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48、第四十八章

　　“姐姐，醒醒.....”阿云娜睁开眼，一个小姑娘瞪着大眼瞧着自己。
　　“哦，小妹妹，昨夜打扰你了。”
　　“姐姐，你压着我衣服了。”阿云娜翻身坐起，一件灰色的羊皮袄子被压得皱巴巴的。
　　“对不起，小妹妹，没注意到你的衣服，给压变形了。”
　　阿云娜起身穿好衣服，帮着小姑娘也穿戴齐整。正准备开门出去，屋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
　　“陈三，你给我滚出来，欠了老子钱，还能睡大觉？”
　　“姐姐，别出去。”小姑娘拽着阿云娜，躲在屋里。
　　“王老板，您来了啊，进屋喝点热茶暖暖身。”说话的是妇人，应是小姑娘的娘。
　　“起开，叫你那当家的出来。”
　　“王老板，实不相瞒，我那当家的昨个就没归家，你也知道，他那人我哪里管得着，现在还不定死在那个窝档子了。”
　　“你这婆娘还敢睁眼说瞎话，滚开，老子自己找。”
　　阿云娜顺着门缝瞧见四五个壮汉正朝着东屋走过去，妇人跟在后面，想拦又不敢拦。
　　又一阵叮叮当当，不时还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声。
　　“姐姐，你从那道门逃吧。一会那些坏人会找到这的。”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欺负你娘。”
　　“他们是赌坊的打手，娘说爹欠了很多钱，这些人肯定是来讨债的。”阿云娜瞧着小姑娘，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脸上倒挺淡定。
　　“这屋进去看看，”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王老板，那是奴家姑娘的房间，当家的真不在家。”阿云娜抓着小姑娘赶紧后退两步。
　　门栓啪的一声断成两截，五个壮汉走进屋里，瞧着阿云娜和小姑娘。
　　“都说了屋里是我那姑娘，没其他人。”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冲进屋后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老大，这屋一眼就瞅完了，那婆娘没糊弄咱。”
　　“这个龟儿子，以为躲起来老子就拿他没法。逮不着老的就抓小的，老子不信他陈三不乖乖出来。”
　　“去，把那小姑娘带走。”
　　“住手！”阿云娜挡在妇人和小姑娘前面。
　　“哎呦，老子才瞧见这里还有个姑娘。”
　　“欠债还钱，抓人是何理。”
　　“呦嗬，讲理是吧，那老子就给你算算，他家男人十日前从赌坊借走银钱五十两，按照每日十两的利息，到现在连本带息应还一百五十两。”
　　“每日十两息，你这分明就是敲诈。”
　　“敲诈姑娘，他家陈三借钱时我们可签了借据，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今儿个要么还钱，要么把这小丫头带走。”领头的男人一脚跨在门槛上，看样子是要堵着门不让人出去。
　　“娘，我害怕！”妇人紧紧抱着小姑娘，只能在一旁啪嗒掉眼泪。
　　“这样，我跟你们走！”
　　“你？”
　　“对，我跟你们走，我身上还有点银两，你们不是开赌坊吗，正好我也想玩玩。若赢了，最好能替她们把钱还上，若是输了，我就当赌债抵给赌坊。”
　　“咦，老大，这陈三看来是铁了心躲咋们。这娘们看着模样挺俊，怎么也比那小丫头值钱。”
　　领头的男人仔细打量阿云娜，脸色突然阴转晴。
　　“成，带走。”
　　“姐姐，姐姐......”阿云娜跟着壮汉走出了屋，小姑娘推开妇人跑了出去。
　　“小妹妹，快回去。”
　　“姐姐别去，他们是坏人。”小姑娘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阿云娜鼻子一酸，眼睛模糊起来。人在江湖，多了一颗防人之心。但是孩子的感情，却能在瞬间击碎你所有的坚硬。
　　阿云娜伏下身子，对着小姑娘的耳朵嘀咕。小姑娘收起哭泣，泪眼娑娑的望着阿云娜。阿云娜对着她微笑着眨了眨眼。
　　阿云娜跟着壮汉来到了“黎城赌坊”，门口站着两个提大刀的汉子，这大冬日只穿了件坎肩。
　　“老大，回来了！”守门的汉子看着阿云娜露出邪笑。
　　阿云娜跟着壮汉往赌坊里走，这个赌坊分成前院和后院。
　　前院有十多桌散客。所谓散客，就是随意组合，可随时进随时出的赌场搭子。
　　这些一般只是小赌，输赢大不过百十两。除了赌徒，周围还围着不少看客，这些看客就是看看场，看着朋友赢了跟着吆喝两声，兴许还能捞着点碎银渣子。
　　赌场各处都有打手，这些人负责现场的秩序，这些打手基本都是些流氓，要钱不要命那种。
　　他们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杵在那一动不动时还真像尊门神。
　　阿云娜被带到赌场的后院，这里通常都是些豪客。
　　后院不像前院，是个大敞间，后院各搭子都有小屋，每个小屋前都站着两个提刀的护卫。
　　这些护卫的站姿有点像边城的守将。想来多是从军营出来的。
　　在来赌坊的路上，阿云娜一直琢磨着赢钱的法子。
　　她以前可是古云国赌场的扛把子，说来也怪，阿云娜自小被别人看着丧门星，可在赌场上几乎是逢赌必赢。
　　若非有这层好运，她又怎敢替那陈三揽下这要命的事。
　　“你在这候着！”领头的让两名护卫看着阿云娜，自个儿进了小屋。
　　阿云娜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每道门都有人把手，就连西角的厕所都守着两人。
　　看样子这地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刚才在前院她大概扫了眼这里的赌法，无非是些猜大小的筛子游戏。那些都有套路，庄家用秘术控制筛子的点数，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庄家赢。
　　虽然有部分赌徒能赢些钱，但那都是赌场的经营之道。
　　“抬出去，走阴路。”西南角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两个护卫夹着一人走了出来。阿云娜看了那人一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被护卫夹着的人一只手断了五指，应该是刚被砍的，鲜血直流。
　　“带人进来！”刚才领头的壮汉突然从院里的二楼冒出来，招呼了声，阿云娜跟着护卫从密道来到了二楼。
　　“大人，这就是奴才带回的那姑娘。”阿云娜进到了二楼的议事厅。这个屋子很大，正中间搭着个看台，周围布着十几张椅子。
　　“站上去!”护卫把阿云娜押上了看台。
　　“老实点，待着别动！”护卫抽出腰间的佩刀，恶狠狠的盯着阿云娜。
　　不是玩赌吗，这哪里像是赌桌啊。阿云娜也没弄懂对方的意思，刚才看见那个被剁手指的男人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这辰国传言是太平盛世，民风纯补。怎么这一路尽遇些强盗劫匪，玩命赌徒些。
　　“大人，这边请！”刚才领头的壮汉又回来了，后面迎着一群穿着富贵的半老头子。
　　一会，屋里便落满了人。一群人就这么盯着阿云娜，有的指指点点，有的露着邪笑，还有的跟身后的随从嘀咕着，听起来像是在评判阿云娜的脸蛋和身材。
　　阿云娜见过这阵势，当年自己被神巫绑在驱魔树时，台下就站着黑压压的一帮子人。
　　只是那些人脸上都是惊恐，而这里的人脸上看不出神情，只是感觉很诡异。
　　以前阿云娜可不害怕，但现在不同，这可是辰国，还是在吃人的赌坊里。
　　“许大人，这姑娘我出二百两。”阿云娜顺着人声看过去，一个秃头老头捧着个茶杯正乐滋滋的看着自己。
　　“我出五百两。”
　　“哎呦，看来老贺还想娶个媳妇生儿子啊。”
　　看来自己是被当成小媳妇做成买卖了。
　　阿云娜才明白过来，不过这样也好，若被买走离了赌坊从哪些个老头子手里溜走肯定容易些。
　　想到此阿云娜轻松不少，索性就坐在台上，看看这帮色鬼如何给自己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