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束缚》豆子苏

42、第42章

　　厨房。

　　“喂，”李维祎举着菜刀，看向身后蹦来蹦去的人，“你还要来回几趟？”
　　“我都说了我给你做了，”颜放把盆放在桌上，“你倒好，一回来就先忙上了。”

　　李维祎眼睛下瞟，指着颜放的腿:“你能做？”
　　“当然能，”后者信誓旦旦，“信吗，现在出去我立马能跑1000米。”
　　李维祎秒回:“请。”
　　“……”

　　“没什么事就出去坐着，”李维祎切着黄瓜，“别耽误我炸厨房。”
　　“？”颜放看着李维祎切菜这熟练样儿，就知道人家肯定经常下厨，此刻说的多半是调侃。

　　“就是因为没事做所以才无聊的啊——况且我真没事，什么都能干——”
　　“这么厉害你就没必要在我这儿待着了，”李维祎顺着窗外往下看，“出小区门口就有出租车，要不你直接打车回家？”
　　颜放皱着眉，语气拖得老长:“你——赶——我——走——？！”
　　“是你说你没事了的，”李维祎耸肩，倒数三个数，“给你三秒钟时间，要不你就出去坐着静养，要不你就回家，三！……”

　　“行，我出去坐着还不行吗，”颜放不情不愿地指了下桌上，“粽子我包好了，你一会儿拿高压锅闷上吧。”
　　“嗯，”李维祎瞄了眼包的像模像样的粽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多说了句，“你没事做？”
　　“是啊，”颜放看起来有点丧，“某人让我少动，多休息。”

　　颜放这话跟点名道姓没什么两样，李维祎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拿他没辙:“那你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颜放一下子来了精神。
　　李维祎指了指厨房门口的位置:“我懒得过去，你帮我拿一下围裙。”

　　“嗯……”颜放沉默了会儿，然后憋出来句，“那你的确是挺懒的。”
　　“……”
　　“一步，两步，三……两步半，到了，”颜放从自己所在的位置挪到门口，“多说半步我都心虚。”
　　“不愿意拿我就自己拿。”李维祎说着就要过去。

　　“哎，说好让我拿的，”颜放摘下围裙，“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哦，好的，谢谢您，”李维祎朝他伸手，敷衍道，“给我吧，你可以退下了。”

　　“既然让我帮，我肯定就要帮全套，”颜放拿着围裙又挪了回来，直接替李维祎套上了头，“转过来。”
　　有一瞬间，李维祎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你这手刚碰完黄瓜，少碰别的东西，”颜放打退李维祎伸到身后的手，“放下，我帮你系。”
　　“没事，又不要紧……”

　　“你不要紧，我要紧。”
　　李维祎:“紧是谁？”
　　……

　　这会儿颜放想起来自己的腿了，还特地指给李维祎看:“你看，它肿了，一点儿细菌都遭不得的。”
　　“呵……呵呵，”李维祎无语，“可不是你刚才活蹦乱跳的时候。”
　　……

　　腰部传来带子系紧的感觉，轻微又带着丝丝痒意。

　　“别紧张。”颜放动作放的很缓。
　　被看穿了动作的李维祎表面镇定:“……我没紧张。”

　　“嗯，也是。”颜放稍稍凑近李维祎后颈，温热的鼻息全部落到了后者后颈上。

　　Alpha嗓音磁性，空气安静到甚至能听到他舌尖舔犬齿的声音: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碰了……”

　　薄荷酒的味道蔓延开来。

　　本来应该是极度暧昧的场景，水到渠成。
　　但李维祎是个Beta，Alpha信息素释放的欢喜，可他一点儿都感受不到。

　　李维祎触电般地捂住自己后颈，转过身对上颜放视线时，没经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是Omega……”

　　他不是Omega，后颈没有腺体，也永远无法被标记。

　　“李维祎，”颜放看到眼前人这副受惊的模样，忍俊不禁，“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住李维祎捂住后颈的手臂，但手却落了空。

　　“先出去吧，”李维祎灵巧躲开，“我……我做饭了。”

　　“哦，好。”颜放的手在空中停了很久。
　　他失了神，伤腿落地都没什么意识，只有皱起的眉悄悄暗示着。
　　也不知道李维祎注意到没有。

　　—

　　李维祎做饭并不差，红烧肉肥而不腻，黄瓜丝开胃清爽。颜放的粽子也包的严实，煮过也没有漏的。
　　但这顿饭吃的寡淡无味，两个人很少说话，所以能很清楚地听到筷子碰撞碗的声音。

　　“你别管了，”饭后，颜放抢先一步拿起碗，“饭是你做的，碗就我来吧。”

　　李维祎家里没有洗碗机，洗碗纯靠手。颜放跛着脚端碗，动作有些滑稽。
　　可李维祎笑不出来。

　　“颜放。”他轻喊他的名字。

　　“怎么？又想说什么类似于‘没事就回家’之类的话？”颜放把碗放进水池，停顿了下后故作轻松道，“那你也得等我把碗刷完，就算……我对你今天白天收留我的报答喽。”

　　“用不着，”李维祎站在门口，语气轻快，“帮你是我应该做的，不然多对不起我胸前闪闪发亮的红领巾啊？”
　　“是吗？”颜放抬头认真看了眼，而后十分配合地用手挡住眼，“我天，晃到我眼了。”
　　“哈哈——”李维祎笑出声。

　　“你没什么事了吧？”颜放陪笑着，“没什么事儿就先出去，我这里很快就结束。”
　　“有事，没事我站这里干嘛，”李维祎眼珠一连转了好几圈，一时竟不知看向哪处，“……有事跟你说。”
　　“哦，”颜放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李维祎的眼睛里带着钩子，“不过……什么事需要你看着我说？”
　　后者视线微垂。

　　“好啊，说吧……”颜放勾起嘴角，李维祎却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头一次遇上李维祎这么主动的时候，颜放受宠若惊，“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维祎微微点头，“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你……你说归说，凑这么近干嘛？”颜放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肿起来的腿不小心擦到了脚下的抽屉把手，疼的他当场冒冷汗，“啧……”

　　“没事吧？”李维祎伸手去扶。
　　“没事，”颜放摆手，“撞上而已……”

　　“我来吧，”李维祎把颜放推到一边，“听我的，静养。”
　　“我不想，”后者并不想听，“我现在在你家，我想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的想法，”李维祎薄唇轻抿，“你想多做些事，你想留下来，对吗？”
　　全被说中，颜放一声不吭。

　　李维祎轻笑，深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但是，你完全不需要这样做啊。”
　　他踮起脚尖，伸手揉了揉颜放的头:“因为你现在，不就在这里了吗？”

　　颜放眼睛微微睁大，是他吃惊的表现。

　　“颜放，你不用强撑着的，”李维祎语气温柔，“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好。”
　　“嗯……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我很渣，但我还是想说，”李维祎嘴角不自觉上扬，“你都说要追我了，以后要是能在一起的话……”
　　那场景一定很美好。
　　“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报喜不报忧吧？”

　　一 辈子 。
　　这意思是……如果可以在一起，那就一辈子了吧？

　　李维祎还想说些什么，颜放却整个人放松了神经。
　　他弯下腰，把头搭在李维祎肩膀上。

　　六月份的天室温正好，李维祎的短袖很薄，左肩处没有传来湿润的感觉。
　　颜放只是声音呜咽，带着Alpha很难外露的脆弱:

　　“李维祎，我好疼啊。”
　　被咬伤会疼，打针会疼，你对我忽冷忽热也会疼。

　　“嗯，”李维祎缓缓伸手，轻抚着Alpha宽大的背，“我知道。”

　　空气都沉默了会儿。

　　“我们慢慢来，行吗？”颜放突然这么说了句。
　　一句看似没什么连贯性的话，可是什么意思，李维祎懂。
　　慢慢来，试着慢慢接受彼此。
　　他没有开口，却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李维祎想，明明自己嗅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按理说应该心如止水，没什么杂念才对。
　　但无形之中，他仿佛已经落入了颜放所给的陷阱。
　　或许是在此刻，又或许是在很久之前。

　　颜放能清楚感受到发丝间的摩擦，他知道，李维祎同意了。

　　“哎，”得寸进尺的某人手又不老实了起来，他戳了戳李维祎的背，“别打扰我，我要洗碗了。”
　　“不让你洗，都说我来了。”
　　“不，”颜放拒绝，“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李维祎挑眉。
　　“洗澡啊。”

　　“哈？”李维祎面部表情瞬间凝固，“洗洗洗……洗澡？”
　　“啊，我都三天没洗澡了，昨天还在山里待了一夜，”颜放直起身子，正好看到李维祎发红的脸，“你脸红什么？”
　　“有吗？”后者捂住自己的脸，“没……没有吧。”
　　“还没有，”颜放凑近盯，“都快跟你胸前红领巾一个色了。”
　　李维祎:“……”

　　“总之，我洗碗，”颜放指指水池，“一会儿还有你忙的地方呢。”
　　“我洗吧还是，”李维祎抢过一个碗，“你去洗澡，这样可以吧？”
　　“不可以，”颜放伸出腿，“我都这样了，你放心我一个人洗澡？”

　　“可是……可……”李维祎抓住关键，“你伤口不能碰水，最好不要洗澡。”
　　“那就洗头，”颜放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我总不能顶着这一头‘泥土的芬芳’睡觉吧？”

　　“别想了，帮我放水，我很快就去，”见李维祎还犹豫，颜放赶紧推他出去，“洗个头而已，我还帮你洗过呢——”

　　—

　　“你倒落了个清净，”李维祎蹲在地上给颜放试水温，“合着是拿我当廉价劳动力呢？”
　　“廉价？”颜放站在一旁，“明明是免费的。”
　　李维祎:“……”

　　“不过你这都弄半天了，还没好吗？”颜放凑近去看，本来倒放的好好的花洒突然被他翻了个面。
　　一瞬间，浴室里下起了温泉雨。
　　……

　　“噗——”颜放慢慢悠悠地吐了口呛到嘴里的水，“你家花洒……这水喷的还挺高。”
　　“……”

　　“谁叫你乱动的？”李维祎顶着水流把花洒放回原位，“水温好了，你过来……”
　　他不经意一瞥，耳后突然就红了。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
　　李维祎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
　　颜放上半身的衣服完全湿了，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一切都变得若隐若现。

　　“还好裤子没湿，没碰到伤口……”注意到李维祎具体看向哪处后，颜放修长的手指轻松扣开自己衣摆最下颗的扣子，嘴角勾的狡黠，“我说，你要是想摸，直接来啊。”
　　“不想，闭嘴，”李维祎朝颜放扔了块浴巾，“弯腰，给你洗头。”

　　“真不摸？”颜放倒是听话，弯腰动作做的飞快。
　　就是嘴依旧是欠。
　　……
　　“我跟你说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没就没，”李维祎按着颜放的头给他冲水，“洗你的头吧。”
　　“靠，就说你力气过大……”颜放在水里挣扎，“你轻点，水要进鼻子了，咕噜咕噜咕噜——”

　　PS:最后那句拟声词是颜某人故意发出来的。
　　李维祎:“……”

　　“先穿我的吧，”李维祎翻箱倒柜才找出件大点儿的衣服，“你身上这件已经湿透了。”
　　“先放那儿。”颜放拿着吹风机递给李维祎。

　　“干嘛？”李维祎把衣服放在门口，指着吹风机问，“用个这个还需要人教？”
　　颜放装模作样地摸了把自己的头发:“啧……我这头发有点湿啊。”

　　“你是腿受伤，又不是手受伤，”李维祎退让了步，帮颜放插上了电，“自己吹。”
　　“啊——”

　　“不吹就回家。”
　　“回家就回家！”

　　“无聊，”李维祎叹了口气，搬了个椅子让颜放坐下，“坐好。”

　　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在密闭的房间里格外嘈杂。

　　“李维祎啊。”
　　李维祎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捋着颜放的发:“又干嘛？”
　　“没事，”颜放摇晃着头，“就是想喊喊你。”
　　“幼稚，”李维祎轻拍颜放的头，“别乱动。”
　　颜放半眯着眼，看起来颇为享受。

　　“对了，”颜放又主动开口，“我今天有点儿委屈，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不，”李维祎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故意逗他，“就告诉别人。”

　　“呵，还说我呢，”颜放轻笑，“你也挺幼稚的。”
　　“跟你学的。”

　　“你真要告诉别人？”颜放确认一遍。
　　李维祎也再来一次:“是啊。”

　　“那……有点难搞啊。”颜放摇摇头，看起来十分遗憾。
　　李维祎随口问:“什么难搞？”

　　颜放抬头，看向镜子里李维祎的瞳孔深邃:“本来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的。”
　　“是吗？”李维祎笑笑，“为什么？”

　　“只有你知道的话，”颜放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李维祎，“那我，是不是就能算是你的独一无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