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落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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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春樱和祭，一向话多得离谱的锦心绣工作室众人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包厢静悄悄的，掺茶的服务生都被这气氛吓得不敢入内。
许缜回神，招呼大家：“点菜啊，愣着做什么。”她又对赵爽说，“你不是点名要吃这家吗，快点啊。”
赵爽心不在焉地勾了两个菜，还是忍不住了。
她抬头看着一脸煞气、频频看手机的许缜，“许老大，陆帅哥和小宋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听赵爽开口，其他刚刚围观了全程的吃瓜群众纷纷支棱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
许缜将手机扔在桌上，磨了磨牙，冷笑。
她哪知道。
等下她会“好好”问一问陆珏那祸害的。
工作室唯一的男士程哥脸绷得很紧：“许老大，这个陆珏确实很帅，但是以后还是别请他当模特了。”
霎时，所有女士都同仇敌忾地将目光投向企图剥夺她们福利的程哥。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帅哥人气旺。”
程哥一身正气：“他人品太差了，已婚男人勾搭未婚少女，这样的人不能用，放在娱乐圈，不就是一个隐形爆雷。”
他点了几个女生，“你们几个的爱豆不是最近都因为生活不检点塌房了吗，我们工作室走到今天不容易，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单凭一己之力引起众怒的程哥，毫无疑问被揍了，包厢里顿时闹哄哄的，恢复了正常。
许缜勾起半边红唇，捞过手机低头打字。
心想如果勾搭得上，也算“已婚男人”陆珏本事了。
*
陆珏的车停在附近的小街上，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穿过漆黑的长巷。
宋折意脚步越来越慢，想想等会儿要和陆珏一起坐在狭小的车厢里，头皮就开始发麻。
“陆先生。”
她顿了下脚步，叫了前方的陆珏。
陆珏扭头看她。
巷子里的灯坏了，只有尽头街道灯光涌进来，宋折意的身形削弱成薄薄一片。
陆珏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宋折意手掌蜷拢，轻声将在心中演练了好多回的话说出口。
“你也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陆珏：“你怎么知道我不顺路？”
或许是人的自救机制发挥了作用，在陆珏面前，宋折意从来没有这么口舌伶俐，头脑清晰过。
“你也不知道我家地址，怎么知道顺路。”
“……”
陆珏怔了下，笑了。
没想到还被这兔子反将一军。
他也没勉强：“行，不过你还是要和我一起去车那边下，我在路上买了些药给你。”
早在回程大巴车上已经做了无数心里建设不能再被陆珏蛊惑的宋折意，此刻又忍不住悸动了。
“……好。”
陆珏车停在条幽寂的小街上。
玉兰花树林立两旁，才清洗过的街上，湿漉漉地沾着白色落花。
就连陆珏的车头上也落满了薄薄一层。
清雅香气弥漫在泛起潮意的微凉空气中，宋折意却被那香味烘得头晕。
整个人蔫蔫的，像被霜打过似的。
陆珏打开车门，从副驾拿下来一个纸袋子，递给宋折意，“我也不知道你具体情况，就每样都买了点，看有没有你常吃的。”
“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你看起来不太好。”
他顿了顿：“我还是送你吧。”
袋子鼓鼓的，看样子陆珏将药店里每种治疗感冒发烧的药都拿了一遍。
宋折意拿出手机叫了车，“陆先生，不用麻烦，我叫到车了。”
陆珏：“……”
此刻他清晰体会到了宋折意对他的抗拒。
一口一个“陆先生”。
“行。”
陆珏双手随意插在裤兜里，报复似的吐出三个字，“宋小姐。”
“……”
清冷小街上，树影幢幢，高高路灯穿透层叠枝叶，影影倬倬洒在两人身上。
宋折意没说话，大脑昏沉得更厉害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折意觉得回转到了初见陆珏那天。
也是清冷长街，迷离灯火镶嵌黑夜里。
她猝不及防地遇见了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然后她的人生似乎就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都融合着一种叫“陆珏”的因子。
两人对视了会儿，陆珏率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腕表，“那我先走了。”
转身时，忽听宋折意叫他，“陆珏。”
陆珏脚步微顿，因为这个忽变的称呼，眉挑起：“嗯？”
女孩垂着眼没看他，睫毛轻颤着，沉默了好久。
陆珏刚想问她，突然听宋折意用一种嗓音莫名带了浓重鼻音的嗓音，仿佛自言自语地轻声喃语。
想要哭出来似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陆珏听到了。
笑容微僵，陆珏看着她，眉心慢慢拧紧。
他怔了几秒，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位，从车窗缝隙里淡淡看了她一眼：“路上小心。”
车低沉轰鸣着开走了，带起的气浪撩起宋折意的额发，又垂落下来，搭在那双烧红的杏眼上。
不知站了多久，宋折意抬手摸了下额头，吹凉的手，覆上一片滚烫。
果然是烧糊涂了啊，才会问出那种惹人嫌的蠢话。
其实比起那句，她更想说的是“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吗？”。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宋折意慢慢往主干道上走。
起了风，她低着头，小心避过簌簌从枝头坠落的花盏。
她想，是时候该慢慢将人从心中剔除了。
四年，已经够久了。
身后有辆越野车开过来，慢慢跟在身后，宋折意没注意。
直到看到她安全上了辆出租车，越野车才靠在路边树影里停了下来。
陆珏坐在驾驶座，觉得头痛得很。
刚刚宋折意那话，是不是对他……
可他对她所谓的好，也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节，任谁见一只发烧的小兔子缩在角落里，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陆珏从储物箱里翻出包烟，单手磕出根点燃，有些潮了，但他没在意，点燃叼在唇角深吸了口。
霎时，白雾在车厢里氲散开。
在伦敦时，Ashley表白被他拒绝时，崩溃问他“如果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的一幕，又在脑中浮现。
手无意识摩挲着指骨上的银戒指。
陆珏想下次再见到宋折意时，还是告诉她自己独身主义的事吧。
抽完一根烟，他重新发动了车。
算了，宋折意看起来那么柔弱的样子，怕是很容易受伤，以后还是最好不要见了。
陆珏心情很糟。
当晚回家，碰到了陆瑜恰好在老宅。饭桌上他那个总裁姐姐还对他始终冷眉冷眼，让陆珏更觉得这一天怎么这么糟心。
离开前，陆瑜终于轻飘飘扔出一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白长了张脸有什么用。”
陆珏：“……”
陆瑜被姐夫接走后，陆成衍直接将陆珏叫去了书房。
陆成衍的书房装修得像中世纪宫殿，透着奢华贵气。
陆珏长腿交叠坐在那把价值六位数的复古红绒高背椅上，撩着眼皮看着一脸威严坐在办公桌后的陆成衍。
“爸，什么事啊，这么急叫我回来。”
陆成衍抽着雪茄，眯眼审视地看他。
“都毕业回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公司帮忙。”
“我自己投资了一些产业，前景不错，不打算去公司。”
陆珏手指缠着复古沙发上垂下的流苏，漫不经心地说。
陆珏很有头脑，高中时就用自己账户里钱搞了一些投资。
赶上好时候，他眼光又好，大赚了一笔。
后来在大学时，他又用手上资金投资了几家小型的科技公司，这些年，发展势头迅猛。他那些朋友还在家里啃老，他靠自己已经资产上亿。
当然比起陆家产业，根本不够看。
陆家是国内知名企业，集团旗下产业几乎遍布各个行业，所以在外人眼里牛逼大发了的陆珏，在陆成衍眼里还是游手好闲。
“你那都是小打小闹，回来帮帮你姐，以后陆家都要交到你们两姐弟手上的。”
陆珏哂笑一下，“姐不是把公司管得很好吗，用不着我。”
“……”
陆成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不受拘的性格，脾气又倔得很，顿时有些无奈。
他还没放弃，用自己纵横商场多年的眼光给陆珏分析了一下他那几个小产业的形势，得出并没有什么前景的结果，试图让陆珏弃暗投明。
那流苏漫不经心在长指上卷缠松开已好几回，陆成衍说的口干舌燥，陆珏始终表情淡淡的。
陆成衍：“……”
手机响了，陆珏看了眼挂掉，然后站起身，看着陆成衍，“爸，既然你说完了，我就走了，还有事。”
叹了口气，陆成衍停止了他无谓的劝说。
还好陆瑜靠得上，把公司打理得很好，也不指望这臭小子了。
“我话就说这么多，其他的我也懒得管你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去搞那些危险活动。”
“老子将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不想中年丧子。而且你爷爷下个月要过七十大寿了，你最好消停一些，别搞出什么幺蛾子去吓他了，他心脏经不住。”
“知道。”
陆珏正色了不少。
上次他去阿尔卑斯的艾格峰探险时摔伤了手，老爷子知道后担心得好几天没吃下饭，还差点买机票来看他，最后他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谁的话都能只随便听听不走心，唯独不能不在意老爷子感受。
他这次会回国，很大愿意也是因为陆老爷子。
这些年，老爷子年岁大了，又有心脏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去年底突然住院还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在国外创业已小有成就的陆珏，最终还是决定回国发展。
无他，就想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好好陪着老爷子。
想来也好笑。
如果他真的不想回来，莫说许缜，陆成衍就是叫十个保镖来机场拦他，也未必能抓得住。
陆成衍挥挥手，拿起报纸开始看，“你走吧。”
陆珏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爸，陆瑜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很大。”
陆成衍：“没看出来，感觉她挺开心的，还和你姐夫筹划抽时间去旅行。”
挺开心的？
陆珏没看出来。
他又想起之前许缜对她的横眉冷眼，隐约觉得其中应该有什么联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落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