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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峄城是北疆腹地的一座小城池。这里因山脉阻隔,常年温度极低,是以即使是北疆人也要把这里称作苦寒之地。

      峄城本地原督事院衙署所在地,一些身着旧玄国服饰的人巡逻走过。最里边的一排建筑里,人声鼎沸,正在争论着什么。

      苟崖站在长桌一头正中的位置,望着面前和他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人,心思飘到了别处。

      “我不管什么新玄王旧玄王,我就让你讲清楚我哥是怎么死的。”说话的人是玄国旧贵族,左使的亲弟弟。

      一旁的人过去拉劝:“你说这些做什么,右使当时被人出卖关押在牢中好不容易逃脱,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左使的弟弟被人拉拽着往门外去,一边喊着:“苟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是你害死了我哥,是你。”

      苟崖掏了掏耳朵,把这人的声音清了出去。他看见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侍从招手叫他过来,问道:“在这里做什么。”

      那侍从苦恼道:“大人,王不肯吃东西,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求大人过去看看吧。”

      苟崖跟着侍从的指引一路往内院去,看见新玄王居住的屋子屋门紧闭,不等他靠近,先听见里边女孩愤怒的声音:“出去,你们都出去。”

      侍女们捧着碟子、盘子和碗筷被她轰了出来,形容好生狼狈。

      几人看见了苟崖,纷纷朝他求救。

      苟崖上前把门推开了,摆摆手让人在外边等候,他关上门,看着屋子里的九月梅。

      九月梅看见是苟崖 ,扑上来就要咬他手腕:“我娘呢,坏人,你是大坏人。”

      苟崖没躲,手上被她咬出了血,他拍拍九月梅的脑袋,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九月梅吃痛放开他。苟崖说:“不是说好了吗,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安排人给你母亲养老的。”

      “我不听你的,我不要在这儿,我要回家。”

      苟崖拿出手帕把手腕包了,对九月梅说:“这里就是你家,你祖上是玄王,北疆就是你的家。”

      这番对话从九月梅被苟崖掳走关在这里开始已经进行了很多遍,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这些。

      九月梅说:“好,我听你的,我可以当这个王。我命令你把我娘放了,还有我要回天京,我要去上学。”

      苟崖被她孩子气的话说得笑起来,他耐心解释道:“王的年纪尚小,由左右二使辅佐。在你顺利诞下接班人之前,还是先听几年话吧。”

      软的硬的说不通,九月梅只好再想办法:“我听左右二使的,你是右使,左使呢,叫他过来。”

      苟崖看她的目光透着几分意外,他说道:“你今年才几岁就能想到用左使来辖制我,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振我玄国基业。”

      九月梅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叫嚷着:“我要见左使。”

      苟崖从腰间拔出他随身带的短刃,看着九月梅:“你真的要见他呀。”

      九月梅害怕了:“他在哪儿?”

      苟崖一笑,重新归刀入鞘:“他在他该在的地方。”他收敛了笑容,走到床边把九月梅扔得到处都是的礼服重新整理了,拿给九月梅,“好了,换好衣服跟我来,你也该见见你的臣子们了。”

      九月梅敢和外边那些侍女仆从闹,却不敢真的和苟崖闹。她默不吭声地把礼服套在身上,又自己换好了鞋,苟崖也不叫侍女,自己上前给她把头发拢了戴上冠冕。

      九月梅从一早闹脾气饿到现在,肚子里早就咕噜起来。她现在收敛了脾气,感觉到饿,望着桌上放着的水果看得出神。

      “饿了?”苟崖问。

      九月梅沉默着点点头。

      苟崖话语冰凉:“饿着吧,有时候清醒一点对你是好事。”说着,扯着她的手把她带出了门。

      ——

      离峄城官署约四五里外,一处临时住宅容纳了萧九念一行。

      侥幸从官署逃脱的督事院文官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上督事院的高官来解决峄城被逆贼占领之事,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站在门外等着通传,一边不停地擦汗。

      萧九念把手里的折子轻轻地抛在桌上,他揉了揉眉心,又忽然弓着腰捂着心口,额头上爬满了一层层细汗。

      萧宴因为小梅被掳走还被安了个玄王的名头正焦急,可是看见萧九念这样也于心不忍,上前问:“小叔父,您还好吗。”

      “药,”萧九念伸手找萧宴要能够压制这两股药力争斗带来痛苦的良药。

      萧宴给他搭脉,感觉到他气息起伏不定:“没有药了,小叔父我这就叫沈兄回来,你们去药谷,这里有我在。”

      萧九念抖开他的手,勉强抿了一口温茶:“有你在,你是能指挥千军万马还是擅长文章之事,抑或你了解苟崖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再者你能使得动督事院和禁军这帮人?”

      萧宴听他还有功夫讽刺人,一腔担心散了,郁闷道:“那你这样撑着也不是办法,这里已经是北疆了,难道离了小叔父督事院没有别的能人可用了,还是说小叔父你非要在这关头逞英雄,你再这样,我跟我祖父写信告状去。”

      “阿宴,你胆子肥了敢拿长辈来压我。”萧九念抬手欲打,可能是知道自己没力气打不疼萧宴又放下了:“时势不等人,你以为只是三五天的工夫,殊不知三五天已经足够苟崖将峄城至峡关附近十几城收入囊中。北疆军已经征过长洲,若再分兵,督事院总部不保。”

      萧宴气愤:“他敢,我这就进峄城找他去。”

      “站住,”萧九念说:“你别以为你在天京时出其不意伤过他就能再胜一次。且待着,叫外边等着的人进来,我们看看苟崖布局到什么程度了。”

      文官跌跌撞撞走进来,扑倒在萧九念面前,一开口先带了哭腔:“督事大人,下官有罪。”

      萧九念示意萧宴把人扶起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我上次见面还是四五年前,当时我交代你们做的事都做了吗。”

      文官道:“您当时吩咐下官将峄城外围往外扩十里,加固城墙,疏通护城河,为了驱散当地冤魂四起的谣言,还请了福神埋于地下镇城。桩桩件件,下官全都照您所说一一盯着办的。”

      萧九念问他:“城怎么丢的?”

      文官捶胸顿足:“家门不幸啊,逆子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被逆贼苟崖蛊惑擅开城门,要不是他还顾念我一把老骨头想办法将我早早骗出城去,我也活不到见大人了。都是下官的罪,若当初好好管教,怎会有今天。”

      萧九念似笑非笑地看了萧宴一眼,对文官说:“行了,好好管教也没用啊,谁家子弟受管束的少了,就是整日板子悬在头上也挡不住他乱来。”

      萧宴看这个文官第一眼就觉得这大概是个酒囊饭袋型的人,等听了他和萧九念细谈苟崖如何一步步进入峄城,苟崖可能会如何驻兵,粮草安放在哪里。以及峄城当地富户的立场,还有当年峄城幸存者所在地的情况,一一听完几乎感觉到赞叹。没想到督事院之下一个小城属官也有这样的见解。他不由地反省自己确实是久在京中眼界狭窄了。至于萧九念明里暗里教训他的话也不在意了。

      文官道:“督事大人您来了,下官心里就定住了。下管有个不情之请,求您想办法救下当年峄城案后侥幸存活的几百个百姓。他们都是当年下官为了安抚民心千请万请才请回来重新安居的人,现在峄城被苟崖占了,他们又是乾国人,苟崖如何肯放过他们哪。”说着,老泪纵横,给萧九念又跪下了。

      萧宴不等萧九念吩咐,连忙去扶起他,却死活拽不起来。

      萧九念说:“你是不是听了什么消息?”

      文官泪如雨下:“实不相瞒,下官留在峄城还有几个暗哨,听说今日玄王宴请玄国重臣歃血为盟重振玄国大业,明日吉时一到,首先拿峄城案幸存者开刀。午时三刻,数百人男女老幼就要全部问斩。督事院向来爱民如子,求督事大人救救这些幸存者,不要让百姓寒心。”

      文官走后,沈潮平先发表了意见:“二爷,这怕是安排好的坑等着咱们去跳呢。”

      萧宴亲眼见过那文官,绝不能相信沈潮平怀疑的那样,认为文官是苟崖故意留下然后诱使萧九念上当的棋子。“沈兄,那老官瞧着是真心的。他哭得都快昏过去了,我拉都拉不起来他。”

      “大公子,他不过是哭一场您就信哪。我现在也想哭一场,二爷您可怜可怜我,跟我去药谷吧。您知道我家的情况,再经不起一点儿冲击了,您要是出点什么事,我祖辈几代忠良都要亡在我手上了。”

      “闭嘴。”萧九念吩咐沈潮平:“去安排吧,就算是苟崖挖好的坑,我不跳怎么知道彩头是什么。他多年来躲我也躲得够久了,这次主动跳出来以数百人命为赌注,我不上桌,岂不是辜负了他。”

      沈潮平真的要哭了:“二爷!”

      萧宴道:“不行。”

      沈潮平和他瞬间又站在同一阵营:“大公子说得对。”

      “不行,除非小叔父带上我。不是要谈吗,我跟你一块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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