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IF：伏黑线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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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
那会儿正值新年，五条悟却还有任务在身。因为不想连大晦日都不能一起吃年夜饭，时江便拉着惠一起跟着他去了青森，说是可以帮忙，其实权当休学旅行了。
东北地区比都圈冷得多，目之所及都被白雪覆盖。
视野清晰得仿佛水洗后的玻璃。地上积了一层与脚踝齐平的雪，一踩就陷下一个脚印。
吃过晚饭后，时江一时童心来潮，想去旅馆外面的地上堆雪人。
伏黑担忧她近来伤势刚愈的虚弱身体，拦住了她即将推门而出的动作，把行李箱里最厚的外套拿出来按到她头上。
“笨蛋，外面这么冷，小心感冒。”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关心，嗓音隔着外套传入耳膜，让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点一滴的小事，他总是如此细致体贴。
把衣服拉下来穿好，紧接着脖子上又被围上了一圈围巾。
她默默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一会儿，正好对视上他帮她围好围巾后抬起的双眼。
睫毛好长。
“？”
回过神来，面对他略带疑问的神情，她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
少女手被雪花冻得发红，但她还是兴致勃勃地滚着雪球。
伏黑无奈地帮她固定好了两个雪球的位置，抬起头来时，满眼都是她沾着细雪的发丝和微红的脸颊。
他顿住了动作。
少女明亮的眼眸，和无意识露出的孩子气的笑容，让他也无意识地也弯起了嘴角。
只是，这个珍贵的笑容，忙着堆雪人的少女自顾自地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
冬日的雪地反射出莹莹的光亮。就这样看着她，伏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往日那些浮动的绮思像是被眼前的景色引动着交织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秒钟，他忘记了呼吸一般，难以自抑地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颊，轻抚她的头发，握住她的双手。
可是——
“你看这个雪人，像不像悟那个笨蛋？”
他的手抬起后停滞在半空，僵硬了一瞬，最终还是顺势插进了口袋里。
——她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这个认知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不知何时就存在于心底的情愫，随着点点滴滴的相处而积累着，直到整颗心都沉浸其中。
想以恋人的身份拥抱她，想要亲手给予她幸福快乐。他有多想坦率说出自己的心意，就有多失落。
不懂事，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好重要的人，不能成为她心中可以依靠的男人。
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所以，这样就好。只要她能得到幸福，已经足够了。
作为咒术师的时江，咒力强大，信念坚定，他应该努力跟上她的脚步，在未来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好她。
占据着家人的身份，能够得到她的关心和在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时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她看到月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皑皑白光，洒落在身后的少年脸上，他弯长的睫毛仿佛凝结着细碎的银晖，底下是纯粹无暇的深蓝。
这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某种失落的情绪出现在他的眼眸中，但定了定神，发现他还是往常那张冷脸，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
国三最后一学期的第一个礼拜，时江从高专回来了。
伏黑背着书包，在家门口附近遇到了她。
“我忘记带钥匙了。”
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无语。类似的事情有点多，他都懒得吐槽了。
少女穿着高专的制服，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做完任务直接赶了回来。
她没有带行李，只是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注意到他的视线，时江眨了眨眼睛，从袋子里拿出了……围巾？
她展开手里的围巾，上前一步，在他反应不及的茫然目光中，抬起手臂，将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
围巾织得宽大厚实，一圈，两圈，系好。
少年因为这个举动，微微睁大了眼睛。
“迟到的新年礼物……刚开始学，所以动作有点慢，晚了这么长时间。”她低垂下眼睛，声音轻缓而温柔，“新年快乐，惠。”
伏黑定了定神。
淡淡的芳香从柔软的针织物里散发出来，包围了他。
望着她含笑的眉眼，他恍然想起前些天看到她买了一堆毛线和编织工具，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有特别留意。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能感觉到满满的温柔的心意传递过来，连清冽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忍不住有些脸热。
“……谢谢。”
“灰色果然很适合酷酷的惠呢。”她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他看着她被冻得微微泛红的脸，和唇边的白色雾气，心里满是温情……以及想要告白的冲动。
然而，下一刻，一声“阿嚏”打断了气氛，让他猛然醒过神。
时江窘迫揉了揉鼻子。
“啊，抱歉，可能是昨天穿得有点少……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后半句是含着喉咙里的喃喃自语。
回答她的是手上传来的温热。
他忽然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家门的方向走。
“笨蛋，这么冷的天就穿多点啊。”
时江随口应了一声，落后半步，看着他拉住她的手。
看上去是个冷面酷哥，但手却很暖，像小火炉一样。
果然是男孩子啊。
“……五条老师，也有吗？”
问出这句话后不到一秒的时间，伏黑就有点后悔了。大概是刚刚的气氛太好，所以他没有克制住自己。她一定会觉得他很奇怪。
听到这疑似别扭的语气，时江愣了一下。
下意识目光上移，少年没有转过头，她只能看到他刺刺的黑发。竖起的发梢随着脚步的节奏微微起伏。
但是……她清楚地看到他耳尖红了。
心里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这样孩子气的惠实在太过少见，有点可爱，她憋着笑说道：“没有哦，只有这一件。”
那个人一件衬衫都要25万……应该不需要这种粗糙的东西吧。她默默地想道。
（2）
时江觉得，有些事一旦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就真的回不去原点了。
胸腔中积蓄着莫名的恐慌情绪，有种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感觉。
其实，只要细细回忆，就会意识到，感情的变化是聚沙成塔。
被五条悟送到伏黑家之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不再是那个有救命之恩的监护人，更多的是惠。
打盹醒来后，发现身上披着毛毯。
练习术式时鼓励的话语。
细心地体察到她情绪的波动，体贴地给予安慰。
忘记什么事的时候，抱着手臂一脸无奈地提醒。
一起度过的每个生日和新年。
…………
慢慢地一起长大。
琐碎的时光罅隙中，是无微不至的陪伴。
习惯就像自己给自己下的蛊，韬光养晦长眠过一季的潜伏期，在惊蛰的春雷下开始复苏蠢动。
失眠的夜晚，望着无垠的夜空，才忽然明白，恐慌源自于深深的依赖。不知不觉间，就无法想象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就像此刻。
去医院看望过津美纪之后，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回到了埼玉的家。
望着空寂的房间发呆。
想起自从那日她拒绝了五条悟，在宿舍的楼梯上与他有过一段对话后，他便出远门做任务去了，而她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忙……多日不见，心里竟生出了无法忽视的落寞。
她听见墙上的挂钟咔嗒咔嗒地响着，抬起头望去。不知不觉到了睡觉的时间。
关上灯的片刻，眼睛还来不及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辨不清方向。
可就在这样茫然空寂的黑暗里，她却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由长久的相处，过分的依赖，以及对方的告白，而滋生出来的——
比友情更缠绵，比亲情更危险的。
恋情。
伏黑惠是一个美好的少年，认真、细腻又温柔。
这样的少年，她想，大概没有人会舍得伤害他吧？自己也不例外，他想要什么，她一定一定会尽己所能地给他。
好好保护他，想看到他的笑容，哪怕自己受伤死去，她也绝对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可是……一直以来都憧憬着别人而忽略他的自己，真的能好好回应他的感情吗？
而且，要是知道她的童年经历，他大概会失望的吧？她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做过伤害别人的事，甚至杀过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迷茫而复杂的心情，成了噩梦的根源。
梦到他失望的眼神，梦到他一个人走远，丢下她在原地。
梦醒后，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四肢冰凉的同时，久违地产生了心悸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IF：伏黑线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