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非佳人》修忆

45、出行

　　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满船罗绮载花酒，燕歌赵舞留行云。
　　三月是美丽的月份，春意盎然。淡淡的青草香飘于空气中。少年人成群结伴的去踏青，欢声笑语不断。
　　长孙雪仙终于在周牧之的陪同下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由于是远行，光是准备所需用品就已经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随行的人员也是精挑细选的。护卫、丫鬟、厨师、小厮一样也不能少。
　　“周大世子，你说你们周王府是不是很有钱？”长孙雪仙在马车左摸摸、右拍拍，。
　　周牧之靠在软垫上，手里捧了一本书。“还好！”
　　依她看可不是还好，这样精致的马车，别说状元第，就连皇宫里都没有。这种舒适度简直天下第一。
　　长孙雪仙不禁仔细端详起悠哉的周牧之。
　　他皮肤偏白，肌理细腻骨肉匀。眉毛浓淡相宜，眉型偏平缓，此刻他眼皮下垂，遮住了如水的眸光，睫毛中长，但是很浓密，因此眼睛看起来很有神。鼻挺直，唇饱满，色泽是淡淡的肉粉色。宽肩、细腰、窄臀、修长的双腿。
　　通身温文尔雅的气质，学识渊博，家世傲人。只可惜不利于行。
　　好好的腿怎么就坏了？
　　“嗯？”
　　长孙雪仙一捂嘴，坏了，一不小心问出来了。
　　周牧之包容的笑道：“没关系，已经不介意了。”
　　长孙雪仙恨不得上去撕烂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不论是谁，怎么可能做得到乐天知命？
　　沉默，半晌，长孙雪仙问道：“先天的么？”
　　周牧之摇摇头。
　　“中毒？骨折？”
　　周牧之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长孙雪仙，“干嘛这么关心这个？难道是想要给我医治？本世子不会一不小心娶回来个神医吧？”
　　“哼！”长孙雪仙见他又开始暴露本性，冷哼一声。“我倒不是神医，不过我们此行会路过一个地方，那里可是有个神到不能再神的大夫。”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但是，每次燃起希望，到最后都是无情的打击，他还可以再相信么？
　　看着周牧之若有所思的表情，长孙雪仙爬到他身边认真的道：“反正即使治不好也不会有损失。那个伯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三年没看到他了吧，我想去拜访他一下，你就当陪我去散散心。怎么样？”
　　“也好！”周牧之难得笑得真心实意。
　　长孙雪仙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治好周牧之的腿的话，自己就算大功一件，到时候再帮他将楚姐姐变成自己人，就又立一件大功。看在两件大功的份上，周牧之对自己一定有求必应。到时候，她就可以挂着世子妃的名号周游列国。
　　爱情无法成就，那么玩遍天下，也不枉活这一会了。

　　这一日，行到舟蓟县。恰巧赶上三月十五，是舟蓟县每年一度的“春集”。长孙雪仙硬是逼得周牧之应了她多留一日。
　　据当地人说，“春集”贩卖的东西不敌“腊月集”种类多。但是，各种表演确实令人眼花缭乱。春集主要是为了祈祷，祈祷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了好的环境，集市里东西的品质也会有相对的保障。
　　“那边、、、那边、、、”长孙雪仙在人群中踮着脚尖四处张望，看到一处变戏法的，兴奋的大叫。招呼周牧之、巧言、冰兰向那边挤过去。
　　她就像一只滑不溜丢的泥鳅，一会功夫已经越过层层人群，进到最里端。等周牧之等人分开人群进去时，发现她正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一副冥思苦想状。
　　她今日一身湖蓝色白梅花边裙装，墨黑的长发上两支蝴蝶簪雀跃于上。一张白皙的俏脸，因兴奋染上了淡淡的桃晕。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疑问。这样清新、可爱的模样，引得对面几个少年人频频注目。
　　“想什么这么入神？”周牧之推着轮椅走过去。
　　长孙雪仙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她为什么可以那么神奇？”
　　周牧之看着正在表演的少女将一捧鲜花变成了鸽子，才明白长孙雪仙在羡慕。“那只是障眼法，你若想学，回头我教你。”
　　“这个你也会？”长孙雪仙诧异的问道。这个周牧之，会弹琴，会画画，会写字，会算账，还会变戏法。认识他越久，越觉得他是一个神奇的人。
　　“小时候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所以就央求父亲找了行家来。就学会了。”周牧之自小喜欢新鲜事物，学习心强烈，脑筋也好使，因此二十几岁年纪，已经集了一身的学问。
　　“冰兰，本小姐怎么觉得他是在贬低我？”长孙雪仙总觉得这句话听着别扭。
　　冰兰掩嘴嗤笑，“小姐，姑爷是说你现在和他小时候思考问题一样。”
　　长孙雪仙一听，老大不高兴，挥起粉拳，旁若无人的像周牧之招呼。
　　一旁的唏嘘声越来越大。
　　对面的几个少年人更是旁若无人的大声讨论。
　　“顶水灵的一个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嫁给了一个瘸子？”
　　“就是啊！”
　　“你们说，会不会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强娶了人家姑娘？”
　　“有可能，你看看！那个姑娘动手打那个瘸子呢。”
　　“真可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也不能这么说，那个男子如果不是个瘸子，也算一表人才。”
　　、、、
　　“喂！”长孙雪仙忍无可忍，气得五脏冒火。“你们几个，从刚刚开始就瘸子、瘸子的，有完没完？”说着就想上前去教训别人。
　　周牧之拉住她，低声道：“随他们说什么，我又不会掉块肉。”
　　“那不行！”长孙雪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凭什么以口舌为利器伤害别人？”
　　周牧之淡笑道：“也没什么，原本就是事实。”
　　“闭嘴！”长孙雪仙喝道：“这种时候你笑什么笑？难看死了。”
　　周牧之一愣。他早已习惯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微笑以对。最早知道双腿已废时，几乎没有勇气活下去。
　　全靠父亲的开导和王府里家人的支持，他才有勇气重新面对阳光。
　　可是，外人总是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那种目光灼伤了他的心，令他难过。再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不是不痛，只是麻木。
　　他学会了不去在意，又学会了微笑以对。
　　“看你们几个的模样，也是读过书的。”长孙雪仙舌战群子，“难道古来圣贤都没教过尔等如何言行么？如果你双腿不幸受伤了，别人叫你瘸子、瘸子的你将如何？”
　　几个少年被几句话抢白得哑口无言。
　　见姑娘如此维护自己的相公，也知道是己方的错。
　　“这位公子，我等刚刚言语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周牧之见少年人道歉属真心诚意，也欣然接受。
　　之后长孙雪仙又恢复了蹦蹦跳跳，开心的将集市从头逛到尾。
　　她的率性而为，无形中让周牧之对她多了一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