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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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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烈的三千在第二天,十点左右检录的,检录完后戴了号码牌在自己的位置做拉伸。
三千常人不敢报,这玩意儿不仅考验冲劲儿,还考验耐力,跑中间表情扭曲容易丧失优先择偶权是一回事,要真走都走不下来才是丢人丢到家。
这会儿场上几乎一半的体育生,个别几个拉来凑数的。
总之还没跑,场上气氛就已经一片焦灼。
半刻后,随着信号枪响,像是在所有人心底炸开一团火花。
围在跑道边上的加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将近有八圈,周烈没跑太快,凑在中间,跟着大队伍往前跑。
三圈后,各班的距离已经逐渐拉开。
周烈排第四,跟第一落了大半圈,前面三都是体队的,这会儿你追我赶,咬的挺紧。
后面坠了一溜半死不活的。
到第五圈,头顶的太阳把跑道烤的一片火辣,晒的人头脑发懵,脚底都一片火热,这个时候头一和倒一已经拉开一圈多快两圈的距离。
周烈依旧排第四。
出了一脑门汗,顺着脸颊两侧往下淌。
耳边一班的加油声没停过,却也算不上多亢奋,有些哑了,像是累了,又像是觉得周烈这回不可能再有那么好的运气,士气莫名有些低迷。
周烈充耳不闻,只盯着人群中那一道身影。
每跑过一圈,都会从令人头晕目眩的阳光下扫过那张脸。
依旧是漠然,双手抱臂,嘴唇抿的比平时紧。
周烈眨了下眼睛,汗水杀进眼皮,涩的厉害。
他用力呼吸,吐出一口气,开始加速。
第六圈,越过了第三。
第七圈,越过了第二。
剩最后一百米。
不知怎么的,跑道旁一班低迷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依旧是哑,但哑的声嘶力竭,像是忘了嗓子疼,吊着嗓子也要把士气喊出来。
震耳欲聋。
心跳也是,快的像是要蹦出心口。
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喉间都发了甜,夹杂着一股腥。
周烈瞥过跑道旁的陈年,然后闭上眼,在拐角处骤然加速。
秋季的午后,天高云阔,阳光炙热,一道矫健挺拔的身姿像团烧的热烈的火,冲过了终点线,留下翻飞的衣角。
和满地欣喜惊诧的欢呼。
周烈双手撑在膝盖,眼前一片发黑,只在那一小圈残余白光中,看到陈年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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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团体比赛,第二天上午是趣味比赛,一班像一路开了挂,稀里糊涂的拿下了夹书跳跳跳和无敌风火轮的班级奖。
下午闭幕式结束,为这场秋季运动会画上了完美句号。
按着惯例,运动会后休息两天。
不过休息前老张有话要说,这会儿所有人都回了班里。
班里气氛难得活跃,不再是一颗颗伏在桌上的脑袋,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两天的运动会和班里拿的奖。
体委拿着今天中午刚到手还热乎的班级奖在教室里转圈,琢磨着往哪儿贴。
老张满面红光的走进来。
“老张,这奖往哪儿贴?”
“贴后面,正中间。”
体委踩了凳子贴奖状,老张手虚虚搭在杯盖上:“同学们,我早说了,咱们要积极踊跃的参加体育运动,平时多锻炼身体,每天抽空下去走走,跑个步打个篮球什么的……”
“老张,说正事。”
老张露出个笑,肚子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快把衬衫都撑开:“这回拿这么多奖,什么感觉?”
“爽。”
“还不错。”
“挺特别。”
“那也不是我们拿的,十个奖,陈年和周烈就拿了七个……”
“没错,这回比赛,我要特别表扬两位同学。”老张眼神往下一扫,看向陈年周烈:“小年,周烈,上讲台来。”
对于老张这一贯的风格,陈年倒还算熟悉。
周烈上回期中考试感受了一会儿,这会儿还不大适应,不是很能明白,为什么拿了这么多奖还得遭受这种折磨。
总之在老张和全班同学殷切的目光下,两人上台,接受表扬。
老张在那儿脱口秀似的,对着两人表扬了足足十分钟,又花了五分钟继续动员班里人运动。
周烈别扭的要死,尤其还是跟陈年在一块儿接受这种表扬,后悔的想穿回几天前把那张报名表给撕了。
对上台下一双双眼睛,听着满室鼓掌声的时候,又觉得,这感觉还凑合。
云里雾里的走下讲台,老张又提议来个全班合照。
全班同学往中间座位聚,前面的坐着,后面的站着,还有站椅子上桌上的。
周烈和陈年被迫按在了第一排,中间,并排,肩抵着肩,体委跟个傻逼似的在两人身后搂住两人的肩,龇出一口大白牙。
老张在讲台上喊“茄子”,全班尾音拖长“茄子——”
窗外的风穿过树梢沙沙的吹进来,阳光透过树梢投下片片光影。
“咔嚓——”一声,一张张笑脸定格在光阴里。
只有中间两人是别扭的,一张面无表情冷着,一张眉眼间透着几分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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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假期一闪而过,还没玩儿个尽兴,又开学了。
前两节课周烈好像在梦游,放假那劲儿还没收回来。
升完旗做完操了,醒过神来了,去小卖部买了瓶汽水,边喝晃悠着往回走。
快上课了,大部分人这会儿已经回教室,周烈没成想,还能碰着跟他一样闲晃悠的。
晃悠也就算了,还没什么脸的找个保洁阿姨的麻烦。
周烈捏着汽水瓶,抬眼瞥向不远处。
几个男生难听的话隔着一段距离一句接一句的往出蹦。
“你他妈就是个臭扫地的,我愿意往哪儿扔往哪儿扔,你管得着?”
“再说了,要没我每天搁这儿扔垃圾了,你这破扫地的能混口饭吃?”
“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舅舅是教务处主任,你信不信我明儿就让你喝西北风去?”
“……”
羞辱了半天,还跟不过瘾似的,把手里喝半截的汽水故意倒栽,一股脑洒在了保洁阿姨的鞋面。
回头把手里的空瓶往人身上一扔,笑的一脸贱:“你能把老子怎么着?”
边上的人哄笑起来。
保洁阿姨手里攥着扫把,四五十岁的年纪,红了眼睛,眼泪哗的一下留下来。
周烈扯了下唇角,眼底覆上一层阴翳,人还没到,一瓶汽水先到,准头好的很,不偏不倚,一把砸在为首的那东西脑袋上,汽水淌了他一脸。
冷不丁飞来横祸,王岩抹一把脸,四下里一扫,开始骂骂咧咧:“操,这他妈谁!”
周烈慢悠悠走过去,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你大爷我。”
王岩当然认识周烈,甩了甩手上黏糊糊的汽水,一肚子气硬生生往回憋:“周烈我没惹过你吧,你这是?”
上课铃已经响了,周烈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跟这种垃圾在这儿拉扯,言简意赅:“道歉。”
下巴微抬,对着的位置,是保洁阿姨。
刚刚才嚣张完,这才不过两秒,就要跟人道歉。
还是个扫地的。
这事传出去得多跌面,好歹他在致远,也算是号人物。
王岩抿唇,半天没吭气,不乐意。
“不愿意是吧?”周烈也没客气,抬起就是一脚。
王岩和边上几人只在传说里听说过周烈,直接对上,还真没有,不太清楚他路子有多疯,此时此刻上来就这么一脚,人都傻了。
几秒后,一股钻心的痛意从肚子传来,这才硬生生的疼的回了神。
捂着肚子在地上往后蹭。
周烈几步走过去,脚踩在他肩上,嫌脏,又蹙了眉:“现在能道歉了吗?”
“怎,怎么道?”
“先道歉,再收拾,直到她满意。”
王岩虽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但也是家里捧着哄着长大的,哪儿能干的来这些。
又垂眸扫了一眼浑身埋汰的自己,和肩上这只脚。
胸口的怒火开始往上蹿。
都说周烈厉害,早看他不顺眼。
今天偏偏把他欺负到这种地步。
他们这会儿四个人,比周烈多了三个,真要打起来,还说不准……
他凭什么要受这玩意儿的气!
王岩眼神转了几圈,跟边上人使了眼色,下一秒,抓住周烈的脚踝,猛的一扯:“周烈我操\\你妈,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王岩有个当教务主任的舅舅,平时几人都仰仗着王岩有点小恩小惠,这会儿虽不想上,也只能应着头皮上。
场面顿时混乱,从侮辱演变成了斗殴。
边上保洁阿姨吓的眼泪都忘了掉,等王岩的惨叫声响起时,终于回神,跑去找学校老师。
半刻后,啤酒肚领着人跑过来,把拳头沾了血的周烈拉开,带着门牙掉了一颗,糊了一脸鼻血,以及瘸了半条腿,折了一只胳膊的几个丧家犬,一并去往政教处。
有些日子没再政教处见着周烈了,本来头疼都好了大半,这会儿又疼了起来,嗡嗡的。
啤酒肚按了按太阳穴,给自己续上命,表情像见了鬼:“这回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周烈从口袋里掏出纸蹙眉擦自己手上的鼻血:“问那几个傻逼。”
王岩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门牙都掉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回来,想到往后张嘴就要受人嘲笑,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我跟跑,跑洁阿姨起了点小摩撒,本来都要且决了,他忽然冲出来,爬我凑了一顿。”
又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真该把这一口牙都敲碎。
周烈嗤笑一声:“找保洁阿姨问一下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