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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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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我说得一愣,随即目露凶光,冷笑一声,手中刀光,利刃便朝我脸上划下。
我坦然看他。
千钧一发之际,一物飞来,哐当一声将他手中匕首打落,少年吃痛,闷哼一声,捂住手腕,脸上终于显出惊惧神色。
打落他手中匕首的,是一件半月形玉炔,我们都认得上面的雷纹,那是谷主悬在腰间的配饰。
少年大惊,转过身去微微颤抖,目光所至之处,谷主正缓步走进。
他没带人皮面具,此刻一张俊脸上满布严霜,少年此时已将惊惧神色收起,取而代之的,却是豁出去的骄横倔强,他昂起头,咬着唇,一声不响。
谷主看也不看他,一掌挥去,啪的一声,他白净的脸上,登时浮起半个掌印。
我笑了起来,喘气道:“谷主大人,您若晚来半步,柏舟可就得顶着一张丑脸了。”
谷主冷冷瞅我,却转过头,对那少年道:“自去平康那领罚。”
“为什么!”那少年捂着脸,含泪大声道:“我擅自行动,是该受罚,但这个人算什么?他屡屡冲撞谷主,又是咱们叠翠谷的叛逃之徒,谷主为何要留着他?还要寻那等金贵药物吊他的性命?不就是会谱曲吗?我也会,我不比他差……”
我听得暗暗摇头,真是少年心性,就如我当年,对着罄央也是满心不服气,非觉得自己是那人心中不一样的所在。但殊不知,这等计较,本就可笑万分,那人心里从不留人,便是你当真如珍似宝,对他而言,也只是有用和无用两种区别罢了。
但这个明显不过的事实,少年人不撞到头破血流,又怎会明白?
果然,谷主眼中冷意愈甚,长袖一甩,袖风所至,直如排山倒海的力道,那少年如何抵挡得住,只听噗通一声,已被摔到地上。
谷主却只看向我,目光复杂,忽而缓了口吻,道:“出去。”
这二字简短威仪,那少年一脸不甘,却终究不敢再多说一句,爬起来胡乱擦擦泪,朝谷主行了礼,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谷主看着我,忽而道:“当年,你比他还小。”
我垂下头,有些恍惚,弱声道:“谷主如今待学生们可好得紧,当年,我们谁敢当面顶撞于你?”
谷主面无表情,道:“他家世显赫。”
我一愣,谷主这是在解释么?这种感觉太过怪异,我立即摇头抛掉,微笑道:“难怪。”
谷主盯着我,淡淡地道:“叠翠谷,需要这些。”
心中的怪异扩大,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谷主昂首道:“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傲视武林,独树一帜?”
是的,经营一个门派,令其屹立不倒,令其名声不堕,人脉关系,利益交换,样样马虎不得,江湖中事,本就不是人们以为的那帮草莽率性,游侠或许可以快意恩仇,但一个门派的掌门人,却必须瞻前顾后,运筹帷幄。
武林中人人皆知,入叠翠谷学艺,等于扬名立万了一半。谷主对学生挑选甚为严苛,然而一旦入谷习艺,则谷中那种教学相长,开放交流的学习模式,进退有序的良性竞争,却不是单凭哪一个门派能够支撑和给予的。而这些孩子学成出来,几乎个个均能博取众家之长,独挡一面,成为名噪一时的少年英雄。
我现在当然明白,这些少年在谷中,其实未必能摸到各派真正上乘的武功,反倒有可能将自家看家本领,抖了出来。
但他们确确实实,会学到很多东西,聪明的自能融会贯通,有所大成;而蠢笨的,却也不至于蹉跎岁月。
所以但凡这些人有感激之心,这一辈子,怕都会对谷主奉若神明。
谷主有命,皆会莫有不尊。
这样一来,一个叠翠谷背后,等于纠结了大半个武林最有希望的隐形势力,怎么能令人小觑?
只是,为何跟我说这些?
见我眼中疑惑,谷主竟然神情转缓,淡淡地道:“一将功成,总有代价。”他深深注视我的眼睛,惜字如金,斟酌着道:“柏舟,我,不得已。从先前,便是如此。”
我心中如遭重击,恍然明白,这是谷主在说,我往日所遭受的困苦耻辱,颠沛流离,甚至若运气不好丧失性命,皆是为了不得已三个字。
原来,这三个字竟然如此有用?
有用到,只因为你不得已,我便必须,要为你受尽千般磨难,至死不悔?
若只有我一人便罢了,那么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人命呢?
不得已,让你牺牲,不得已,让你送命,但你再不得已,也无法替代别人鲜活的命,不能替代那活生生的,摸得着看得见的笑和温暖。
不能替代,我曾经无暇灿烂美好快活的心。
我心中涌上一股想仰天大笑的冲动,却被硬生生地咽下,谷主说了这许多,已是局限,他跨前一步,托起我的下巴,细细摩挲我的脸颊,他手指冰凉,所碰之处,激起一片不适,我微蹙眉头,正要挣脱,他手指一收紧,却扣住不放。
到底,想怎么样?
我突然觉得疲倦,看着他,却见他盯着我的脸,惯常冷清的目光,此时却涌动复杂的情绪,过了半响,他才放开我的脸,沉声道:“往后,不准再说,痛恨这张脸。”
我愣了愣。
谷主硬邦邦地道:“这张脸,我要时时看着,我,爱看。”
谷主这一生,大抵也从未对人说过,如此肉麻的话。
他这样的人,能说到这一步,已是竭尽所能。
但我听后,却心中剧痛,闭上眼,复又睁开,我早已知道此人无心无情,但万没料到,他纵然有心有情,却也只会令人越发不堪。
一个主意已在脑中形成。我不再挣扎,反倒柔顺地垂下眼睑,这六年来,我混迹贩夫走卒,青楼舞姬之间,早已不是当年那位白璧无瑕,懵懂天真的少年。我知道,对付一个已然心动的男人,怎样令他越发沉溺。
娇羞,以退为进,欲拒还迎,葛九死也学不来的伎俩,殊不知,我却烂熟于心。
我垂下头,身子微微颤抖,因为悲愤,但他靠紧我,却定然会以为我因为羞涩和激动。
果然,下一刻,我被拥入他的怀中,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轻落在我脸颊上。
我抖得更厉害,他似乎非常满意,抬起我的脸,又轻轻吻在我的唇上,贴着我的耳廓,握住我的手,轻轻摩挲那上面断指之处,叹息道:“柏舟,回我身边,与我一道琴瑟和鸣,这世上除了我,谁还配做你曲调知音?”
我咬着唇不作声。
“从前的事,就此揭过不提,”谷主沉吟道:“从今往后,你仍旧做我亲传弟子,放心,在我身边,你杀了杨华庭之事,便再无人能追究半分。”
他勾起我的下巴,恩威并施道:“你我各退一步,我不计较你做过什么,你却需从此收心呆在我身边。何况,”他微微一笑,放缓口气,道:“你难道不想与曲调弹奏上更进一步?能助你精研此道之人,这世上,舍我其谁?”
他将我半搂入怀中,淡淡地道:“那两个女人,我也可放了。但为了今后我们相处再无芥蒂,你却需做一件事。”
他自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来,里头有蜡丸两枚,他揉碎其中一个蜡丸,露出一枚鲜红的药丸,递到我嘴边道:“这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你身子先前受损,又受了杨华庭一掌,虽然服下你自带的丸药有了起色,但终究亏损甚大。我左思右想,还是将这圣药赐予你,服药后从此脱胎换骨,只怕你若想习武,都有可能。”
我惊疑不定地看他。
谷主抱着我,温言道:“当然,这药有些副作用,服下后从此每月一枚,终生都不能停,否则药瘾发作,苦不堪言。你放心,此生你都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扣你的药,这等拘束,与你而言,也是虚言罢了。”
他难得有耐性,扶起我,伸手拿过案几上的茶杯,倒了水过来,道:“服下吧。偌大的叠翠谷,我赐药之人,不超出十个。若非视你为我的人,这药成分珍贵,可不易得。”
我抬起头,道:“罄央,当年也有吃这个药么?”
他傲然道:“罄央不过一介小宠,如何有资格?柏舟,你要惜福,服了药,从此我便不会再拿你当外人。”
我点点头,接过药,放入口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仰头咽下。
谷主脸上现出笑容,将我紧紧抱住。
我深吸一口气,谷主亲自动手,将我身上的衣衫扒开,我一动不动,任他施为,他淡然道:“这药服后,需得内力深厚之人运功将之导入奇经八脉,这等事谷中有专门执事之人,但我会亲自管你。”
他解开自己的外裳,盘腿坐上床,将我揽入怀中,一掌抵住我后背,道:“有点难受,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