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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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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欢喜梦见了一个很久不曾有过的梦。
漫天的向日葵,和着温柔的钢琴声,远处有一个人影,黑色的,越走越远,在金黄色的向日葵里显得越来越小,最后被湮没。
欢喜,惊醒,细细喘息,摸到自己脸颊上全是冷汗。
天外面还是黑色的,果然像夏小涵说的一样,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
不过是十月底的时节早晨已经雾气弥漫,出门时欢喜加了件薄外套。
十五分钟的公交路程到达花圃。
她和小涵大学主修的都是景观设计,大四那年叶父就赞助她们承包下这片花圃,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不过是短短两年时间,花圃已经进入轨道,可以独立的接CASE,也逐步开始盈利。
下了公交远远的欢喜就看到自己花圃那具有欧洲风情的金属大门左侧蜷居着一坨白色物体,在古铜色大门的辉映下显得突兀无比,像是她手机铃声里小新呼喊的小白。
她走进才发现不明物体居然是一个人,抱着膝埋着头没有声响。
她半蹲下试着轻声呼喊“喂,你还好吗?”
“……”那身体僵硬的蜷缩着。
她又迟疑的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却发现他身上冰凉的惊人,浓厚的雾气快在只着一件衬衫的他身上结成霜,吓的她急忙抽回手,一边急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他身上一边回头冲大门口内喊“陈伯,快来啊,有人晕过去了。”
刚刚才解放完体内吨位毒素美滋滋的门卫陈大伯听见人民的呼喊声吓的系裤带的老手一哆嗦,连滚带爬的从传达室出来,看见欢喜扒拉着一个僵硬的身躯,连忙碎念“哦哟,作孽哦,这是哪里来的小崽子。”
言柏感觉昏沉的脑袋感觉到难受,意识逐渐回笼,努力撑开眼皮,看见一张奶白色的小脸,水盈盈的眼睛此时正焦急的看着他,她背着光,身后射出万丈光芒。
他抬抬干涩的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就闻到一丝不寻常的五谷杂粮酝酿后的味道,强大的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接着,后脑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拍晕,他华丽丽的再次倒下。
欢喜看着不停疯狂摇晃着小白的快要化身咆哮教主的陈伯,忍不住的说道“陈伯,这样行吗?我们还是把他送医院吧。”
陈伯立马一副拦我这死的表情转过涨红的砖头脸,双眼冒血丝的怒吼“相信我!”
终于在经过半个小时年轻时当过兽医的陈伯努力不懈之下,小白的鼻子里溢出了两管鲜红的血液,在欢喜的小沙发幽幽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欢喜正拿着纸巾小心的替他擦去鼻间的血迹。
完成任务的陈伯自豪的仰着砖头脸潇洒离去,临走时还以四十五度角来了一个俯视众生轻佻暧昧的眼神,顿时身后毒雾四起,包含了白菜红豆花生红薯玉米等五谷杂粮的陈酿味。
小白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夏小涵呢?”
欢喜没想到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是来找小涵的“小涵她现在出去了,你找她什么事?”
在得知夏小涵请假的消息之后言柏就体现了革命地下党员对待敌人严刑拷打时的坚决态度,鼻子里插着纸巾黑着脸打死也不说的背过身躺在沙发内装死。
欢喜无辜的看着那个屁股对着她的背影,只得去找了床软毛毯子给他盖上,替他掖好边角。
转身走了出去,没察觉到毛毯内的身躯一僵。
言柏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到那柔软的绒毛触碰在他肌肤,像是那个女人看到他醒来后的笑容里小小的酒窝,在他痒痒的却找不到确切位置,让他无法狠狠的挠。
像是赌气一样,他瞪着黝黑的眼睛低低的骂了一句笨蛋然后忿力拿毯子盖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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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夏小涵从林慕辰那带回来的虚脱的带回一份合约。是关于年底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庆典会场布置,包括简单的大厅重新设计整修。
当她看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人影时,夏小涵不禁声调拔高两个八度“言柏,你怎么在这?”
边说边拿着合同当武器“咻咻咻~”的攻击着小白的人头。
言柏抱着头坐起身大喊“夏小涵,你够了,给我住手,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在这干什么屁事,和人学浪迹天涯,你以为你是小马哥啊,你让我怎么和你妈我姨交代!”正好找到发泄渠道的夏小涵哪肯轻易住手,越打越起劲。
欢喜一看夏小涵这热血沸腾打倒万恶美帝国主义推翻三座大山的架势,赶紧解救道“小涵,他是?”
“我弟”夏小涵果然停下动作气喘嘘嘘的回答“言柏。”
“你这只酷斯拉兽,还是一点没变。”对面同样躲避的气喘吁吁的言柏也不示弱的吼叫。
“臭小子,找死,老娘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尊老爱幼,以及昧着良心说话的下场!”
又是一阵乒零乓啷的声响。
欢喜目瞪口呆。
这对姐弟联系感情的方式,真的……好特别。
体力透支的言柏被夏小涵安顿在小涵父母家里。
欢喜坐在车里等着她。
夏小涵走下楼来吁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你是不知道我妈又多吓人,强烈让我怀疑言柏是不是
她十九年前在外面流落的种。”
“你妈妈性格本来就是很随和的。”领会过夏母热情的欢喜笑着说。
“不过要是言柏真的是我亲弟也就好了,起码不用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你也知道,我姨自己没生小孩的,”夏小涵抓住方向盘的手一个倒车“这个就是她改嫁过去那家人的儿子,其实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从出生就没见过亲妈。几个星期前他那当初抛夫弃子风华绝代的亲妈从那遥远的澳洲回来争夺遗忘快十年的儿子抚养权,结果,现在好了,儿子长大了成人了,又想到自己身上曾经掉过这么一块肉,怎么都要言柏和她走,言柏当然不同意了,跑到这里来避难,这个傻瓜。”
欢喜松开咬住的下嘴唇“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
在他倔强的表面后,该是怎样一幕荒草丛生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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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灯光,高雅的格调,落座的客人精致的面容上带有工作后的疲惫,交谈浅笑,这是典型夜晚咖啡点的模式。
透明的落地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对面几栋高高的写字楼仍是灯火通明,其中一栋顶楼横绕着标牌上面写着“欧氏集团”四个大字,那粗犷标准的字体盘绕着整个标板,显示出集团的威武不羁。
桌上两盘番茄色的意大利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夏小涵端着卡布奇诺品了一口,慢理斯条的说“今天,面对林慕辰的时候,我表现的相当淡定。”
欢喜笑开“恭喜呀。”
“可是,欢喜,他告诉我,欧泽天,他回来接管集团了。”夏小涵吞吞吐吐含糊不清道。
欢喜收回目光,端起焦糖拿铁喝了一口,平静的说“是吗,那很好啊。”
只有紧握杯子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的她的情绪。
“咦,今天的咖啡是不是馊了?怎么比面对林慕辰还让我难以忍受。”贺小涵端详着杯子,喃喃自语,顿了顿抬头“欢喜,你忘记他了,对吧。”
急迫的想要得到肯定回答的语气。
“恩,忘掉了。”欢喜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她轻轻的笑了。
“那就好。”夏小涵握着咖啡,看着窗外那闪烁的灯光“那就好。”
甜点被端上桌,可惜的是平日里甜腻的口感全无,只剩下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欢喜轻声应和“是啊。”
桌上的食物也都失去了吸引力,被冷冷遗忘在那。
他回来了,不过也和她没关系了。他和她之间是不可能交际的平行线,更何况,他是不会想见到自己的。
蓦地,那双曾经在午夜梦回都会梦到的漆黑如星星的眼睛又出现在她眼前,定定的几乎要看穿她,伴随而来的还有那讥诮的声音“叶欢喜,你究竟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