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公子慎于言

6、第 6 章

　　封池离开考场后到旅馆收拾好东西，然后换了张面皮，平平无奇，是让人一眼就忘的普通人。

　　‘还有一人，我就是首名了。’李成心中想到。

　　这个人不好对付，但凡能拼到现在的人都不是绣花枕头，李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是为什么自己感觉胸口越来越痛，呼吸越来越急促，喘不上气来。

　　他的反常表现也引起了对手的注意，但他以为是李成的计谋，所以他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毕竟，之前就有这种考生利用这种手段让自己取得胜利的，他再谨慎一点不稀奇。

　　直到李成整个身体开始抽搐，然后倒地还在继续抽搐，他才觉得不对劲，要是装的，李成也未免装的太像了一点，况且，按照李成在江湖上的名气他也不可能装。

　　“裁判，李成好像出现问题了。”

　　不用报告，卢永顺已经看出来了，他快速的移动到对战台上，并且口中喊道：“大夫呢，快过来。”

　　武举考试一般都有随行大夫的，就是为了能在考生受伤的情况下去治疗。

　　大夫来到对战台上，他看了看李成的脸色呈现紫绀色，又用手扒开李成的眼睛，然后将手搭在李成的手腕上。

　　“大夫，怎么样？”

　　“不行了。”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李成的整个意识都有点模糊，但他还是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大夫的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可是他心有不甘，脑中浮现的是封池的背影。

　　“王大贵！”他在最后一刻用力的说道，说完之后便丧失了意识。

　　一个有能力夺冠的考生就这样死在了对战台上，全场静默后又喧嚣四起。

　　“你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吗？”卢永顺问身边的人。

　　虽然李成是用尽全身力气说的，但是弥留之际，说出的字也是虚弱无力。

　　“好像是一个名字，叫王什么贵的。”身边的人不确定的说道。

　　马明忠被官兵带到一间房间，他看到躺在那里的李成有些不敢相信。

　　“公子。”他悲痛的哭喊道。

　　“请问我家公子是怎么死的？”马明忠冷静下来问道。

　　“是在对战的时候突然猝死。”

　　“猝死？”马忠明摇头：“绝对不可能，我家公子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疾病，一定是被别人暗算的。”

　　“暗算？”卢永顺皱眉，“你为何这般肯定。”

　　马忠明顿了下，说道：“公子武功高强，其他人比之不及，肯定会暗中下手的。”

　　“你这是胡乱猜测，随意攀咬！”卢永顺厉声喝到：“念你伤痛，且是初犯，本官不与你计较。”

　　“你家公子离去，本官也是伤心”卢永顺拍了拍马忠明的肩膀，说道：“这样本官补偿你三千两，外加一副上好的棺材，但是要牢记，李成是猝死。”

　　马明忠强忍住怒气，说道：“是。”

　　“很好。”卢永顺满意马明忠的识相，他走到马明忠的身边，说道：“你家公子临死之前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叫王大贵。”

　　马明忠带着棺材来到城外，那里已经有一个身穿短打的人在等来，他看到马明忠后，上前向马明忠拱手弯腰。

　　“我让你查的都查到了吗？”

　　“是，这是王大贵的资料。”陆仁甲将一个小册子恭敬的递给马明忠，这上面是王大贵的身份信息和这几天在京城的日常。

　　“王大贵自从和公子对战后，回到旅馆之后便消失了。”陆仁甲小心翼翼的说道：“查不到踪迹。”

　　“查不到踪迹？”马明忠面若寒霜。

　　“是。”陆仁甲头低的更深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吧。”马明忠说道。

　　陆仁甲连忙如蒙大赦般离开。

　　马明忠又回到了城里，公子死亡，自己难辞其咎，现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他来到封池曾经居住过的旅馆。

　　听到敲门的声音，乔兴九打开门，便又一把利刃贴住自己的脖子。

　　马明忠将乔兴九逼到了屋内，然后关上门。

　　“你是和王大贵一起来的京城？”

　　“是，大侠饶命，有话好好说。”乔兴九一动不敢动。

　　“王大贵现在在哪里？”马明忠将剑往前送了送。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赶考的路上遇到的王大贵，我和他其实不怎么熟的。”乔兴九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感觉，惊恐的说道。

　　马明忠看着乔兴九的表情，没有撒谎的样子，其实他也知道问乔兴九并没有用，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又实在不行。

　　“把这个吃了。”马明忠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给乔兴九，强硬的语气不容拒绝。

　　“这是什么？”乔兴九面色难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褐色小药丸。

　　“放心，死不了人。”马明忠说道：“如果你不吃，我可以现在就让你死。”

　　乔兴九看躲不过去，颤颤巍巍的将药丸送进嘴里，眼一闭，便咽进喉咙里了。

　　马明忠看乔兴九把药吃了，便把利刃收了起来。

　　“给你吃的是毒药。”马明忠平淡的说道。

　　乔兴九面色惨白，然后瞬间腹痛如刀绞，他疼的在地上打滚，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上大滴的汗珠滚落。

　　马明忠冷冷的看着乔兴九痛苦异常，等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才掰开乔兴九的嘴巴将解药喂给了他。

　　片刻后，疼痛才停止，乔兴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失神的望着地上。

　　“虽然给你吃的是毒药，不过它只会半年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如果没有解药就会常穿肚烂而死。”马明忠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听命于我，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如果你做得好，我会定期给你解药，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看着乔兴九依旧苍白着的脸，马明忠继续说道：“我记得你这次的科举考试只得了末名吧，这样的名次想必朝廷也不会太重视，只要你都听我的，我会让你在朝廷中有一席之地，让你前程无量，只要你听话，我就可以让你成为人上人。”

　　“兴九愿为尊下效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乔兴九妥协了，不妥协又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人家，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别人的手中。

　　“很好。”马明忠走到乔兴九的跟前：“要恨你就恨王大贵吧，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马明忠就离开了，接下来他要去找另一个人。

　　马明忠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但他在动手与不动手间踌躇，武策不像乔兴九一样手无寸铁，自己无法一招制敌，如果他和乔兴九打斗起开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当然如果能控制得了武策，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策儿。”

　　武策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

　　“师傅，你怎么来京城了？”武策惊喜道。

　　“来看看我的好徒儿啊。”黄水风笑道。

　　马明忠看着出现在武策身边的人，皱了皱眉头，此人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算了，还是找别人吧，不一定非是武策不可。

　　“师傅，你怎么了？”武策看到自家师傅停下脚步，疑问道。

　　“没事，刚才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现在没了。”黄水风说道：“策儿，这次的武举考得如何啊？”

　　“因为意外，考试延迟到明天。”武策说道。

　　“嗯。”黄水风听这武策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的点头，或者提点两句。

　　晚上。

　　“你是说公子死于猝死？”

　　“是，但是这是人为的。”陆仁甲说道：“我在公子的伤口上检测出了毒素，这种毒素虽然会让人心跳加速精神兴奋，但不会致命，可是，只要配上一些特有的香料，再加上气血运行频繁，所以最后会呈现猝死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马明忠脸色暗沉的说道。

　　李毕看着面前的棺材，这里面是自己的儿子，虽说自己不太常关注这个喜欢在江湖闯荡的儿子，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现在他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李毕看着棺内和自己相似的脸，毫无生气，他再也无法和自己说话了，再也无法再叫自己父亲了。

　　他突然很生气，胸腔里涌出一股悲愤，但他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将目光移到了跪在一边努力将自己缩小的马明忠身上。

　　马明忠察觉到身上的视线，他微微颤抖，跪服的背更加的低了。

　　“我儿是被谁给杀的？”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是一个叫王大贵的武考生，但这是他伪装的身份。”马明忠说道。

　　“查，给我查。”李毕寒声道：“另外，你保护公子不力，下去领罚吧。”

　　“多谢主上不杀之恩。”虽然要受罚，不死也要脱层皮，但到底是没有要了性命，所以马明忠也是真心感谢主上。

　　封池身穿一身黑衣，带着一个面具来到杀手阁，这副打扮在外面会惹人注目，但在杀手阁确实平常。

　　“酒鬼，交任务。”

　　“稍等一下。”酒鬼拿过封池的牌子，将牌子放在格子中，格子通过机关将牌子传递到指定的位置，由专人进行核查，核查通过后再将东西放到格子中返回到原来的位置。

　　酒鬼打开格子，里面多了一个小盒子，“这是你这次的报酬。”

　　酒鬼将令牌和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多谢。”封池接过盒子说道。

　　回到住处，门上已经落了锁，封池在花盆里找到钥匙开了门。

　　回到熟悉的环境，封池有些放松，他进入暗室从怀中掏出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小孩手掌般大的火红玉石，封池拿起玉石，一股温暖从手掌传到手臂，再传到全身。

　　封池好久都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因为小时候留下的病痛，他一年四季都体寒，只有夏天才会好受点，冬天因为这个病根本就无法出门，只能受体寒之苦。

　　现在有了这个火玉，就算是冬天也能出门了。

　　一月初，天寒地冻。

　　封池窝在自己的店里，烤着火炉，喝着热茶，在能享受的时间里，封池对自己决不吝啬。

　　突然，眼前的惬意被有些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

　　封池皱了皱眉头，懒懒的起身去开门。

　　“老板，救命啊。”敲门的是董欢儿身边的丫鬟，她面带焦急之色，眼中有隐隐的无助。

　　“怎么了？”封池有不好的预感，因为除非必要，董欢儿是绝对不会来店里找自己的，这会增加风险。

　　“小姐失踪了。”丫鬟哭诉道。

　　“进来，慢慢讲。”封池将人带进屋内。

　　“这是小姐临走之前的信，说如果自己超过一个月不回来，就说明自己的情况危险，让我来找这里找老板。”

　　封池接过信件。

　　上面只有几个字，银月坊，杀坊主。

　　“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回去，接下来交给我。”封池合上信对丫鬟说道。

　　丫鬟还是担心，想要在说些什么，但看到封池沉静的眼睛，不知不觉便不再惊慌。

　　人走后，封池将信件放入火炉中，烧成灰烬。

　　银月坊落座于黑市，对外经营的是赌博，实则暗地里则干些拐卖人口的事情，它用灰色的外衣去遮掩更加黑色的内里。

　　封池将火玉用绳索穿过扣在脖子上。

　　穿着厚厚的衣服，外面再罩着一件貂绒披风，带上斗笠，明明穿的很多，但一出门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凉意。

　　这股凉意侵入骨头，却又被火玉发散的温度抵消，封池笼了笼披风，走进风雪中。

　　“酒鬼，有没有银月坊的任务？”

　　“哦，我看看。”酒鬼翻看了一下手边的册子，“有一个，但这个任务是上一位没有完成的，任务品级乙上，你要接吗？”

　　“接。”

　　“在西角，第二牌第三个就是，你去把牌子摘下来吧。”酒鬼说道。

　　“多谢。”

　　封池来到酒鬼说的位置。

　　同一时间，有一个带着面具，头扎高马尾，身穿劲装的人来到了酒鬼这里。

　　“任务。”清冽的声音响起。

　　酒鬼接过牌子，看了一下任务，他接的任务恰好就是刚刚封池问的任务，但他没有说什么，还是将牌子放进了身后的格子中。

　　封池找了一会，发现没有酒鬼说的任务，他皱了皱眉，再次来到酒鬼这里。

　　“太不巧了，刚刚才有人接了这个任务。”

　　刚刚只有一个人到过这边，封池向出口望去，恰好有个身影正要下楼。

　　封池向酒鬼抱了下拳，跟上了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