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94、36.死别

　　五年了，他们两个人相识已经有五年了。
　　梦轩在群尸环绕中闭眼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侥幸苏醒，恍若由死复生，心中的欢喜再也压抑不住。太多的情丝都在生死之时表达了，可那时她的精神恍惚，听不到魏无羡的回答。现在，她不想再要那些懵懵懂懂的暧昧，也不想再当他的所谓的亲妹妹。她只想听到他那一句她渴求已久的话。
　　“魏无羡，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你。但你还是要我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来等你吗？”
　　“梦梦……”魏无羡一如既往的迟疑。莲花坞被毁了，他此次出去要报仇，生死难料，怎么能连累她一起。可是想到她这样的倔强的性子，乱葬岗也陪着自己闯了，生生死死的都跟在自己身边。又看着她倔强的非要求一个答案，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开了口：“梦梦，你再等等我。等莲花坞重建、稳定下来之后，我就带你走，我们成亲。”
　　梦轩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却十分倔强“魏无羡，即便你只是可怜我，但你现在并没有心悦之人，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永远不要再抛下我。”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梦梦，我心悦你。”魏无羡抱紧了她。
　　梦轩威胁他，“魏无羡。如果你抛弃了我。我才不会像我阿娘一样，苦等一生。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然后新找个如意郎君，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噗嗤～好，都听梦梦的。”魏无羡的语气太过宠溺，梦轩一下子就红了脸。
　　“梦梦，你后悔吗？”后悔为我付出那么多，差点搭上了性命。
　　“不悔，永远。”只要你不辜负我，永远都不后悔。
　　了结了心事的梦轩，再次陷入昏迷。
　　梦轩生生挖了自己几十颗金丹，在思诗轩以外的地方，她的身体本就伤重难以愈合。此番苏醒，也是潜意识里实在放心不下魏无羡。
　　猛然惊醒，眼见魏无羡一切都好，现在的环境又十分安全，又互相交换了心意。整个人的心神都放松了下来，神魂沉睡，静等着功法修复好了身体，才能清醒。
　　这一睡，只怕需要许久许久。

　　梦轩是火舌舔砥，浓烟呛醒的。
　　她依旧是在思诗轩的那间小破屋子里，可惜所有的房间都被烈火烧的差不多了。她想起身逃跑，可是身体如同被下了禁制一般，动弹不得。她想要张口大声呼救，可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也像被下了禁制一般，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她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老道所说‘天命’。原来，我的天命竟是如此。
　　梦轩躺在那里不愿放弃，拼命的调动自己的灵力。他们运转的十分流畅，身体的重伤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可惜，身体却始终无法动弹。
　　梦轩能听到外面传来男人的怒吼和姑娘们的尖叫，能听到行步匆匆的人焦急踩在木板上到处跑的咯吱声，求救无门的人彼此抱怨，相互怒骂。隔壁备养的姑娘丫头们的那里，传来声声哀泣，拍门呼救声连绵不绝。
　　原来，所有人都被死死地锁在了屋子里，前院儿的客人也被死死地锁在了楼里。大家打不开门，逃不出去，所有的生物都被定的死死的，只能在里面痛苦的挣扎，哀求，怒骂。那么多人疯狂的拍打门板，却依旧坚固如初。
　　人间丑态，莫过如此。
　　梦轩的大脑在这一瞬间无比清醒。她明白了，这场大火是人为的。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有人要他们所有人死，死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即便思索了那么多，梦轩始终都不曾放弃挣扎，身体却也始终无法动弹。梦轩真的很不甘心，她刚刚和魏无羡定情，她们还没有成亲呢。为什么她就要死在这里？她醒来以后，还没有再见魏无羡一面，她真的不甘心。
　　眼看着屋内的火势越来越大，梦轩快要葬身火海之时，听到了有人疯狂砸门的声音。对，是砸着自己这间屋子的门，有人来救她了，是魏无羡吗？
　　梦轩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水，像久逢甘霖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心中既酸涩，又喜悦无比，还充满了满满的自豪和快乐。
　　梦轩无法动弹，眼睛只能看着头顶的房梁。那往日坚固的横木摇摇欲坠，在门终于被劈开之时，这横木再也坚持不住的落了下来。梦轩觉得自己是无法逃脱这天命了，不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见到心爱的人，这样其实也就足够了。
　　“梦轩！”有人悲痛大喊着，不知究竟激发出了身体里多少的潜力，才赶在横木落下之前，扑到了她的身上，紧紧的将她护在了怀里。
　　梦轩看着眼前的人，顿时呆住了，许久之后，才恍然不知所觉地从心里冒出了俩字，“余清”。这简单的两字只是冒了出来，大脑空白的人根本不带任何情感。
　　“梦轩，别怕，我来救你。”言语晏晏，温柔宠溺。
　　梦轩看着身上的人奋力的挣扎，想要摆脱身上的横木，想要奋力撑起一道缝隙，把自己推出去。可惜，他失败了。这重若万钧的一砸，又带着浓浓火舌，余清为她挡了这一击，早已身受重伤，哪里还有力气再救她出去。
　　梦轩看着余清像自己一样，始终不愿放弃，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直到全身再无一点力气。都到了这时候，他还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为自己擦干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
　　“别哭，我心疼。对不起，没能救你出去。但是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梦轩顿时泪如雨下，眼泪汹涌的更加厉害。余清也只好一遍遍轻柔的为她擦拭着，嘴里还不停的哄着她，“别哭，别哭，我看见你的眼泪就心疼。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可是你，从来都不曾对我笑过，我想看你笑好不好？”
　　梦轩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却强扯起嘴角，不曾使用任何多年的练习技巧。露出了一个堪称是她此生最难看的笑来。
　　余清哄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她这么难看的笑，还依旧夸她，这是他见过最美的笑。
　　梦轩内心只觉不祥，她不停的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可是她的嘴唇张不开，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梦轩心里明白，即使她能张口，却始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清一直在温柔的哄着她，给她讲述他的故事，讲那些梦轩从来不去费心了解的事情。说着说着，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零零碎碎的话只说了一部分，梦轩甚至还没有听懂是什么事情。余清的手就一点点的滑落了下去，慢慢的就没了声息。
　　梦轩顿时爆发出极为惨烈的一声“余清！”灵力可以使用了，人也可以动了。
　　梦轩使用灵力掀翻横木，熄灭两个人身上的火舌。抱着余清飞奔到院子里，取了井边的水帮余清擦脸，又不停的喂给他。
　　可惜，血肉模糊的余清，这次再也没有张口。
　　梦轩呆呆的坐在地上，听着整个思诗轩里只有烈火着木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没一点人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天命’，余清是替她而死的。

　　余清向来纨绔，是个倔强的主。
　　自从察觉到自己喜欢梦轩之后，便在思诗轩后院不远处，买了一座宅子。着人设计的小巧精致，修建了高高的阁楼，正好能看清思诗轩的后院。也梦想着梦轩能住进来。从这一天起，云萍城的小霸王就安分了许多，竟也得了家人夸赞。
　　每一个梦轩不见客的日子里，他都默默的待在阁楼上，看着她独自练习诗歌舞蹈、琴棋书画。一个人持之以恒而有规律，遗世而独立。他了解的越多，也越来越喜欢梦轩，这个多才多艺、性格坚毅、不流于世俗的姑娘。每一次看到她，都能得到一个新的惊喜，总能发现她不同的一面，新奇得令人不得不心动，不得不着迷。
　　偶尔有一次，他深夜难眠。便上了阁楼，习惯性的去看思诗轩后院，习惯性的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找到了，也见到了不同的她。一个笑魇如花，如稚儿一般单纯开心，也会撒娇扮痴，耍小性子的她。可惜，她身边站着那个黑衣男子，不是自己。
　　余清痛苦着，难过着，自我折磨了许久许久。再次控制不住自己，去寻找那倩影时，却发现它消失了。他心慌的四处寻找，从老鸨那里得知她一年后还会回来，
　　此后一年，云萍城的小霸王又上线了，招猫逗狗，整日惹是生非。余清只是想让自己那空荡荡的心里，能被一些事情填的满满的。
　　看到思诗轩着火时，他便不顾一切的从后院翻了进去砸门。他并不知道梦轩有没有在里面，但他还是要进去确认。他怕，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赌赢了，也见到了梦轩姑娘满眼满心的都只是他。躺在梦轩姑娘怀里离开，他觉得足够了。
　　梦轩姑娘，如果有来生，愿你不再历此间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