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天空》陈泓希

34、冰冷多的水滴

　　索嘉楠回到班里，同学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他。
　　已经有人替值日的他将黑板擦好了，返还的作业本和卷子也整齐地摆在桌子上，上面没有被人“不小心”踩上的脚印。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坐在自己斜前方的凌晓路身上。此时的凌晓路也转过头，两人的目光交会在一起。索嘉楠突然垂下眼帘，皱着眉头，将作业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跷着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装作自顾自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当然，他也没再看凌晓路。
　　很快，他隐隐地后悔起来。他始终没有办法原谅凌晓路。他可以理解凌晓路，但他还是伤了心，他曾经那么真心地想交凌晓路这个朋友，当初凌晓路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高兴。
　　他并不是不想原谅凌晓路，是不知道该如何原谅。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厚厚的无形的墙，索嘉楠不知道该如何去突破它。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墙变得越来越厚。
　　凌晓路有没有变化索嘉楠不知道，但是索嘉楠的变化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
　　就在所有人都视他为瘟疫的时候，凌晓路却默默地关心起他来，即使顶着压力也没关系。
　　如果时间再向前推移一点，索嘉楠会认为那是重归于好的表现，但是现在，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位置和环境都变了，他觉得这是一种同情和怜悯。而他，不需要！
　　索嘉楠每次都朝凌晓路发脾气，给他脸色看，不要这种廉价的同情。可是，第二天，依旧会有人帮他把被人“不小心”撞歪的桌椅摆好，帮他把被人“不小心”撒落在地上的卷子收拾好，帮他把被人“不小心”弄破的练习册粘上……这一切换来的是更难看的脸色、凶狠的眼神和不领情。
　　这样，周而复始。每次，索嘉楠很快就后悔了，下次，却还是一样。
　　他不知道该如何突破越来越厚的墙。

　　5
　　天空依旧灰暗，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昏暗的走廊里，犹如黑白文艺电影里的长镜头，一切都变得恍惚而缓慢。
　　一个目光呆滞的女生，湿透的头发一绺一绺的，像蜿蜒的蛇一般贴在苍白的脸上，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水珠顺着长长的头发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滴在湿嗒嗒的肩膀上，她的校服上衣已经湿透，像贴在身上挥之不去的一团黑色梦魇一样。
　　她像灵魂出壳的木偶一般，与索嘉楠擦肩而过，眼珠动也没动一下，仿佛她从来都不曾认识他。
　　他缓缓回过头，睁大眼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感到她身上冰冷的水滴滴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