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狐妖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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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走近想要取回木剑，突然身后一阵阴风袭来，居士不觉回头，“臭道士！拿命来！”
三只狐妖一同出现，破空声迎面而来。
居士不由分说拔出木剑，又取出三枚铜钱，直接甩出，砰砰砰！
爆炸声不断，双方大战几个回合之后，依旧难分胜负。
狐妖不甘，“臭道士！告诉你一件事，刚刚是我们故意引小狐狸到这里，她同你一样，也在调查这些人的死因，而你却杀了她。”
握剑的手一紧，居士反应慢一拍，身后挨了狐妖一掌，一口鲜血已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去。
狐妖狡诈，欲乱其心，干脆变作小狐狸模样。
“居士……居士……”一声声，婉转曲折。
居士闭上眼睛，耳边却仍听到声音，心中难免烦躁不安。
正在这时，“师傅！”
居士内心顿时冷静不少。
小龟一个箭步冲上去，“哎呀！师傅，还死撑什么！打不过就快点跑嘛？”
随手扔出一颗烟、雾弹，扰乱敌人视线。
小龟拽着居士就跑。
狐妖反应过来，眼前人已经看不见了。
居士犹豫片刻，甩开小龟，扭头往回。
小龟不解，“师傅，你干什么？”
居士未曾接话，回到原地，狐妖皆已离去，躺在地上的小狐狸也不见了。
小龟看居士失望的表情，不怕死的说道：“师傅，这次你惨了，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会不会阻碍修行啊？”
许是心中歉疚，居士低头，看到地上的血迹，心中一恸。
小狐狸撑着重伤往前走，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离开那个地方。
血液自胸口一路滴撒，全身的力气似乎随着那液体也流了出去。
内丹已碎，她再也无法维持人形。
残破的身躯摇摇欲坠。
几只狐妖顺着血腥气追上，看到她狼狈的身影，趁火打劫，将她内丹夺走。
小狐狸雪上加霜。
狐妖们看她惨状，愈发觉得痛快。
“还要多谢扶桑鬼杀了那些人……”“看你的样子真可怜，要不就让我替你做个了断吧”
抬手，刚要置她与死地，另一只狐妖拦住她，“算了，让一个人死容易，不如留她一条性命，让她生不如死”
利爪亮出，狐妖冲着她的脸狠狠地留了几个爪印。
“对了，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臭道士连解释得机会都没给你，就把你伤至此，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
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至。
雨水洗刷了血腥气，居士找了小狐狸整整一夜，一无所获。
一步，两步……雨水淋在身上，伤口似有千万只虫同时噬咬，然这都比不上心里的痛，眼前飞快的闪过与那人的点点滴滴，他们第一次相见，他救下她，她为此一步步陷了进去……妄想成为他身边最重要的人，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不甘心！
她恨把她重伤的人，更恨那三只狐妖！
如若就此认命，蒙上这不白之冤，就是到了隐槽地府，也不得安生。
她要报复！
一念佛，一念魔。
赶在天亮之前，小狐狸回到狐狸洞，虽然她现在无法维持人形，所幸记忆还在，多亏那时被迫看了许多书，那些都装在她脑袋里，只要她照着修炼，不是不能回到之前。
就是这张脸？
除了外出觅食，小狐狸都躲在山洞里修炼。
她如今这样，人皆可欺。
小孩子嫌她长得丑，朝她扔石头，她都默默的忍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提防山里的猛兽。
一次，她在山下偷了只鸡，刚要赶回洞府，狼群盯上她，她被逼至悬崖边。
一时间，狂风大作，水从天上来。
前有追兵后有虎，小狐狸没有犹豫太久，放下鸡，孤注一掷，纵身跃入悬崖。
所幸天不亡她，崖下有横生的枝节，小狐狸抱住树枝，终于拣回了一条命。
正在这时，她看到了崖壁上长着一株仙草。那仙草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风中摇摆。
小狐狸顺着树枝爬过去，四肢攀着凸起的石块，没有手，她只能用嘴咬着仙草费力拔起。谁知脚下一滑！
吱！
身体极速下坠，掉落崖底的水潭，她紧紧咬着仙草，一口吞进肚里。
寒潭的水冰冷刺骨，小狐狸冷的牙齿打颤，约莫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一直往下沉。
突然，身体如在火中炙烤，有什么要冲出一样。
她的四肢渐渐化作人形，
脸上的伤也好了。
睁开眼，往水面游。
岸边一双眼睛盯着水面，在黎明中散发诡异的光芒。
扶桑鬼盯着少女曼妙的身躯，绝美的侧颜，想要靠近，天却亮了。一瞬间，扶桑鬼消失不见，躲进洞中，逃避日光。
小狐狸爬到岸上，显然伤势全好。
可惜她法力不济，修行的速度又太慢，根本满足不了她报仇的决心。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她趴在岸边的草丛中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化作兽形，去镇上，偷偷拿了人类的衣服。
自此，她将脸遮起来，行走的身躯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下，多了一丝生人勿进的诡秘。
扶桑鬼对那日女子一见动情，在人间四处找寻，附近的村子时有将妙龄少女献祭，已换取平安的事情。
小狐狸来到一户人家，脱下斗篷。
主人见了她容貌，先吃一惊，“你？”
“我来代你们女儿出嫁”
太过坚定的语气，令主人一时无所适从“你说的是真的？”
去，就是送死。
难怪人家不相信？
“你们放心，我父母皆是被扶桑鬼所害，我这么做，只是想替他们报仇，你们不用怀疑”
化身施施，下嫁鬼王，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月黑风高，送亲的队伍走在树林里，扶桑鬼前来接亲，送亲的人都被杀害。
小狐狸骑在马上，慢慢接近扶桑鬼。
锋芒亮出，小狐狸掏出怀中匕首刺向对方，谁知这扶桑鬼竟会摄人心魄。
倒在扶桑鬼怀里，意识消失前，小狐狸听到一声清斥，分外熟悉。
“何方妖孽？”
匆匆一瞥，居士大致看清了那女子样貌，笃定她就是小狐狸，飞过去，与扶桑鬼大战。
居士救人心切，一时乱了章法，最后眼睁睁看着小狐狸被带走，心中作痛，吐出一口血水。
朝廷派人捉拿扶桑鬼，一品武官马尚峰上山找居士帮忙。居士设计让他在怡红院马上风，随后收他作徒弟，与小龟为左右护法，只待时机到来，一同收伏扶桑鬼。
是夜，小狐狸飞身而来，化身鬼姬，与居士刀剑相向。
居士不忍伤她，用月光宝镜将她魂魄打回原形。
躺在鬼王怀里，小狐狸意识恢复过来。
得知鬼王心痛，小狐狸将计就计，假装死去。
鬼王仰天长啸，携小狐狸离去。
鬼洞中，鬼王将气息渡给她，希望让她复原，小狐狸得了鬼王一脉相承的气息，也算达到了目的。
“爱姬，你好好休息”
“……”
夜半，居士同小龟马尚峰摆好阵型，扶桑鬼一出现，居士三人立刻催动阵法，将扶桑鬼困在阵中。
不料突然下雨，居士法术遇水失灵，扶桑鬼试图挣脱。
刹那间，狂风大作。
居士掐指一算，竟是天门大开征兆。
……
小狐狸独自运行一周，消化扶桑鬼渡给她的气息。
睁开眼，眉目更添邪魅。
料想此刻扶桑鬼正和居士大战，恐已两败俱伤。
小狐狸身形一晃，出了山洞。
鬼王痛苦的嚎叫响彻山林，小狐狸循声而去，满地符纸法器，却不见一个人影。
小狐狸欲要去寻，回头，却看到狐妖三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见衣袂翻飞，双方大打出手，狐妖三人隐隐不敌，最终逃走。
小狐狸冷冷一笑，不急，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她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追上三只狐妖，将她们内丹一一夺去。
又像她们当初那样，毁了她们容貌。
小狐狸报了当初陷害之仇，却并不高兴。
她以为是自己仇未报尽，接下来，便是扶桑鬼和那个害她至此的人。
然而，这世间，再无扶桑鬼和居士。
扶桑鬼和居士跌入异世，在那里，又发生了另一段故事（不多赘述，看电影吧）
那之后，人间重又恢复和谐。
春去秋来，草芦始终空无一人。
从最初的失望、怨恨，到后来孤单一人，走遍了世间每一个角落，只为找他出来，抱当初辜负之仇，但却始终没再见到那人。
小狐狸找了她们很久，久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日，她回到原处。
草芦中，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
突然明白，她对他从来不是恨，只是怨。
由爱生恨，由恨生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后来，她开始修他教给她的道，山下的居民时常受她恩惠，为表感激，为她建了一座庙，与草芦相隔对望。
又过几年，她一直都在草芦等他回来。
她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夜间却时常无故流泪。
回来吧，居士！
她曾不止一次这样祈求着，只要他还在，她便什么也不求。
躺在他曾经睡过的榻上，突然，窗外一缕光芒乍现。
小狐狸恍惚似曾见过这幅场景，内心抑制不住的情绪令她迅速跑出，循着方向，一直跑一直跑。
赤脚在雪里留下一个个脚印。
……
时移世异，多年后，居士在香港遇到gigi，gigi与小狐狸长得一模一样。
自跌入异世，扶桑鬼一直蛰伏待出。
最终附在gigi男友身上。
为救gigi，居士将扶桑鬼引到停车场，双方展开大战。
居士最终不敌扶桑鬼，小龟，马尚峰也被扶桑鬼杀死。
恍惚，gigi似想起前世记忆，举起武、士刀，刺向扶桑鬼。
扶桑鬼绝望怒吼，无数亡灵自刀口释放出。
天门再次大开。
居士同几人一同消失。
……
风在耳边呼啸，时间仿佛停滞。
不远处，三人躺在雪地里，熟悉的感觉划过心头。
小狐狸扑上去，看清那人相貌，泪盈眼眶。
居士紧闭着眼，气息微弱，恍惚似看到一女子，手抬起来，却又落下去。
“居士！”
他再也听不见。
与扶桑鬼的一战，让他法力耗尽。
小狐狸抱着他，泣不成声。
也罢，这条命一开始就是你救下的，就这么还给你，也没什么不好。
吐出内丹，那之后，她修成正道。
望着他，缱绻的表情带着温柔，小狐狸用力碾碎内丹，内丹中，是她毕生修为。
金光漫撒，此处的雪漫漫融化，草木生长，花朵绽放。
小狐狸渐渐消失。
人们惊奇的发现，春天竟这般不期而至？
那之后，居士几人活过来。
他一直怀疑自己是怎么活得？明明那时他已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回到草芦，他看到了与之相对的庙宇。
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居士忍不住上前问，人们纷纷道“这呀，是狐仙娘娘！”
“是呀！很灵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
原来，他已经走了这么久。
居士抬脚走近庙宇，里面塑着一副女子雕像。栩栩如生。
心中一恸。
“师傅，这雕像挺眼熟的”
小龟道。
马尚峰也道“是啊，挺漂亮的，要是做我老婆就好了”
前来上香的人不约而同，怒目相向。
“居然亵渎狐仙娘娘，来啊，大家一起教训他！”
马尚峰被愤怒的群众推出，为躲群众愤怒，抱着脑袋往前跑。
“师弟！师弟……”
终于，摆脱了那些人。
两人回头一看“师傅呢？”
居士一直看着庙里那尊雕像，表情似乎怅惘。
恍惚，想到了什么。
不！
心中一痛，竟呕出一口血水来。
他吃惊地看着掌中的鲜红，长叹一声。
命运终究是无法摆脱，是捉弄也好，是遗憾也罢，他都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居士转身离开，带着遗憾在心底。
或许是自欺欺人，之后，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以为会在不期然的时刻再次见到那只小狐狸，却始终没能如愿。
他的头发都白了，胡子，眉毛、相继染上风霜。
终于在这天，他似预感到大限将至。
拼了命的往回走。
雪絮飞舞，地上两排脚印，一直延伸往前。
小龟跟着居士，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有山林谷底，南苑风光，也有这样的极寒之地。
漫天雪花中，小龟看着师傅的背影，一股难言的辛酸蔓延眼底，他知道，师傅一直在找那只小狐狸，不管是什么理由，大概是因为他平生唯一一次犯错，误解伤了那只眼里只有他的小狐狸，又或者他只是想再看她一眼，确定她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
但可惜，他再也没遇到过那只狐狸。
沉重的脚印踩在地里，居士回头望了望，苍老的声音掩埋在漫天风雪里，“小龟？”
“是，师傅”
“小龟，有东西跟着我们吗？”居士眼神越过小龟，望着远方，眼底闪着一丝微弱光芒。
小龟鼻头一酸，看居士期待的眼眸，良久，开口，“师傅，没有”
居士长叹一声，“是啊！怎么会有？大概是我眼花吧”
转身，居士身体晃了晃，突如其来倒下去。
小龟急忙伸手扶住，嗓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师傅，别走了”
“好啊，我也有些累了，那就原地歇歇吧”他任由自己靠在小龟身上，借着他的力气慢慢坐下去，慢慢闭上眼睛。
光从眼前漫过，居士看到前方不远有只小狐狸，乌黑的瞳孔，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他的手举起来，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小狐狸咻的一下跑过来，跳进他怀里。
小龟突然看到师傅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他低头看着怀里，手的形状像在抚摸什么。
画面犹如定格。
只一刹那，“师傅！”
小龟的声音穿透云霄，久久不能平息。
他最敬爱的师傅，终究没能逃脱天道的束缚，在这个寂寞的雪地里，迈向死亡。
这一生，再无牵挂。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狐妖篇(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