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新世界》写梦的人

5、宝石恋人与故土02

　　百丽莓旅舍是一栋爬满了绿萝的白色建筑，旅舍的主人，米歇尔夫妇共同打理着后院的紫藤花架。

　　不知不觉，布莱克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了。他显露出的精湛的画技为他换来了住宿的费用，经过米歇尔夫人的介绍，许多游客也会找他绘画作为旅行的纪念。

　　在一个微风不那么柔和，天空笼罩着半边乌云的阴沉下午，布莱克因的房门被敲响了。

　　此时，这位画家正忙于为旅馆绘制一张紫藤花风景的油画。他随意擦了擦手便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怀特·布鲁斯和他忠实的跟班罗兰。

　　“警长先生——”布莱克因忍不住在心中雀跃，是否是他妻子的事情有消息了？

　　“很抱歉在这时候打扰你，不过，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吧，情况稍稍有些紧急，到了局里，我再跟你说明。”怀特·布鲁斯说。

　　“出什么事了吗？”布莱克因心里一沉，跟着走出了房门。他们一来到大厅，就见到前台的米歇尔夫人。

　　“嗨！两位警官，我说，你们怀疑这个小伙子吗？我可以作证，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屋里……”瞧见警官要带走布莱克因，善良的米歇尔夫人连忙迎上来说，“两位官老爷，何必为难外地人呢？”

　　“不不不，米歇尔夫人，谢谢您的好意，是我找怀特先生有事情。”布莱克因赶紧说，“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三人快步回到警局，或许是本来人就很少的缘故，除开桌上多了几摞凌乱的文件，办公室和上次见到并没有什么差别。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妻子有消息吗？”布莱克因拉开一把椅子坐进去，叹息着问。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怀特警长拍拍脑袋，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了几张照片。

　　“好消息是，的确有你妻子的消息了。至于坏消息……那就是你妻子的线索出现在了凶杀案里，嘿，别那样看我，我可没开玩笑！”怀特警长把照片和文件一股脑塞给布莱克因，为首的那张照片上，是一枚作为证据保存的、沾血的硬币，而硬币上的图案，赫然与妻子留下的吊坠一模一样！无法解读的文字，高耸的城市……布莱克因感到眼前一阵昏暗，这个图案到底是哪里？又代表了什么？

　　“这……这是……”布莱克因艰难地从喉咙发出呻吟，他往下看去：第二张照片，一位打扮精致的年轻女性，仅仅穿着丝薄的睡衣，倒在一地宝石和首饰中，若不是额角和地面大片的鲜血，这仿佛是一张美丽的油画。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了报警，有人称邻居从屋里跳窗而出。”怀特·布鲁斯观察着布莱克因的表情，缓缓说道。

　　“死者是罗蕾莱·彭斯·米耶娃，跳窗而逃的据说是她的丈夫，阿西克利·敦治威。”

　　“那，这枚硬币又是……”

　　“这枚古币应该是阿西克利·敦治威的东西，准确的说，是敦治威家族的遗产。”许久未出声的罗兰警员在一旁补充道，“在镇上，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尽管在不少人看来敦治威一家是恩爱不疑的模范夫妻，但实际上，这两人是为了继承遗产，也就是为了钱才结婚的。”

　　“为了钱吗？”布莱克因又看了看那张罗蕾莱小姐死去的照片，黑白的画面中，少妇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一串珍珠项链，至死也没有松开，然而崩断的珍珠却散落各处，仿佛无声的嘲讽。

　　“闲话就说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如果你想调查那位失踪的敦治威先生，我们乐意至极，因为他可真是躲的没影儿了！”怀特警长哼了一声。

　　“那冒昧问一下，这位阿西克利·敦治威先生住在哪里呢？”

　　“棕桐叶大道，第100号。”罗兰警员回答。

　　往日平静的街道在这个下午添上了几分不真切的阴霾。棕桐叶大道100号的二楼，一面破碎的窗户中还有半截窗帘随风飘荡。

　　两位警员在拉着警戒线的大门口守卫着，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围观者们，聚集在一起低声讨论。

　　布莱克因注意到，街角有一家冷冷清清的面包店，门虽然开着，但下午无人光顾。

　　好吧，他想，本地人或许会知道什么呢？布莱克因抬脚走入了店铺。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闲来无事的老板热情地招待了布莱克因：“下午好！要买点什么？”

　　布莱克因随口说了几个面包，他本意并不是想买吃的，犹豫了一下，结账时便开口了：“老板，街对面怎么突然被警察围起来了？”

　　“你是游客吧？”老板把装好的面包推给布莱克因，小声凑到他旁边说：“今天早上，对面的屋里发生了凶杀案！”

　　“怎么回事？”

　　“据说是财产纠纷，丈夫杀死了妻子，自己逃走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就跟钱有关系？”布莱克因追问道。

　　“哎……”老板神神秘秘地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继续说。“对面住着的是敦治威先生，他是个怪人！从他五年前搬来这里，就怪事怪闻不断了。”

　　“这位阿西克利·敦治威一来到这里，就花大价钱买下了一栋房子，还声称自己是名门望族之后，要在这里找到真爱带回家族，继承百万遗产！据说他的家族有一个奇怪的约定，那就是一定要找一位真心相爱的人，否则就不能继承属于自己的遗产。”

　　“那他继承到遗产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他确实风风光光过一段时间，他还请我们大家参观过他的屋子，那里面确实有好多一看就要命的古董，我就是做一辈子面包都买不起。但是再后来，就再也没听过他在这条街上叫唤了。”老板耸耸肩膀，对此不置可否。

　　走出面包店，布莱克因感觉身上有点冷，他拢了拢大衣，准备回旅店，人没有找到，警方只叫他回去等着，案发现场自然也不可能让他进去，他也只有等待。

　　穿过人群，他逆着人潮走在街上，那一瞬间，突然产生了无比孤独的感觉，不管是独自走路的行人，还是结伴而行的友人，好像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有着真实的寄托。然而妻子，妻子的面貌却模糊了，怎么会呢？我爱她，我爱她！布莱克因忍不住在心中反复重复着，我一定会找到她。

　　布莱克因胡思乱想着，等他停下脚步，已经走到了一处小公园的边缘，白天没什么人走动，短短的篱笆后面，只有一盆睡着的绿。

　　布莱克因走进公园的小路，并不平坦的石子路弯弯绕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漏进草地。他想，我的知更鸟啊，你又停在哪片花园？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正当他独自忧愁时，迎面走来一人和布莱克因相撞了。

　　“抱歉。”布莱克因抬头看了看。一个脚步有些虚浮的金发年轻男子看着自己，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没事。”

　　“你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帮助吗？我去为你叫医生。”布莱克因感觉不太对劲，他试探着问。

　　“不……我很好……我很好。”男子推了推脸上要掉下去的镜框，他看着布莱克因，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叫喊起来：“魔鬼……魔鬼！走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救救我！上帝啊！”

　　“你没事吧？！冷静点！”见状，布莱克因赶紧冲上去试图摁住年轻男子，让他平静下来，然而好像适得其反，男子在看到布莱克因脖子上的吊坠后，伸手紧紧拽住了那个坠饰！

　　“你……呃……快放手！”布莱克因和他推搡起来，这人是个疯子！他在心里骂道。

　　“你也有这个……你也有……哈哈……”年轻男子抖得像筛子一样，他涕泪交加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描绘的神色，“恶魔的诅咒……！它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妻子的物品！滚开！”布莱克因绝不允许有人这么说他宝贵的项链，他一拳打在男子的鼻梁上，对方松开手，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

　　“妻子……妻子……罗蕾莱？罗蕾莱，你在吗？”男子好像有一瞬间的理智，随后又陷入疯癫：“和我抢遗产的***！我早说过，东西和钱都是我的！都是诅咒的错……哈哈……”

　　罗蕾莱？布莱克因揉了揉拳头，罗蕾莱·彭斯·米耶娃……这个疯子就是阿西克利·敦治威！

　　正在两人对峙时，小路尽头传来犬吠和人声，布莱克因回头了一下，阿西克利·敦治威就狂笑着消失在灌木丛后面。

　　不一会儿，一只猎犬和两个警员从小路上追赶过来，看到衣冠凌乱的布莱克因，其中一位骂了声娘。

　　“该死的，他又跑了！”

　　另一位警员就冷静多了，他安抚了布莱克因：“我们听到了，阿西克利·敦治威，那个人完全疯了，今天早上他从家里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逃走，一天内他就袭击了四位路人。”

　　这时候，另一位警员也回过头来：“这位先生，没受伤吧？还得请你和我们回警局里做个笔录。”

　　“唉……没问题。”布莱克因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