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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卓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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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莲英躺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阿肆,旁边桌子上放着那把冷剑。
“呦,叶大少爷,这是消极怠工了?”晁卫将扇子放到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没有,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管家在那儿,他不说,那群人定是打死也不肯说。”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亲自去织福绸庄打探打探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莲英,你便去催一催这东风。就靠你了,我看好你。”
晁卫走过去,把阿肆抱过来,还被阿肆蹬了两脚。
“哎,这狗,还踹我。快去吧,等你回来,这狗我给你喂胖两圈儿。”
莲英轻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剑,出了门。
人来人往的渡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嚣。船夫们装货的装货,开船的开船,客船甲板上人头攒动,看的莲英一阵心烦。“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找艘商船吧。”
趁着没人注意,莲英轻功登到了货箱的顶上,仰头躺下,枕着胳膊,看着流动的云气。“时隔十年了吧?我居然又来蹭船了。”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甲班上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没,临安的绫香坊,就是织福绸庄专门供货的那个布坊,前日,晴天白日的走了水,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人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这也奇了,大白天的,还能无缘无故走水?肯定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这几日往临安的货都取消了,也不知道咱们还接不接别的庄子的货。”
“咱们就是收钱运货,谁给钱就给谁运货。至于其他的,还是少管。”回话的这声音,多少有点耳熟。
“嗯,你说的对,也就是好奇问问。”
那人说着走了,叶莲英支起身子来看了看。那不是当年载我和清荷的那个船公吗?还真是缘分不浅。
“嘿,船家!”叶莲英叫住他,“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十年前带妹妹去临安投亲的那个。”
船公刚想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被莲英的话打断,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哦,你是那个,投亲那小子。我想起来了。”
“看这样是找到亲人了?”
“嗯。”
“你的妹妹病好了没?”
“额,好多了。”
“那个船公,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什么事?”
“这几艘货船上,有没有一个叫黄四的人在这儿做过工?”
“黄四?哦,有啊。我对他印象还挺深的,不过他两年前就因病不做了,你问他干啥?”
“哦,也没什么,顺便问一下,一个故人。”
“黄四干活肯吃苦,跟我们也都合得来,他走的时候我还怪舍不得的,你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病了?”
年纪轻轻?莲英心下疑惑。
“既然是故人,日后若有机会见到他,替我向他问声好,我们也算老朋友了。”
“嗯,好,没问题。”莲英点了点头。
“我年纪也大了,估计在这江上也漂不了多少时日了。小子,你要再搭船,可得碰运气喽。”
“哈哈,”莲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谢谢您了。”
织福绸庄,这两日正是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季管家已经失踪月余了,之前庄里的大小事务都要经他过目,这些日子,都归了庄主管。庄主夫人每日神色憔悴,还常和庄主吵架,庄子上下的人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但是夫人未明说他们也不好怎么样。
光是绫香坊一家做还未运出的货就已经堆满了仓库,新联络的商铺布坊,因为绫香坊起火的事,都不愿用他们的补货,搞得织工下人们都开始想着另谋生路了。
“啪~”瓷盏碎裂的声音。
“你喊什么喊!”季夫人青筋暴起,拿起茶盏摔在了地上。
“怎么,我喊两句还不行了?你有个当官的哥哥了不起是吗?就是因为你一直听他们的话,替他们办事,都把庄里搞成什么样子了!绸庄是我父亲一手建起来的,绝不能毁在你的手里。季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纸休书休了你!”
夫人泪光闪闪,“好啊,你去啊,你去写啊!这庄里的事情,大大小小,哪一件不是父亲和我亲力亲为,你有管过一点吗?”
“我是不想管吗,我是管不了!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你,你让你父亲做管家,我早就看不下去了,哼,说什么管事,我还不是为你们自己的利益,你们何曾为山庄想过一点?反正你的管家爹现在都不知还在不在世,你那当官的哥哥还顾得上管我们吗?”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爹他好好的,不许你这么说的,我哥他怎么了?他为人正直,从来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正直?呵,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反正我不能把整个绸庄都给你们陪葬。”
“阿财,备好纸笔,我要写一封休书,休了这个女人。”
庄主拂袖而去,夫人哽咽着,软坐在地上,“不要啊… 父亲,父亲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命回来,他做错了什么呀?哥,对,我要告诉哥,他会救我的。”
换上小厮衣服的莲英刚到后厅边儿上,没想到竟无意间听了个墙角,还听到了重要消息。
庄主要休妻了,看来这些事情,和这庄主夫人脱不了干系。
那夫人哭着朝后院去了,没一会儿,阁楼的窗子里飞出了一只信鸽。
“送信?不行,得把鸽子截下来。”莲英轻攀上树,可鸽子已经飞远了。
“喂,你在树上干什么呢?快下来!”一小厮喊到。
“把那人给我抓住!”已经整肃好仪容,站在阁楼门口的庄主夫人一声令下,几个护卫围了上来,看样子功夫都不错。
“糟了。”莲英心道不好,和那几个打手纠缠了一番之后,故意被擒住了。
“抬起头来。”那夫人走近了。
莲英抬头看着那夫人,眼带晦色。
“你不是庄里人,说,来干什么的?”
“夫人怕是坏事做的太多,记不清了。敢问夫人夜半入睡之时,难道不会良心不安?”
“你说什么?你是……”季夫人变了脸色,“你们几个,把他押起来,关入地牢,千万不要让庄主看到。”
呵,你倒是送上门来了,正好我还愁没有筹码把爹爹救出来。
“累了吗?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江浔把千里拴在树上,自己在树下打坐。
……
清荷看着凝神静气的江浔,努力平复了下自己并不怎么平静的心情。你自己玩的挺开心,就算是遛阿肆,也不用这么狠吧。足足跑了有半日的清荷,直接躺在了地上,看着天上飞过的一排大雁,然后闭上眼睛,嚷嚷道:“我好想回家啊!”
“回哪的家?”江浔睁开了眼,看着她道。
“啊?还能回哪啊,寻风阁啊。”
江浔笑了下,“那你还得把轻功练得更好才行,这样回去的更快。”
“呵…呵…”清荷哼了两声,不再答话了。
水源流转的声音,风声,清荷的呼吸声,还有…鸟鸣声。江浔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挡下迎面一击。
一张妖冶的面容迅速放大在江浔面前,月白色的长指甲划破了江浔的衣袖,林间鸟雀惊逃。
清荷闻声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被吓了一跳。先生正在和一个女子激烈打斗,那女子一身藕色石榴裙,招式也是清荷从未见过的。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又是何方神圣?晚辈初入江湖,这才几日啊,这么刺激真的好吗?
“欸,那个,那个二位请先停一下,且,且容我说两句,两句,可否?”
打斗中的二人转头看向她,然后又接着打起来。
“哎呀,我说……”
“你是什么人?”女子问道。
“应该我问你吧,你是什么人?”江浔边问边一掌击向对方的肩头。
女子轻松躲开,退至一旁。
“你若报上名来,我兴许还能留你一命。”女子拂袖,扫了他一眼。
“在下,雪衣仙人,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雪衣仙人?没听说过。”女子掩嘴轻笑,“无名之辈也想来拿叶家丫头来混赏钱?想得倒美。”一语毕,那女子又一掌劈了过去。
“嗯,她认识我?”
清荷放大了音量吼道,“这位,这位姐姐,你可能误会了,他不是来抓我的,他是我先生!”
“什么?先生?”女子停了手,又看了看江浔,“可我明明看见他把你打晕放在那,然后自己在树下休息来着。难道不是抓了她去领赏?”
“你何时看到我打晕她了?”江浔无奈。
“…好像,是没有哈。你…真的是她先生?”
“嗯。”江浔和清荷一同点了点头。
女子走到清荷身旁,“叶家丫头,你别怕,我叫卓九,江湖人称九夫人。我这次来是特意来保护你的,在这之前,没人欺负你吧?”
“没,没有。”清荷一头雾水,看着江浔。
这…也是你找来的?
别看我,我不知道。江浔一脸无辜,默默看了看被划坏的衣袖。
“叶家丫头,你可还不知道,你这名字,一半还是我取的呢。”
啥?你取的?我是失忆了吗?清荷自问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
女子看着清荷道,“那时候你母亲跑来问我,说小女娃应该取个什么名,她说当初给你哥取名的时候,因为她喜爱莲花,所以取名为莲英。这次可不知该如何给你取了,我跟她说,不如就用荷字,荷,清雅平和,寓意也很好。”
“后来啊,你母亲就决定给你取名清荷。”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都长这么大了,真好。”
“还活着,真好。”那九夫人说着说着就要落泪了,用衣袖轻掩面部,又笑着道,“这下你母亲也可安心了。”
“夫人……”
“那时你还小,应该没听过我。我是你母亲的亲姐姐。”
清荷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头,不上不下。
“自从得知你和你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开始,我就在四处派人找你们。直到几日前,居然有人敢把你们挂上黑翎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亲自出来寻,定得赶在那些人之前寻到你们。”
“清荷,你哥哥呢?”
“我兄长,他在寻风阁。”
“寻风阁?”
“嗯,这位就是寻风阁阁主,也就是我们的先生,之前一直是他收留我们。”
九夫人欠身行礼,“九娘在此多谢阁主救命之恩,方才多有冒犯,失礼了。”
“无妨无妨,夫人言重了。”
“那你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回…寻风阁是吗?“九夫人问。
“嗯,不过我们打算先去织福绸庄,一探究竟。”
织福绸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