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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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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曜来匆匆,去也匆匆,仿佛他来就是惹得谢诚发一顿火。谢诚让管家把谢景曜院子中的厢房收拾出来,安排常婴与谢景曜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还体贴地关照了常婴不必在意谢景曜,他的儿子他知道,就是这么个不羁的性子,相处久了,景曜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常婴腹诽道:“你是他亲爹,相处这么多年都把你气成那个样子了,我跟他相处没多久,他还不得把我给吃了。”面上还是微微笑着答应,说着“景曜还小”“年纪大了就懂事了”等等为谢景曜开脱的的话语。
谢诚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常婴赞不绝口,常婴委婉推拒,谦虚接受,毕竟和谢景曜比起来,常婴觉得还是自己省心多了。
跟着管家穿过重重回廊,常婴发现谢府外表虽然平平无奇,内里却别有洞天,明明是北方建筑,内部却建了个南方式样的园林,假山、回廊、小池塘,就连谢景曜的院子里都种满了翠竹,翠竹掩映下,几间房屋若隐若现。
管家领着常婴进了偏厢房,里面早已经让家丁收拾好了,红木床上铺的是锦缎被,挂的是软烟罗,一把黄澄澄的铜钩将罗帐轻轻挽起。
常婴发现屋中已经摆上木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旁边放着干净衣物。管家后退一步,从屋子里让出去,对常婴说道:“公子,长途奔波你也累了,请先清洗一番,干净衣物就放在一旁,若是有需要,叫一声就行了。”
常婴点了点头,看着管家离去,将包袱放在桌上,钻进了浴桶。
竹子随风摇晃,“哗哗”作响,常婴一夜好梦,他倒是有提防之心,只是谢诚貌似无伤人之意,就连同处一院的谢景曜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日上三竿,常婴甫一打开门,就看见谢景曜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没想到,你长得也还可以。”谢景曜挑眉道,“就是跟着我爹,趋炎附势,攀龙附凤有点可惜。”
“可惜?”常婴疑惑地看过去。
谢景曜缓缓靠近常婴,为常婴将搭在肩头的发丝撩到身后,动作唐突,常婴不得不向后仰去。
“不如跟我吧,毕竟我爹要是死了,这谢家就是我的了,你也不必听从我那糟老头子的爹的话。”谢景曜语气从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常婴仰着头,被谢景曜的话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拉开与谢景曜的距离,才意识到谢景曜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他抬起头朝谢景曜微微扯起嘴角,接着飞起一脚,踢在谢景曜要害之处,谢景曜没防备,被踢个正着,顿时发出一声哀嚎。常婴和仇风住了几天,和仇风讨教了一些致命招数。
常婴看着谢景曜痛苦的捂着要害,笑意盈盈地对他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哦。”
“常婴,你等着。”谢景曜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嗯,论资排辈的话,你好像还得叫我一声义兄,听干爹所言,不才比你正好大上……嗯……”常婴转了转眼睛,“干爹”这两个字他昨天晚上练了半天,终于能不打囫囵地说出来,“正好大上两个月。”他的笑容一直保持着,倒真是像一个彬彬有礼的义兄。
谢景曜身心俱痛,眼睁睁看着常婴离开视线,他朝常婴的背影喊道:“常婴,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常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梁州城内大街小巷人潮如织,不管是谢夫人回府事件还是之前的浮尸,不过是城内百姓的谈资,长英站在府衙门口,对衙差道:“我知道公告榜上张贴所画的尸首是谁,你去通报你们大人。”
衙差忙不迭地跑进去,章初正在看公文,见李捕头匆匆忙忙跑进来,问道:“怎么了?”
“有人!有人来提供浮尸的线索了!”
章初猛地站起来:“快将人请进来!”
李捕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赶到府衙门口,将长英请了进去。
李捕头身形高大,长英跟在他身后,整个人都被遮住。
章初看见李捕头一个人进来,正要开口询问,长英却从李捕头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头,朝章初露出调皮的笑容。
章初手中的公文落在桌上,他冲到长英面前,忽地抓住长英的胳膊,又掐了一下自己,确认不是在梦里。
李捕头看自己大人和这线索人物之间的氛围属实不太对劲,轻轻唤道:“大人……”
章初如梦初醒一般,抓着长英的手对李捕头道:“你先下去吧。”
李捕头虽然疑惑,但是十分懂事,退下去时还顺手将房门给掩上。
“疼……”长英等到李捕头离开才抱怨道,“你能不能松开啊,这样抓着我的胳膊,你的手不累,我的胳膊也会疼。”
章初赶紧松开手,为长英揉了揉。
“抱歉,我……”章初嗓音柔和,胸口却剧烈起伏着,“这些天我一直害怕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才没有按时赶到,所以现在看到你,难免一时难以自抑。”
长英拍拍章初的肩膀,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章初的心情,不过此来有要事。
他告诉章初,死的人是陈武,自己也遭遇了山匪,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对于在狐狸山上的一切,他一笔带过,只提及自己亲眼看着陈武逃离山匪的包围圈,按理不应该会遇害。
章初自打长英出现,目光便不曾从长英的脸上移开,长英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脸上有了伤。”虽然长英不提,章初却看到他的额角有一块疤痕,在光洁白皙的肌肤上有一块新生的红肉。
章初伸出手柔柔地擦过长英的伤疤处,长英摘下他的手,一脸正色道:“我在跟你谈正事!”
“我知道,”章初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让你受苦了。”
他又说:“你既然说这是陈武的尸首,有没有可能在他逃出山匪的包围圈之后,山匪继续追杀,将他杀害,抛尸河中呢?”
“不可能!”长英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们不会杀他的。”
章初抬眼看了一眼长英的伤疤:“可是他们伤害了你。”
“这是意外,”长英看了一眼桌角,继续为仇风辩护,“我知道他们的为人,仇风答应过我,他们没有杀人。”
章初的手捏住衣袍的一角,他知道长英素来爱憎分明,是非黑白曲直,分得比谁都清楚。
“仇风是那个山匪吗?”
长英点了点头,他将仇家人的冤案告诉章初,又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计划,不等章初反对的话语说出口,直接说道:“你反对也没有用,我已经成了谢诚的干儿子。”
章初见长英反对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还想解释自己的心意,长英直接捂住耳朵:“我不管,你不让我去我已经去了。”
章初按住长英,耐心解释道:“太危险了,如果被谢诚发现,你必然会身首异处,证据我会去找,你不要冒险。”他的声音依旧温柔,虽然生气长英自作主张,混入谢府,但是看到长英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毕竟他与他差点天人永隔,想到这一点,章初又有点后怕,再不能让长英陷入险地。
长英正要辩解,顾献琛推开门就进来了,入眼的是章初一手抚摸着长英的脸,一手抓着长英的手,神情紧张,而长英却是坦然自若。
“你们……这是?”顾献琛一时语塞,不知怎么问出口,他记得章初还有一个新婚妻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章初应该不是这种人啊。顾献琛的嘴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说出来一个正经的问题,“我是来问浮尸一案的。”
“顾先生!”长英见到顾献琛,倏地站起来,眼中投射出惊喜的光芒。
“是长英啊!”顾献琛笑道,他还记得长英是章初的同乡学弟,虽只见过两面,但长英相貌风采出众,对自己又不掩崇敬之情。
长英欣喜地点头,一旁的章初轻轻地咳了咳,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长英就是来提供线索的,他说这具尸体名叫陈武,是宝来钱庄的护卫,正是护送我妻子来梁州的人。”
“那你的妻子?”顾献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同情地看着章初。
长英望着章初,立刻用悲伤的声音说道:“我是与嫂子一同前来的,我们遇见了山匪,嫂子她遇害了。”说完,眼中立刻盈满了泪水,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让章初的新婚妻子这一身份死遁的好机会。
章初怎能不明白长英的小心思,登时睁大了眼睛。
顾献琛此刻对于章初变成一个鳏夫的同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难怪刚才章初看起来那么激动。他拍拍章初的肩膀,艰难地安慰道:“节哀顺便。”
长英又补充道:“陈武本是逃了出去,不知为何又遇害了,我与嫂子被山匪带上山之后,又遇上一波匪盗,见嫂子长得貌美,将嫂子抢了过去,后来听说,已是尸骨无存了。”
章初此刻才知道,原来长英如此会编故事,睁着眼睛说瞎话竟没有一丝犹豫。
顾献琛摇头叹息着红颜薄命,佳人易逝,让章初不要太过悲伤,身体要紧,还有案子要处理。
长英红着眼睛跟在后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