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情意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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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还未来得及平复温客行所带来的怒火，便被这一旁真气出岔而导致筋脉倒流的顾离给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带着她回到了客栈，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正打算运功给她疗伤的时候，被她给制止住了。
“静萼？”周子舒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不解。
顾离躺在床上，虚弱地摇摇头：“哥……你本来身子就不算好……就不要再耗费神力，为我运功了，我自己内力深厚，调理得来。”
周子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体内的内力，究竟有多少是你自己的？！”之前他就发现了，她的体内足足有四十多年的内力。笑话！她一个连三十岁都没有的丫头，何来的内力？
只有一种情况：别人输送的。
“你该庆幸这另一股内力原本的主人与你所习武艺是一脉，否则，两股内力真气相冲，你身体承受不住，得爆体而亡。”周子舒有些耐心地解释道，但是顾离很明显能听出这里面夹杂了怒气。
顾离点点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周子舒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床边静静地坐着。
“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离开口了：“哥，我……我爱上了一个疯子……”
脑子里想起了方才安吉四贤躺在那边的一横排的尸首，听着顾离的剖白，周子舒心里一揪：“你明知道他疯……”
“我知道他疯，”一滴泪从她眼角流出，“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啊。”
周子舒轻轻地用指腹为她接住了那滴滑落的泪：“你……”
顾离哽咽，眼睛直视着周子舒：“哥，我还没有长大，没有学会长大，我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
“你在天窗这么多年，也好不容易遇上个可以说话，可以交心的，”顾离娓娓道来，“昨日，我们仨还在巴陵城楼上把酒言欢，看这山河大好。”
周子舒道：“静萼，我怎么记得，你当年向殿下吵着说，以后要嫁，就嫁七爷那样的人？”
“哥，我从这民间来的话本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年少的时候不能遇上太惊艳的人……”顾离叹道，“但我偏偏就遇上三个，你，北渊，还有乌溪大哥……年少的时候，不止是我，整个京城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把北渊视作了可以依托终生的人。”
若是一切不是沧海桑田，她真的就可能嫁给北渊这样的人，或者在母命的安排之下，成为周家的儿媳妇，一辈子安逸：“但是一切都变了，哥……都变了。温客行，他……他和我想象之中的丈夫相差万里，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啊。”
“……但是你如今瞧见了他这样，你……还能卸下一切心防待他吗？”周子舒不确定地问道，这个问题，是在问她，但是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顾离淡淡地笑了：“哥，人若犯错，改之，则善莫大焉。温客行他……心中还是有良善之处的，他待我，待你，均是真心，我们又何尝不能以真心回他？”
周子舒听了，直直站了起来，含泪笑了，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他这个妹妹，看得都比他要透彻，放下得比他要快！
没错，老温是疯子，但是待他们兄妹二人确是真心。
这让他如何去面对老温？面对自己的心啊……
周子舒离了这房间，便去了楼下，只顾在那里饮闷酒，一喝就是喝到了月上梢头。
顾离一直躺在床上，静静的调息着自己的筋脉，内力浑厚有一个好处：恢复得快。方才内息出岔，对她来说反倒是件好事：正如周子舒所说，她体内有两股内力，虽是一脉相承，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如今以她的功力想要融合二者简直是异想天开，只得徐徐图之。
这每逢内息出岔，均是内力暴动的结果，这样的好处就是将内息流逝，而顾离只需趁此机会将那燥乱的真气和内力调和压制，便会达到事半功倍的融合效果。
只是……顾离抬头看向那轮明月。
终是心上有了人，拿得起，放不下。不知道温客行现在在干什么……
顾离辗转反侧的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穿戴好衣物，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在这夜色之下，架着轻功来来回回寻找着温客行的踪迹。
然后……
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
青楼！！
顾离易容本事不错，站在这青楼的门口，心里是五味杂陈。这地儿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但终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现在……
她只想把刚刚从窗子里面看到的那个花着别人的钱喝花酒的男人给揪出来。
“哎呦，客官啊，第一次来吧？”老鸨摇着扇子殷勤地走上来，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摇钱树，“公子，面生啊，需不需要什么姑娘啊？”
顾离从怀中掏出一叠金子，塞进了老鸨的手中，然后直直进了这青楼。老鸨也是个人精，得了钱，也不多说，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等顾离一脚踢开温客行的“雅座”门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四五个姑娘了，而还有一个不怕死的，靠在温客行的肩膀上，醉醺醺的。
顾离死死盯着这姑娘的面容，像是记仇一样将这女人的样子刻在了脑海里。随后将这女人直直扔在了地上，动静有些大，将正好在隔壁招呼人的老鸨给吸引了过来。
老鸨见了这场面，也不去管喝醉的姑娘，而是看着温客行摆出的琉璃和散落在桌子上的金豆子：“哎呀，发财了！！！”
“妈妈，这姑娘，身价多少？”顾离指着刚才现在躺在地上的，方才靠在温客行的肩膀上的女人问道，“我要了。”
老鸨双眼一亮：“呦，爷，您可真是大方，这姑娘嘛，跟了我也跟了几年了，也就……这么个数吧？”她伸手一个“五”字。
好家伙，五百两。不过对顾离来说，还能负担得起，她从怀中摸出一张“飞钱”，就着桌子上的笔墨写了数额和自己的名字：“拿着这个去平安银庄取，钱给你，人我明天要。”说完便扛着温客行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狗东西，花她和周子舒的钱逛青楼，喝得半醉的，还挺沉，顾离扛着他都觉得十分累，白心疼他了。
温客行是被水给泼醒过来的：“哪个混账？！”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我！！”
温客行本来一肚子的气和火，在看见眼前已经是女儿装的顾离的时候，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委屈：“阿离……”
因着温客行是坐着的，所以这一下就直接搂住了顾离的腰肢：“阿离，你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但却只听上面的人冷淡地回复：“我身体如何，还恐怕还轮不到沉溺于温柔乡的温大善人来管教吧？”
“阿离！我错了……”哪怕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没有如此冷过，“阿离……”温客行的手逐渐探向顾离的丹田，见顾离没有异样，便隔着衣物贴在了顾离的丹田上。
男子温热的手掌抚在丹田之处，让她觉得隐隐还有些不适的身体好了些：“不用给我输内力，搞不好你的内力还没我的多。”
温客行另一只手死死搂住她的腰：“阿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你们。”在他成长的地方，无一例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他自从进谷之后，第一次，正正经经地来到人间，他不懂如何处事，也不懂如何去爱，只能依靠之前在书上学的照葫芦画瓢。
琉璃甲一事，的确是他挑起，他的最终目的，远不在此。
但是在这过程之中却出现了两个变数：一个暖了自己的血；一个动了自己的心。他现在想用自己心中仅存的良善，与这二人为伴。
她是怜世门的门主，负责情报的收集，下手的人只要是犯了一点点错，都会被门规处置。而眼前这个人，分明是犯了错……但是她就是狠不下心来，他抱着自己，虽是没有流泪，但是那可怜地望着自己的样子，如何让她说得下狠话？
她不是在天窗浸淫已久的周子舒，她也在这些年的经营之中见过这种布局之人，而面前她放在心上的人，很明显就是这布局之人。
顾离一只手轻抚上他的头：“温客行，你是个疯子没错。但偏偏却是个让我措手不及的疯子……”
“阿离，你也认为我疯吗？”温客行心中一凉。
“这世道，不疯不成魔，”顾离苦笑，“这么多年的压抑，就算是没有让我疯魔，也足以埋下种子了。咱俩处在一处，就别去害别人了，好吗？”
温客行闻言，将她搂得更紧了：“阿离，你……你不会离开我吧？”
……
离了你，如同在心上剜去肉，放出心头血，她哪里舍得……：“不走，永远不走。”
哪怕知道你是个疯子，哪怕背后这真相让她承受不住，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他们可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间，好好在一起。
“阿离……”温客行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了，“永远不离开阿离，永远不……”
“但是你得找个时间，和表哥好好谈谈，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你俩若是谁都不肯开口，不是件好事。”并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将这江湖之事看得如此淡的。
“阿离，阿絮他……”
顾离摇头：“别指望我会插手，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她思索了一下：“哦，对了，今天靠在你身上的那个花娘，我买下来了。”
温客行心虚了：“随你处置。”
“那好吧，等明日，等她的身世出来之后，再处置。”顾离眼眸之中闪过狠色，若是查出来身世无依无靠的话……
她就提前送她去做鬼，来世投个好胎，别在这青楼过活了。
温客行这才有了些许心思打量这周围的环境，想起了这是昨日白日里去过的宁府：“我们在这里？”
顾离道：“这宅子是我名下的，哥在客栈，想也知道今夜他不会再想见你了。宅子偏间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你今夜就睡在这里。”
宅子已经叫人收拾好了，表明宁琅已经住进来了。
“好的。”温客行看着她，她面对这双眼睛，只能缴械投降，她能看出温客行的残忍，不过，行走江湖的，哪个不残忍？
但是在这残忍之中夹杂了一份天真，那真是难能可贵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来看你。”
“阿离，别走；阿离，不要……”温客行死死拉住她的袖子，“不要走……”
顾离耐心得地哄道：“难不成，要我陪你睡？多大了？”
“阿离……阿离……”
这声音一声声地夹杂着喘气，顾离也逐渐地从他的声音之中发现了不对劲：温客行的脸，竟然比之前她在青楼之中发现他的时候还要红？！
……
……
……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情意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