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故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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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是绝望，却是毫无预警的终点。
我们再也无法触碰到你的温度，再也无法倾听你来不及说出的语句。
我们无能为力。
殊不知，你也曾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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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台阶上响起的窸窣声，原本正一手端碗一手捏着筷子咬在嘴里的蓝发女孩即刻收回前一刻呆愣的神情，睁大沉遂的蓝眸，轻呼一声“清云”后便随手将碗筷抛开，旋身冲向了通向仓库的坚实台阶。
一旁正专注于咬着烤肉的猿柿日世里不禁一惊，闪身躲开了从天而降的饭碗，在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凸起时暴喝道：“不要乱扔饭碗啊你个秃子！！”
只可惜水潋丝毫不在意，只顾着朝被平子真子搀扶着的栗原清云欢快地跑去，温润的脸颊上却看不出多少神色的跌宕起伏，声线亦是平静：“清云~活过来的感觉怎样？”
“恶心。”适才仍无力地垂首的墨发女人艰难地出声，要言不烦。
“咦，”水潋顿足，迷惑地歪歪头，略略抬高视线凝神思忖了几秒后，又缓缓开口道：“都是因为清云不好。清云如果不是这么弱的话，就不会死了。”“我要是活不过来，你也别想活着了。”后者微微僵硬地抬首，冲她翻了个白眼后泰然道。
“两个家伙都给我闭嘴。”金发男人也不自主地翻起了白眼，龇牙无奈地制止，接着又撇过脸来小声地嘀咕道：“开什么玩笑……现在只有我跟日世里在基地，如果你们惹毛了她，我也会受牵连啊喂……”
他语毕，栗原和水潋皆是波澜无惊地瞟了他一眼，接着不出所料地听见了金发少女恼怒的叫嚷声：“真子！你还蠢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快过来收拾碗筷！”“嗨伊嗨伊——”平子真子认命地应着，而后转眸望向面前与自己身高比例悬殊的蓝发女孩，迟疑一秒后，还是矮下了腰身：“水潋，你过来扶住这女人——”
对方难得从命地点点头，几步上前挽住了墨发女子的手臂。虽说对她乖巧的行径有所鄙夷，但碍于那头几近要爆跳如雷的日世里，平子还是旋步离开了。
刚踱出几步，果不其然地听到了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摔在地面的闷响。
——水潋果断地松开了扶住栗原清云的手，任其脚步不稳地栽倒在地，神色依旧木然。她兀自蹲下身来，亦不管他转过身来嚷嚷的“你又要干嘛”，蜷了蜷身子，将下颚磕在了双膝上。
栗原清云一声痛哼都未曾发出，安静地倒在原地，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开，掩住了苍白的脸颊。
“舍弃我是因为不在乎力量么。”蓝发女孩直直地凝视着她被发丝遮住的脸，沉蓝的澈亮双眸里没有分毫的混沌，透彻的视线滞留在某一点，愣愣的表情里没有跌宕起伏，“还是因为，清云你已经习惯弱小了呢。”
金发男人的脚步猛地顿住。
而瘫倒在地上的墨发女子却依然只字未语。
“我很好奇。”水潋的视线亦仍然片刻未移，粉唇轻启：
——“今天拔刀的清云，是过去的清云，还是现在的清云。”
眸光一紧，平子下意识地咬了咬牙，终还是扬声道：“够了，水潋——”话还未完，身侧便掠过一阵疾风，他惊讶地张大双眸，不禁噎声：
——猿柿日世里猛然间瞬步上前，使尽全力狠狠抬腿，毫不留情地踹上了栗原清云的腰身！
水潋微怔，显然也未料到她毫无预警的举措，讷讷地看着墨发女人被一脚踢起，甩去了十余米。
“有什么好好奇的，秃子！”金发少女暴躁地转身对上蓝发女孩的视线，挑眉满脸烦躁的戾气，理直气壮的吼声竟尤显铿锵有力：“不管是过去的栗原清云还是现在的栗原清云，不都是一脚就能踹飞的废柴吗？！蠢货！！”
艰难地爬起身的墨发女人挪了挪身子，靠着巨大的土堆倚稳，恰好听得她的话，身形一顿。
空座町，黑崎医院。
黑崎夏梨攀着窗沿跳进屋内时，黑崎一护正仰躺在床上，毛巾掩住了整张脸。
她随手将盛着饭菜的托盘搁置在桌边，拖开了椅子，便正对着床坐了下来。房间里很静，透过合紧的门，能够听到一楼游子洗碗的声响。
“一哥，”半晌，墨发少女才缓缓启唇，昏暗的光线下略略颔首，“吃点东西吧，游子还等着洗碗。”
橘发少年不应声，呼吸沉稳，胸膛微微起伏，似是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六年前因为你一直不告诉我死神的事情，所以我赌气离家，后来碰上车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短叹一声，她弛了弛紧绷的身子，昂首倚上了椅背，稍敛下眼睫时，视线里多了一片窗外路灯的零星碎光，“被当时驻守空座的大叔魂葬之后，去了尸魂界——成为死神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顿了顿，她轻磕上眼睑，略微蹙了蹙眉：“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呐……我不能理解那个时候的黑崎夏梨。固执地想要跟你站在同一个高度、帮你承担些什么，所以义无反顾地成为了死神。”
“但是，现在没有了记忆，即便是跟你站在了相同的位置，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停留在那里了。”
少年一颤，倏地坐起了身，毛巾便随着他的动作滑下了脸庞。他紧拧着眉心，看向墨发少女纤瘦的身影，迟疑良久才不确定地唤道：“夏梨……”
“有个家伙告诉过我，”她抬手揉了揉颈脖，挪回视线同他对视，牵动嘴角无可奈何地一笑，“弱小跟强大是相对的。不论是站在哪一个极端，都会因为想要朝着另一端发展而忽略了某些东西。”
挠了挠鬓角的黑发，她再度喟叹一声，又埋下了头，竖起手肘撑在双膝上，边站起身边耷拉着眼皮，撇过视线望向窗外：“其实我能体会龙贵姐的不甘。以前的黑崎夏梨，也是因为这种不甘心才会去追逐死神的力量吧。”
[唯一不同的是，我有选择的机会，她却无能为力。]
银白色的灯光铺上她白皙的面庞，沉遂的墨眸中是一片桀然的岑寂。
[清云她……当初这么告诉我的时候，也只是想要我想清楚而已吧。]
窗外的稀薄灯光里，夜色苍茫。
平子真子攀上仓库屋顶后，果然见到了墨发女子软瘫在那里的身影。
他微蜷着背，拎稳了手中的塑胶袋便步伐稳健地走上前，坐在了她身侧。“趁老婆睡了就跑去超市买酒，平子幸子你还真是不得好死啊。”听得他到来的声响，栗原平静地张嘴道。“喂喂，我可是看你一副想要喝的样子才跑去买的啊。”金发男人乜斜她一眼，从袋中拿出一罐啤酒，轻车熟路地扔向她：“还有，谁告诉你那呆子是我老婆了。”
后者随意抬手便接住了啤酒，艰难地支起身看清手里执住的罐子后，她才稍带疑惑地抬了抬疲倦的眼睑：“啤酒？”“你还期待喝个烂醉明天有人伺候你啊，白痴。”忍不住又斜睨她一眼，他自己已熟稔地拉开了铁环。
墨发女子支吾了一声，亦没有再多话，径自拉开铁环，仰头灌下了一口酒。
夜间奔踹而来的风中仍夹杂着雨水潮湿的味道，滑入领口时凉意点点渗入了肌肤。
“幸子，想听故事么。”嗫了口酒，身畔的墨发女人突然开口，平缓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愫，“悲惨的爱情故事。”闻言，平子不受控制地呛到，干咳两声后不忘抱怨似的强调：“该死的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是真子啊——而且‘悲惨的爱情故事’是个什么东西啊喂！”
栗原磕了磕眼，忽略他的声音，波澜无惊地张了嘴：“从前，有个叫做栗原清云的女人……”
“喂喂我还没发表意见你怎么就开始讲了啊。”听到她平淡无奇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平子不由得摆出了“囧”字的神情，“还有，那个名字的自动带入是怎么回事啊，你是多想让我吐槽你啊喂……”
她干脆闭上了眼，不理会他的嘀咕，继续道：“还有一个叫做栗原风彦的男人。他们住在一个叫做尸魂界的小区里。”
金发男人一下怔忡，偏首略微诧异地望向她，蹙紧了眉心。
墨发女子稍微歪了歪脑袋，浓长的眼睫尾端被缀上了一层冰轮的莹白，语意是一如既往听不出波动：
“男人和女人从小一起长大，毕业之后都找到了工作——男人当上了管理治安的警察，女人则是变成了扫地大妈。男人以为生活会这么平静地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警察局里的同事们把那个女人抓进了监狱。
“男人得知女人的罪名之后，觉得那根本就是莫无须有的罪名，可笑至极——所以他利用自己的身份，跑进了监狱想要带女人逃狱。但是女人不肯。接着男人就被他的同事们发现了——于是男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掏出枪跟他的同事们枪战，还对女人说，‘跟我走’。”
她吸了吸鼻子，睁开墨色的双眸，目光飘向了远方城市的火树银花。
“女人没有跟他走，还在他被制服的时候，跟他提出了分手。
“所以结局就是，女人消失了，男人被剥夺了职位，一辈子关在监狱里。”
语毕，她噤了声。一时间耳际只有猎猎作响的风声。
“我还以为两个人一起死了。”良久，平子才偏回脑袋，将酒罐搁在唇边，咽下了一口酒后，眯起了眼眸：“这么听起来，那男人倒是真的很悲惨。果然是那个叫做栗原清云的女人太莫名其妙了吧。”
“唔。”栗原含糊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一句话肯定的话语却让金发男人无言以对。
他们闷声又喝了约是五分钟，平子真子终还是率先开了口。
“栗原，”叹息似的唤着，他亦将目光瞥向了无垠的夜幕，眸子里盈满了整个城市的流光，“你其实后悔了吧。”
[三百年前就后悔了吧。]
墨发女子不答话，将空了的酒罐随手执去一边，软下身子躺了下来。
习惯性地将手臂搭上前额，遮住了远方不灭的光亮，她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
“谁知道。”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故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