的人不一样,听掌柜的说,好像是有个眼露的……”

      所谓眼露是古玩界的行话,专门指那种眼力不凡能够鉴别真假的专家。古玩这行本身就是真真假假,古久斋里面虽然不至于有仿制的赝品,但是指鹿为马硬是说一个价值一万两的东西是价值十万两的前朝名记的事也不少。这世上能有多少价值连城的古玩,要是都放在店里买,没有一两年就都卖光了。真正的好货都是从来不会公开发售的,店里那些虽说也都是价格不菲的东西,也只能骗骗那些爆发的土财主。

      古老爷听得管家的话,知道这次是行家上门了,推开衣衫不整被自己半压在身下的侍女道:“你们都下去。”

      侍女不很乐意,还在慢条斯理的整衣服,也不知道是穿还是脱,整了半天还是衣衫半敞。

      古老爷不耐烦,一脚将她踢下了美人榻。古久是个自制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心里永远是很清楚,只要自己能够保住现在的地位,自然是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关键时刻从来不会让别人分散了自己的心神。那侍女被一脚踹到地上,痛的眼泪都流了下来,看看古老爷冷淡的眼神,终究不敢再缠歪,委委屈屈的福了福身和那些戏子一起下去。

      转眼间厅堂里只剩下古老爷和管家,古老爷道:“店里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那人是什么来路,你详细跟我说清楚。”

      “这个青璃盏倒是古物,只是汝花瓷质润而温白,花色皆渗入材质中然表面不显,可是你这个青璃盏摸上去花纹微凸,应该是官白瓷经后世加工所得,而不是前朝的汝花瓷。”一个素服男子伸手轻轻滑过柜台上的一件看起来就像是灯罩般的瓷器,对掌柜的说。

      掌柜的脑门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这件青璃盏确实是他们得到之后加工成汝花瓷的,当时还找了个古玩大家帮忙做的,那个古玩大家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他处理过的东西除非是皇宫里内务府的大总管来,否则没人能够看出来。可是现在这个年轻人,甚至都没有用眼睛仔细看,只是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就说出了问题。

      掌柜的看了看四周的柜台上,已经堆满了不下百件各色古董了,都是被眼前的年轻人挑出了描述不实之处,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古久斋也不用开了,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这两个人听口音也是外乡人,就算是……也没人知道。这么想着,年轻人身边另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抬起头来,瞪了掌柜一眼。吓得掌柜的一激灵,刚才那一眼,就像是看透了自己心里所想一般,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自明。掌柜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扣到了肉里,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等着老爷来了就好,那个一身白衣的人,看起来很恐怖,莫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把自己的命搭上。

      “掌柜的,您让小的取的东西取回来了。”一个小伙计捧着个木匣进来,后面悄无声息跟进来的是古老爷。

      掌柜一见古老爷的人,瞬间感觉刚刚紧张到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的三魂七魄飘飘悠悠的跟着古老爷回归了。刚想行礼,看到老爷对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明白老爷的意思,虽然自己一百个不情愿再和这两个恐怖的年轻人打交道,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丝笑容道:“二位,敝店外面这些俗物自然是入不了二位的法眼,所以特地取回了小店的镇店之宝,二位要不要看一看。”说着将那个小木匣放到他们的手边。

      这两个人是花满楼和叶孤城,因为花满楼接到了二哥的传信,说是花家得到了件难得一见的画卷准备出卖,让花满楼赶快回去。叶孤城听说有古画出卖,也想一起去见识一下,所以就和花满楼一道回花家。

      一路上两人就着古玩这个话题讨论了一路,叶孤城是没想到花满楼居然对于这行有这么深的认识,同时花满楼也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叶孤城应该是和西门吹雪一样,吃饭洗澡的时候都抱着他的剑,可是一路聊下来,叶孤城在鉴赏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人总是如此,要是两个酒鬼聊起酒来,身边不能立刻放个酒坛喝两杯,就像是心肝生生被人挖下去一块。叶孤城和花满楼正巧看到了古久斋,便进来看看,没想到没交流成,倒是发现了店内不少赝品。

      “恩?”花满楼打开木匣的盖子,感觉到有一阵似有若无的凉气散发开来,不像是冰块那种生硬的冷气,这气息沁透着温柔的凉意,让人感到周身舒畅。花满楼伸手进木匣中,从里面垫的厚厚的最好的上品丝绒上拿起一块玉璧,触手温润而泽。花满楼忍不住赞叹道:“好玉。”

      古老爷道:“不知对于这块玉璧,阁下有什么看法。”

      花满楼思考一下道:“藏星之精,坠入荆山,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莫非这块是传说中天下共传之宝和氏璧?”笑了一下,“能请动古久斋的幕后老板在这暑日前来,也很不容易啊。”

      古久脸色变了几变,这和氏璧天下就没几人见过,还是早年时候自己偶然间所得,因为怕怀璧之罪,几十年来一直不敢拿出来示人,今天听说有人来捣乱,拿出来是想杀一杀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锐气,没想到竟然被来人一口道破来历,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古老爷眼睛转了转,道:“本来不应该麻烦二位,但是就在刚才,本店丢失了价值千金的一件宝贝,这段时间只有二位在店里,麻烦跟我们回去检查一下。”

      叶孤城眼眸收缩,“你说我们两个是贼?”

      古老爷道:“不敢让二位白背这个污名,所以请二位和我回后宅检查一下,如果和二位没关系,古某必然给二位赔罪。”

      花满楼微微一笑,他的脸上本就是永远都带着和煦的微笑的,但是现在这一笑,竟然好像有点讥诮的意味在里面。“古老板,恐怕我们进了您的后宅,就算是没有做贼也变成了贼吧。”

      古老爷道:“二位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会担心影子斜。”

      花满楼道:“影子若是不斜,可以把它画斜。为着和氏璧的秘密,古老板也不会让我们再走出这个门的。”

      心事被揭破,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古老爷换下那副伪善的面孔,恶狠狠的道:“不错,若是你们说不出和氏璧的来历,今天还可能放你们一马,可惜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叶孤城道:“所以你不会让我们走。”

      古老爷道:“不错,你们走不出这个门。”

      花满楼道:“可是我们还是要走。”

      古老爷道:“那就问问我手中的枪。”说话间,古老爷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出现,那只手上一直握着早年他闯荡江湖的武器,一柄金花链枪,就像一条嗜血的毒蛇一般直冲着花满楼而去。

      花满楼手里还握着和氏璧,而枪尖已经到了他胸口,这一枪看来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古老爷虽然好久没有出手了,可是功夫却丝毫没丢下,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一枪能够在他身上穿出个血洞来。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枪尖穿透了血肉那种带着点锐利的触感,古老爷的嘴角甚至提前出现了一抹微笑。

      然而,枪尖却被定在了当前,任凭古老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催动,枪尖也前进不了一分一毫。更让他骇然的是,挡住自己枪尖的,竟是两只手指。花满楼伸出了两根手指,分毫不差的夹住了枪尖,就像有千斤磐石一般,既前进不了,也抽不会来。

      古老爷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面子上下不来,满脸通红。蓦地,他想到了什么,本来血红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就像是最苍白的白纸。他想起了江湖上的一个人,一个四条眉毛的人,和他那神乎其神的一招。

      花满楼就像看穿了他心里所想,微笑着说:“我不是陆小凤。”古老爷的心方才沉下,花满楼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姓花,叫花满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古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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