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19、第 19 章

　　觅路同行19

　　预先准备的提醒事项其实根本没用上。

　　梁云光有意惦记这件事，早上一睁眼想到的，便是要找郑竹石问，大粮仓村初中部这边的配额名额是怎么回事，是和哪所学校共用了名额。

　　是结对分配上有问题，除了人都少之外，两家实力差距其实很大，大粮仓这边一直在成绩上打不过人家。

　　还是，其实是她的记忆，或者说是认知，有问题，市里县里的省市重点中学根本没那么多，政策在具体落实上也和她了解到的有差距，导致给的名额太少，只有一两个，大粮仓村只是争前一二名争不起，和前五前十比其实差距不大。

　　——两者还是不一样的。

　　真是前者，那在打基础的两年已经过去了的情况下，配额真的不好抢；要是后者，猛补一年让几个学生去抢一抢两个半斤八两的学校的前三名还是有成算的。

　　乍看她这么想似乎有点对不起隔壁学校的孩子，但配额名额本身就是另一种公平竞争，只不过这种竞争被支扶政策加上了一个参数——就像统计里的分层抽样——在这个参数面前，大家不看总体的市排名，只看学校内部排名，因而让一些师资力量、教学资源相对落后的学校的学生也有机会进入省市重点。

　　梁云光没忘记，但一看手机，06：11，这显然不是个适合打电话的时间。

　　她在心里又过了过已经脸熟的几个学生的具体情况，打开手机相册看眼之前拍下的班级名单，挨个想了想郑竹石之前说过的这些学生家里的情况和学习状况以及本人对待学习的态度。

　　想完也不过才过了二十分钟不到。

　　梁云光再看看时间，干脆地起来洗漱做早饭了。

　　吃早饭的时候，提醒事项亮了，提示音一响，梁云光看眼手机，没去动它。

　　这东西要是没有被手动关闭，那么手机锁屏的时候，这个提醒事项的气泡会一直悬在锁定页面上，不怕她一会儿忙点别的就又把事情忘了。

　　——梁云光的记性其实非常好，只是和那些过目不忘的神人有一点差距，但工作以后她记忆力似乎就越来越差了。

　　虽然网课开始以后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但她现在对于重要的事情和工作，总有种担心自己会遗忘的恐慌，如果不多预留几个提醒，那她平白又会生出许多疑神疑鬼。

　　等她八点多给郑竹石拨电话的时候，从郑竹石那里得到的消息却让她懵掉了：“你说咱们学校统共只有0.5个名额？所有高中的加一起只有半个？”

　　梁云光感觉这不太可能。

　　——这意味着市里县里加一起只有一所重点高中。

　　——即便不是只有一所导致的半个名额，而是政策本地化的结果，那也不可能夸张到这个程度。

　　配额生制度从出现开始就是为了均衡教育资源，打破九年义务教育期间同地不同校不同资源环境造成的分层僵局的。

　　两个村中共用一个名额？

　　虽然两个村中的毕业生加在一起人数或许也不够一个名额对应的分母，但是按照规定就是最多只允许两个学校参与同一个学校的名额。

　　共用一个名额没毛病，但能共用的只有一个名额，这就不对了。

　　只有一个重点高中往这边放名额？

　　村中太多了，每个都没多少人，情况太过特殊政策因地制宜了，适度划下片区，一个区几个学校放名额梁云光能理解，但一个地方只有一个学校给名额，这不可能。

　　“这不对啊，”梁云光当即和郑竹石道：“不可能的，咱们学校是和别人共用同一所高中的一个名额，但放名额的高中不是只有一所，

　　一番鸡同鸭讲，两个人谁都没能把对方说明白。

　　最后郑竹石头痛道：

　　“梁老师，以前这个配额名额的事情，是咱们已经离退休的王茂树老师在负责的，我之前没关注过，不行我去找他问问，一会儿给你回话。”

　　……校长都不关心配额的事情？梁云光一愣。

　　转念又想到郑竹石算是半道出家的，而且算是全科老师，那一些工作转交给老教师了也确实正常。

　　……就是转交到这程度也太过粗心大意了。

　　——梁云光并不知道，村小初实际上的校长，就是返聘回来的王茂树。

　　郑竹石这个校长，之前是挂个名字帮忙干些体力活的。

　　而且校长开会的时候是王老师和郑竹石谁有空谁去。

　　……大家都知道乡镇学校不容易，对这种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可能互相体谅着。因为不少村中或者村小的实际校长，都是“返聘”老教师。

　　占着校长职位的，中年人很少，少部分是特岗教师转正任命，但这种名额非常少，很多都是近两年老教师退休年限到了以后才勉强招到的年轻人，就比如郑竹石这样。

　　实际上校长需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一口气全交到他们身上。

　　——返聘于这些老教师来说不过是一种说法，准确点描述的话，他们其实从未离岗过。

　　“今年中考配额名额这方面的事情，和去年是完全一样的。防疫需求，四月是线上开会，但最后没开起来，是有人通知的说咱们乡镇和去年完全一样，县里部分学校因为学生少了名额有减少。

　　“去年咱们就是和榆树二中共用一个县一中的名额，要是完全不变的话，那就是两家只有一个。

　　“今年去年的名额都是榆树二中的学生占了，咱们没考过他们。差十多分呢。

　　“具体我再找王老师问问，一会儿给梁老师你回电话。”

　　挂了电话后，梁云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也不等着郑竹石回信了，自己先打开浏览器搜起了今年已经招完的这届中考生的配额情况。

　　她最先找也是最想找的，是配额政策下今年配额名额的具体发放情况。

　　即是原始的配额招生计划分配表。

　　但她搜来搜去，搜到的表格，显示出来的，都是，大粮仓中学后面一串0，榆树二中后面一串0。

　　就连郑竹石点出来的县一中，计划发给的配额树数目，都是0。

　　这不对。

　　——有可能是0.5这种在表格里没体现？

　　梁云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同时难免也有了一种不太美妙的猜想。

　　她换了思路，又开始搜这些名额的实际使用情况。

　　这个配额招录结果肯定会有公示的。

　　但网上无关信息太多，营销号新闻号横行，被好几个标题党骗进去宰杀之后，梁云光终于找到了官网的消息。

　　——营销号个媒体发的冷饭和无关信息的标签，居然堆在官网标签上面，梁云光感觉自己也是醉了。

　　但官网也标题党了……

　　大概是搜索词不够精准，梁云光点开了那个关于平行志愿和配额的科普小动画……

　　看了三分钟动画以后，梁云光面无表情地想，如果小动画不是直接用的别的省市的资源，还忘了做字幕配音更改的话，那么，G市的配额名额发放准则是严格跟着国家政策走的。

　　——更不可能是“总共只有一个”。

　　她关掉小动画，复制了官网网址链接然后粘贴进手机浏览器，直接打开了市教育局电脑版官网首页。

　　她再次搜索“20年配额”这一关键字。

　　对标题进行简单分辨后，再打开的第一个网页，里面就有各中学的配额名额实际使用情况。

　　梁云光找到按初中划分的那组表。

　　她下意识多看了榆树二中的名额几遍，确定没看串行，然后，她真心实意地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