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魔太猖狂，今生开篇要凉凉》风临梦

22、秽气新生

　　张筝筝目送着三个流星划过天际，分别往三个不同方向去了。这冰雪森林恢复安宁。楼淇慢慢现出身形，疑惑道：“我以为你会同情星尘。”
　　张筝筝将那三人打斗后变泥泞的雪地恢复原状，入眼又是黑和白两色的完美世界，“她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他们三个都是。”
　　天色暗了下来，一场风雪转瞬即至，张筝筝来了兴致，和楼淇一起炼制了一个冰的房屋，两人躲进去，透着清澈的冰看外面的天地。黑色的、灰色的云一大团一大团的挤在一起，有些很快就融合在一起，有些顽强的用黑色的线条区分，日光下晶莹剔透的冰雪森林此时变成灰色的世界，那些晶树，那些冰挂都和天空一样变了颜色。等到大颗大颗的雪落下，那些晶莹的、透明的都被白色覆盖了，他们的小屋也是，若不是夜明珠柔柔的绽放着光，也和这森林一样，被安静的大雪赐予一片寂静的黑。
　　张筝筝依偎在楼淇怀里，“我以前看话本子，总是很讨厌破坏别人感情的女子，又很憎恶那些在两个女子间摇摆不定的男子，唾弃那拼命挽回男子的女子。我总觉得，若是真的喜欢，便容不下第三个人，若是有第三个人，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可是刚才听他们说的，他们的喜欢是真的，复杂是真的，感情里掺杂了好多东西，剔不掉，除不净，只能带着这些杂质一起向前。我听了心口闷闷的。只好把他们都扔的远远的，至于他们爱找谁，爱去哪，就随他们便了。”
　　少女的脸庞在夜光珠暖黄的光下，似乎比平时那个神采飞扬的人多了几分孤寂，秀美的眉毛轻轻的蹙着，脸颊皱着，嘴唇嘟嘟着比平时更稚气了几分。同样听到三个人过去的楼淇伸出手指揉着她的皱起的眉头，“人性复杂，若不是如此，世人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飞升。”
　　张筝筝抓住少年的手指，放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顺着手指点上去，一直点到少年的喉结，少年不自然的动了动，张筝筝道：“幸好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也不用向他们那样想许多。”然后坏心眼的挠了挠手指。
　　楼淇抓住她的手，自己在喉结上重重蹭了蹭，仿佛能噌去心里的瘙痒。“看雪吧。”他轻敲墙壁，冰屋上的积雪从两侧落下，仿佛丝绸滑动，没有一丝残留也没激起一丝飞雪。外面的雪还在下，整个天地寂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张筝筝也敲了敲墙壁，外面的雪停顿了一下，然后无数的雪从地上飞起，向天空飞去。两个人走出冰屋，来到雪地里，无数的雪花从他们脚下升起，慢慢的飞向空中。
　　楼淇从未见过如此奇景，看到张筝筝也是仰着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如此神威，非神不能。
　　天上的云揣着比来时更多的冰晶沉甸甸的，缓慢的，不情不愿的散开了。初升的太阳在雾气之后，就像一个加大版的夜明珠，只能散发着光晕，张筝筝和楼淇进入冰雪森林深处，他二人将在这里生活的雪兔和雪鹿欺负了一通，张筝筝还带着楼淇去见了见老朋友澄澈晶蚕，澄澈晶蚕把自己的头埋在雪地里，只留个雪白的屁股在外面，生怕自己又被抓去取丝，张筝筝对着这成千上百个雪白的屁股哈哈大笑，终于尽兴的离开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赶路，偶尔遇到一些妖兽，只要没有对他们主动攻击，张筝筝一概不理，倒是楼淇总是要将他们消灭，张筝筝在一旁看着少年剑气纵横，翩若仙人，通通用留影石保存了下来。
　　只不过杀的多了，张筝筝忍不住要问：“那些妖兽对你的剑意提升没有半点帮助，你为什么要杀它们？”
　　楼淇未加思索道：“既是妖兽，必然要害人，我既遇到了，焉有不除之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果然人类都是这么想的。”张筝筝接道。
　　楼淇动作一顿，紧张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妖兽神志未开，混沌度日，被本能驱使，会攻击凡人，并不是说异族都该死。”
　　张筝筝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所以没有察觉到楼淇是在解释，反而点点头，“对，魔族里也是，有傻憨憨，也有总想着搞事的。他们也不想想，灵域没有魔气，就算他们吞并了灵域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生活在魔界。人族就不同了，从来没想着攻击魔界，那里生活条件可不怎么样，若是被修士占领了，只会拉低修士的生活水平。”
　　“你，去过魔界？”楼淇发现自己对张筝筝的了解真的很少。
　　“嗯……我还当过魔尊……”一不小心说漏嘴的张筝筝既然说了，也没想瞒着楼淇，“就是你不相信的那个我的神格的身份，我在降世的时候和世界意识纠缠后来落在了魔界，失去了意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忆了，已经被一群魔包围，他们说我是魔尊，说魔界有过预言，有一日天火将至，魔尊重生。他们按照预言找到了我，将我带了回去，让我做魔尊。我那时候失去了记忆，而且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只觉得魔界有吸引我的地方就留下了。”

　　当张筝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一群魔随着她的清醒而欢呼，继而纷纷跪倒在地，口呼魔尊。后来怎么被带回魔殿她也忘了，因为她那个时候真的很饿，一股从骨子里散发的饥饿正席卷着她，当魔族左使高举右手介绍魔族万万年传承的魔殿的时候，他先是骄傲的看了看魔殿，这个除了魔尊以外任何魔族不许踏入的禁忌之地，然后转身向魔尊介绍，当他回过身却发现魔尊并未在他身后，他身后的魔族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前方。
　　魔尊去哪了？这是他第一个想法。他们再看什么？这是他第二个想法。
　　当左使再次转过身面对魔殿的时候，魔殿消失了。只有魔尊一人站在偌大的空地上，有些不满意的看着他们。
　　魔殿去哪了？供奉着魔族万万年圣物和各代魔尊宝物的魔殿去哪了？
　　左使只觉得智商不够用，甚至怀疑自己中了人族修士卑劣的幻术。
　　张筝筝觉得这些魔族带她走了这么远，结果却只给她这么点吃的，真的是很过分。这个建筑物魔气虽浓，但是吃下来也就一般，远不如那个方向传来的气味那么诱人。她凭着直觉循着味道飞了过去，后面的魔族拼命的追她，而她越飞越快，到最后没有了意识，只有本能的驱使。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遍地残垣，她身处废墟之中，周围密密麻麻跪满了魔。而她觉得身体非常充实，那股如影随形的饥饿终于消失了。
　　而周围魔族的喊声直冲云霄。
　　后来张筝筝才知道，魔族三大魔城之一，在那天消失了，而她则受本能驱使，吞了第一颗魔丸，坤盘大陆的循环从这天起被打破。

　　“总之呢，魔尊这个职业不适合我，我就离开了，后来来到了灵域。遇到了你，我觉得楼淇道侣这个身份挺适合我的。”张筝筝笑嘻嘻的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楼淇马上脸色通红，“那你当过魔尊的事要隐瞒好。”
　　“嗯嗯。”张筝筝点点头，“前面有人。”

　　封界石处，平云真人一脸严肃，平日里就不甚整洁的发髻此时更是乱成一团，他急急的写下书信交给弟子，“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山孤道人手中，你要亲自去，一定亲手教给山孤道人。”明微点点头，收好书信马上离开了。
　　平云真人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他跌坐在封界石旁，口中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而冰雪森林中，一个狐裘美男正手扶晶树，仔细的去感觉残留的力量。他来到冰屋旁，将手放在冰屋上，冰屋的质地发生了改变，变成了有黏度的液体流入美男掌中，被他吸入体内，“果然是神力。”他双目微闭，仰着头，满足的感觉到自己的妖力涨了一大截，然后从怀中掏出幼猫，“若是再找不到神，你就去死吧。”
　　幼猫瑟瑟发抖，黑色的眸子看着轻尘，仿佛在说：我早就指明了方向，是你瞬身术太慢了，总是要落后一步，为何怪我？
　　轻尘的脸不自觉的抖动，“还不快点指路。”一狐一猫又消失在空中。

　　而张筝筝此时正蹲在地上研究那被楼淇打死的妖兽。刚才有人朝着二人方向赶来，原来是被妖兽追赶，楼淇二话不说上前相助，很快就将妖兽除掉，结果那人又转身扑倒妖兽身上痛哭，并且愤怒的质问楼淇为何要打死它？
　　张筝筝、楼淇：？？？？？？
　　她直接打晕那女子，楼淇想阻拦也来不及，幸好张筝筝手下留情，那女子只会晕一阵子。张筝筝却蹲在地上仔细看起那妖兽，她仔细的扫视了妖兽后得到了答案。“这不是妖兽，是那女子的灵兽，受秽气所染，发了疯，攻击起主人来。”
　　“灵兽反噬？”楼淇从未听说过这种事，灵兽和主人签订契约后，是无法伤害主人的。
　　“灵兽神识被秽气污染了，它袭击主人受到契约的制裁越大，反而越疯。无论你出不出手，它都很快要死了，唯一的区别是那女子能否逃出去。”张筝筝将女子唤醒，又对她解释了一遍。那女子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刚才见相伴多年的灵兽死在他人之手，一时情急才对楼淇发怒，现在她也知道自己的命是对方救的，而且对方轻易的就将灵兽击败，是修为高出她许多的前辈，若不是前辈脾气好，只怕她刚才就因为出言不逊而陨落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她双手手指交叠，置于身前，身体随之下躬，行了一个标准的修士之礼。
　　楼淇点点头表示无妨。
　　倒是张筝筝开口道：“这灵兽的尸体给我吧，我不白拿你的，这个给你做补偿，你可以再去买灵兽。”她递过去一个乾坤袋，里面的灵石足够女子买三个这样的灵兽。
　　女子有些踌躇，她并非爱财之人，这灵兽和她相伴多年，此时身死，她想将它好好安葬，可是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前辈，她虽不舍，还是同意了，“请前辈收回灵石，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灵兽尸体请前辈随意处置。”
　　张筝筝见她法衣半旧，并不是什么富裕修士，也不和她啰嗦，直接将乾坤袋放在她手中，将灵兽尸体收走和楼淇一起离开了。
　　女子握着乾坤袋，看不到前辈离去的方向，只得原地再次行礼，将地上灵兽的血迹清理一番离去了。

　　张筝筝见四周无人，抓着楼淇来到芥子空间，她将手放在灵兽的头部，很快一丝黑气从灵兽耳朵中飞了出来，被张筝筝抓住，那一丝黑气仿佛有生命似的在张筝筝手中扭动，挣扎，想要逃离，但它做的是无用之功，张筝筝两个手指仿佛克星似的将它捏着，递到楼淇面前。
　　“这个是秽气，很少见的，你若能将它融入剑意，以后沧澜一出，谁与争锋？”
　　楼淇有些嫌弃的看着这丝黑气，“它使那灵兽发疯，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秽气能污染神识，修士的也不例外，以后沧澜剑攻击的对象都会受到神识污染。”张筝筝兴奋道。
　　“那岂不是邪修？”楼淇脱口而出，然后马上后悔。
　　“为什么是邪修？”张筝筝不解。
　　楼淇支支吾吾的，张筝筝不停追问，他只好道：“如此手段，太过恶劣，和邪修下毒有什么区别？”
　　“那砍人脑袋、用法宝压扁对手和下毒不都是为了胜利吗？”
　　“当面对决，堂堂正正，生死自负，怨不得人。可若是剑中□□并非君子所为。”
　　张筝筝回忆一下她见过的修士，没觉得有几个是君子，可是既然楼淇不愿意，她也不会强迫，“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就是觉得挺难见的。这种秽气只有极阴之地才会形成，上次那个邪修的祭坛处都没有，不知道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她手指一搓，黑气扭曲着消散了，仿佛有生命似的不甘愿的消散了。
　　楼淇知道张筝筝是为他好，他想变强，却不屑于这种手段。“我会变强的。”

　　然而，仿佛为了打张筝筝的脸，两人继续前行，频频遇到妖兽暴动，张筝筝调查一番发现都是秽气作祟。一时间，坤盘大陆好像中了邪，秽气频频出现，张筝筝只得又问坤盘到底是怎么回事。
　　坤盘道：“天地间灵魔周转失调，当然会有后遗症，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会是秽气。”
　　“那该如何，我看着秽气似新生，消灭是消灭不完的。”
　　坤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若说了办法，只怕你不信且又要打我。”
　　张筝筝翻了个白眼，“你先说说看。我保证不打你。”
　　“灵魔失调是因为天地只剩三颗灵丸和一颗魔丸，你要么吐出两颗魔丸，要么吞服两颗灵丸，灵丸魔丸一一相对，灵魔之气便运转正常了，那戾气自然消除。”
　　张筝筝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打坤盘，她只是将坤盘塞到更小的地方去。
　　这魔丸已经被她吞服了，和她无法分离，她如何吐出去。可若是再吞服两颗灵丸，神力达到七成……只怕就算她不去碰剩下的灵丸魔丸，她自身也会不受控制的慢慢开始吞噬坤盘大陆的能量助她成神。
　　可若是她放任不管，这秽气滋生将永不休止，无论是妖兽还是人类都会被污染，这坤盘大陆也会陷入混乱。
　　这是神格降世以后，坤盘大陆唯一的命运，无论她怎么选择，都无法改变的命运。而她只是想这一切来的晚一些。
　　“筝筝？”楼淇见她少见的迷茫，只恨自己帮不上忙。
　　张筝筝委屈的看着他，“淇淇，我好像真的要变成大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