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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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捏着手里轻薄的手套，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表情去命令阿尔弗雷德变回人型的，只记得自己瞬间就被潮水般的恐惧席卷，更多碎片化的记忆挤入脑海。高耸的悬崖、长在崖壁上的小花、还未学会飞翔的幼龙，以及最终定格在满是血色的灿金……
爱丽丝睁大了眼，指尖不住发冷，为什么会现在才想起来！？
小时候他们曾约着郊游，但她既贪玩又菜，途中躺在绒毯般的草地上睡着了，一直到天色全暗才醒过来，阿尔弗雷德也就陪她到了晚上。醒来后，两个人还十分默契地想到了晚归的严重后果，于是就想要合力摘朵花回去向缪伊尔赔罪，可崖壁上的花儿虽罕见却致命。
最后，阿尔弗雷德代替脚滑的她坠了下去，等爱丽丝哭着寻到崖底时，尚未学会飞翔的幼龙已经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连溅在一旁的血液也覆了层冰晶，显然回天乏术。
这家伙已经……！
所以她对阿尔弗雷德也用过这个会起死回生的初级治愈术！
爱丽丝重复了自己的话，要求阿尔弗雷德立刻变回原形，可这头陷入自我陶醉的倔龙显然很不情愿。爱丽丝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都只见这头龙来回倒腾地甩着尾巴，压低身子夹紧四肢努力表达着不太方便的意思。
“要么现在变回去，要么我们绝交。”她下了最终通牒。
“啊呜！！”巨龙仰头唔鸣了一声。
很快，大量高热的蒸汽就自那处爆发四散，朦朦胧胧地遮掩着内里急速缩小的黑影。
爱丽丝捏着裙摆，仔细包着那些齿轮碎片立在原地。她已经找齐了修复暗精灵所需要的关键齿轮，加上一只她所制作的眼珠，足够重置躯体了。
所以优先级一下就从暗精灵落到了阿尔弗雷德身上。
她愤愤看向茫茫雾气中慢慢向她走来的阿尔弗雷德，他正抬眼用手指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发，全然没有半分该有的歉意，正闪烁着深蓝瞳仁，嗓音低·哑地问询她是否喜欢那副手套。
“让我看。”爱丽丝攥着那副手套，极力稳住发颤的嗓音，“现在马上给我看伤口！”
“爱丽丝？”阿尔弗雷德惊到声线都陡然拔高了，他扭捏地虚虚护住自己的右胯偏上，眼神飘忽地又开始牛头不对马嘴。
“你放心，我绝对用得是最佳部位，还是纯手工缝制！”
“……”爱丽丝被他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阿尔弗雷德才觉察出一些不对来，他爱丽丝见垂下颈项，柔软纤细的后颈压抑地抖了抖，漂亮眼睫快速颤动，鼻头微红，不仅匆匆移开视线，更是无措地急速弯下身子，却因腹部的伤口而霎时白了面色，只好又直挺挺地站直身子，一双手在爱丽丝眼前手舞足蹈地挥动。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过想要的吗？那我做一副手套给你又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在怪我敲碎了那具人偶？爱丽丝你怎么回事！那可是你最讨厌的黑心人偶商啊！我都后悔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弄得爱丽丝终于忍不住用发颤的手一拳捶到他的胸口。
“那你想要我给你什么反应？”爱丽丝抬起一双眼圈泛红的眼，用拳面抵着对方的心口。“难道还要我夸夸你？阿尔真棒，真无私，把自己的皮割了给我做手套，我太感动了？”
“我是这么想的没错……”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唇，迎着爱丽丝软绵绵的拳向前一步，无所谓地伸手捏了捏自己僵硬的颈。
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我来晚了，还是因为……”他又想到那具机械人偶，见爱丽丝依旧很小心地用裙摆包着那家伙的齿轮，更是拧紧了眉，语气渐沉。
“你果然还是在心疼那黑心的人偶商！”
“……”
这家伙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奉献型人格吗？
再说这真的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
再多的疑问都被那双莫名委屈的深蓝眼瞳挡了回去，千言万语均化作一阵无言的沉默，爱丽丝深深吸了口气。“……你就不怕死？现在只是皮，那万一下次我说想要你的心脏呢？”
阿尔弗雷德眨眨眼，语气认真。“那就给你呀，又不是没有死过。”
闻言，爱丽丝捏着裙摆的手指都用力到几近发抖。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将那副手套直接怼进他的胸膛，一个字没说，转身就走。
“爱丽丝？” 阿尔弗雷德马上狗腿兮兮地跟上，伸手要去抱爱丽丝。
“你脚上有伤，我抱你。”
他心疼地垂眼，又想弯腰去抱爱丽丝的膝弯，可下腹部的伤口却令他迟疑了一瞬，爱丽丝也因此闪躲过他的手。
“……”爱丽丝加快步速，继续向前。
大概是此时此刻，阿尔弗雷德终于理顺了爱丽丝生气的原因，连忙追上去，“我错了，爱丽丝。回家的路在另一边，我们回家后再生气好不好？”
“我只说这一次，阿尔弗雷德你听进去我们就还是朋友，听不进去现在就走。”爱丽丝停下脚步，整理着思绪，以一种非常缓慢却极度认真的神态，缓缓开口。
“我不需要你这种自我感动式的付出，没有人真的想让朋友为自己‘两肋插刀’，你怎么就不懂呢？朋友之间是平等且相互尊重的，没有规定说一方必须付出，而另一方就必须接受。”
她忽然又想到之前缪伊尔告诉她的，阿迪雅公主病逝的消息，阿尔弗雷德连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同她说过，或许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亲友位置上。
或许自己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青梅竹马罢了……
爱丽丝拧着裙摆的手指越发用力，又道。“当然，如果你把我当做个连对你说声‘节哀’都不配的外人，就当我今天这些话都没有说过吧。”
“你知道了……” 阿尔弗雷德有些错愕。
消息王宫封锁地很好，不应该传到这样的边陲小镇里来。这个消息谁知道都无所谓，但阿尔弗雷德唯独不想让爱丽丝知道……因为她肯定会替他难过，即便他的内心对此毫无波动。
爱丽丝：“对，要不是缪伊尔神父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打算对我说，对吗？”她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似地牵了牵唇角。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亲友。”
说完，她就错身向前，完全不管正僵在远处，神色落寞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绷着下颌线，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好像要在爱丽丝的那些话里被捏碎了。他闭了闭眼，回身拽过爱丽丝的手臂，眼内盛着盈盈碎光，像是过度的慌乱，又像是带着些迷惘的悔意。
“别走……”
“创造主！！”
他带着鼻音的恳求恰巧被远处一号清脆的呼唤盖住，爱丽丝很快发现尤安正单手拖着一个大黑袋子，与扛着自己半截腿的一号一起靠近过来。
“创造主！创造主！一号今天超能干！”
一号提着自己被卸下的那条腿，扬着声调毫不客气地挤到爱丽丝与阿尔弗雷德中间，指指后头尤安拖着的大袋子。
他不仅只靠一条腿蹦蹦跳跳，还不知羞地维持着刚洗完时的状态，“我和尤安抓到了在工坊外踩点的黑心人偶商！”
显而易见的，一号对自己的丰功伟业非常满意，抱着自己临时抽筋勾在一起的“腿”，昂着脑袋，将那条“腿”当做武器一边四处挥舞，一边嘴里振振有词。
“我就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用创造主给我做的腿好好教训了他们一顿！”
爱丽丝：……
光是想象就知道那画面一定糟糕极了，爱丽丝并不想对此过多点评。
“创造主受伤了么？”尤安有些担忧地松开手里的袋子，走近几步。
那袋口因此自然下落，露出里面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一众黑心人偶商，粗略一数，都有数十人，真不知道是怎么被塞进这个袋子的，部分人还鼻青脸肿的，肢体扭曲怪异地都不像是人类了。
他忧心忡忡地垂眼，自责地紧了紧身侧的拳。“抱歉，我以为有同伴在，您就不会受伤的。”
一号则嘟着嘴，探头去瞧被爱丽丝仔细包在裙摆里的齿轮。
“哇哦，比尤安都坏得都更彻底诶，果然是越老越不中用吗。啧啧啧，不像我，年轻！一只脚都能打翻全场。”
他见爱丽丝面带疑惑，也有样学样地迅速歪了歪脑袋，眨眨纯净的蔚蓝眼瞳，“创造主做什么这么吃惊嘛，这具人偶不也是您做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