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某某某的花束》茶深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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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知魂飞天外，感觉比自己失忆那天还要茫然。至少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这样的问题周围的人还是能回答他的。不过谁能告诉他他是如何拥有一个哨兵男朋友的。

　　他仰头冥思苦想，突然感觉有人碰了他的手。何知一看，是宋云燃见他不回话，默默勾住了他的手指摇了摇。见他看过来，又很快松开，乖乖站在一边，拎着个小饭盒，真的，真的好像公务犬啊。

　　不是吧，他还没准备好和别人谈恋爱。

　　何知说：“要不我们先分个手？”

　　宋云燃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何知说：“我失忆了，还没做好准备。”

　　宋云燃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做好准备了。”

　　何知说：“那我现在要重新准备。晚安。”

　　何知关上门，下了锁，挂上防盗链，几步把自己丢进床上。

　　他想，不可能。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宋云燃，这个名字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通讯录里，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宋云燃的东西。最最关键的一点，他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和异能者谈恋爱。他和宋云燃，就像他和他的老同学，走路也只会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进大院，一个刚买完洗洁精出超市门口。

　　而且上班时王建军都说了，至少五百米。

　　普通人生活在没有异能者的玻璃罩里。

　　他对异能者的印象，现在还只停留在那经过他，光滑的，漆黑的车玻璃上。

　　他手机里的铛铛弹出了一条信息，明天七点晨会改在会议室201，请同事们自己打印好周报。

　　何知爬起来在铛铛上问王建军，“周报我也要交吗？”

　　虽然是下班时间，王建军已读秒回，“发你个模板，你照着填就好了。”

　　何知叹了一口气，爬起来开电脑。

　　第二天何知穿了身运动装，坐在会议室听同事轮流汇报上周工作内容，他才知道原来觉醒事件是小概率的事，一个月可能一回两回，更多的是比如异能者的量子兽不听话，啃了人家的花坛啦；执行任务时哨兵没收住，砸碎了三公里以外一户人家的窗玻璃啦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擦屁股工作。

　　何知站起来汇报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工作内容，坐下，拉了拉身边玩手机的王建军，“我是不是有个男朋友？”

　　王建军抬头看他，很震惊，“什么，你喜欢男的？”

　　艹，这还被迫出柜怎么着。

　　何知说：“没有，就是昨天有个男的来搭讪。”

　　王建军目光又转回花里胡哨的连连看上，说：“哦，那你小心诈骗，现在这种可猖獗了。我们公司以前有个小王，被人骗去东南亚给地下雇佣军干活。”

　　“地下雇佣军不是也是异能者组织吗，怎么还骗老百姓呢。”

　　“骗去挖地道呗，异能者厉害是厉害，但是咱人多啊，廉价劳动力。”王建军嘟嘟囔囔。

　　何知坐直了。

　　开完晨会，王建军让他和另一个同事去城郊一个仓库拉警戒桩回来入库，车刚开出大路就开始下雨，雷声从云层深处闷闷地回响，像是什么巨兽的咆哮。

　　同事哈欠连天，说：“昨晚值班倒不下雨，热得要死。”

　　何知说：“咱们工作还有晚上的啊。”

　　“有啊，你受伤公司特意调了你的班。”同事说。

　　何知只能说：“辛苦。”

　　驾驶室架着的通讯器滴滴了两声，同事扫了一眼，说：“哟，来活了。”

　　何知掏出手机一看，又一个C级事件。

　　同事说：“好好干，收容这活塔有补贴给咱公司，每人一次出工有五十。”

　　何知说：“买保险了吗。”

　　同事说：“这不废话。不然谁干。”

　　他们开着车从立交桥上下去，直奔事件地点，是个废弃工厂，好家伙，真会挑地方。同事扔了一副雨衣，“直接把后面的桩子卸了，把现场围起来。”

　　两人顶着大雨开始抬警戒桩，里面有屏蔽装置，用在向导觉醒的时候，以屏蔽精神触手以免误伤普通人。还挺沉，何知抬了几个，就觉得腰痛起来。他扶着膝盖喘气，雨滴打在帽子上，声音嘈杂。

　　同事说：“我去路口等他们，说是没找到进来的地方，剩下的你一个人能行吗？”

　　何知抬起头，比了个OK的姿势，“可以！”

　　大雨中，同事锁了车，蹒跚地走了。

　　何知站起来，继续去挪警戒桩，裤管湿了，冷水钻进鞋里很不好受，他咬着牙一步一喘地挪。好不容易把所有警戒桩按照规定距离安置好，何知正蹲着找开关，身边突然有人扯了扯他。

　　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雨声太大，他都不知道对方怎么摸过来的。

　　何知瞪大眼睛，和男孩面面相觑。

　　那小孩没穿雨衣，雨水从他的脸上一道一道地流过，他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何知。

　　“不要……”

　　“啊？你说什么？雨太大了！”何知皱着眉对他大声道。

　　男孩还没有回话，何知却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摁倒在了地上，半张脸浸在泥水里。

　　天空一个炸雷，震得鼓膜发麻，耳边只有男孩的惊叫：“救救我！救救我！”哭声又戛然而止了。

　　“哇好险啊快跑快跑。”何知又懵懵懂懂地被拉起来，身边是和他一样穿着雨衣的同事和王建军，王建军一把把他拉走，“这小子真鬼，差点你就要成人质了。”

　　何知被扯着后退，回了警戒桩的外围，嗡地一声，有人打开了屏蔽装置的开关，银白的光瞬间连接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多边几何图形，把那个废弃仓库团团包围。

　　他们的工作完成了。

　　耀眼的银光像是给天地都罩上了一层薄膜，磨砂一样的质感。

　　何知眯着眼睛，看见几何图形的里面，站着穿着军装的宋云燃。

　　他拎着那个男孩就像拎着一只小鸡崽子，面无表情地隔着重重雨幕，回望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