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和离记[红楼]》秋凌

4、配不上

　　一个打胜仗的侯爷，还有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确实配得上那些人欢呼。

　　秦可卿坐的马车停在旁边，也没有资格在这个时候去前头。好在他们原本就没有在中间的街道，而是要从旁的街道走来，再穿过去。

　　她没有掀开帘子，没有去看靖宁侯多么威武。她认识这一位侯爷，他们曾经恋爱过，前一年，这一位去打仗之后，就没有给她捎过一封信，半年前，靖宁侯府传出那边的老夫人把娘家侄女接过去，要让儿子和娘家侄女定亲的消息。

　　虽然没有真的定亲，但是外头的人都当是等靖宁侯凯旋归来，他们就要成亲。

　　秦可卿当时是不记得修真界的事情，但是潜意识告诉她，靖宁侯不要她，她还不要对方，她绝对不可能去给人做妾的。何况，靖宁侯没有再给她写信，她开头写出去的信石沉大海，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在这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过去了就过去了。

　　秦可卿是说她和贾蓉的亲事不做事，这不代表她就要自甘堕落到去跪舔一个早就放弃自己的人。别说对方没有办法捎信，对方都给靖宁侯府的老夫人捎信过。

　　那些士兵走了，马车夫才敢动。

　　秦家，秦可卿回来了。

　　秦父是国子监祭酒，秦钟是他的老来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难免要多为儿子考虑一些。至于秦可卿，他也为她考虑了，不然，又怎么会让秦可卿嫁入宁国府呢。

　　“就你自己回来？”秦父往外面瞧瞧，就想看看贾蓉来没来。

　　“是，自己来。”秦可卿点头。

　　“你惹他不快了？”秦父不认为宁国府的人会欺负秦可卿，贾敬应该有告诫他们几句吧。

　　“算是吧。”秦可卿道，“宁国府，以后就是女儿管家，您安心。女儿在那边过得好，至于您所谓的女婿，他多的是小情人，能入温柔乡。”

　　秦父微微皱着眉头，怎么感觉不大对呢。

　　“您也该知道，女儿向来受不得委屈。”秦可卿故意道，“既然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话，没有把女儿休回来，愿意让女儿管家，那就是信任女儿。”

　　“……”秦父听到这话，仔细想想，确实也是那样。

　　要说秦父不知道贾蓉的一些事情，那都是假的。只是他觉得贾蓉是秦可卿最好的选择了，秦可卿是秦父从育婴堂抱养来的，就算对方是废太子的亲生女儿，那也无用。

　　在秦可卿被放到育婴堂那一刻，秦可卿的身份就注定了，对方就只是孤女，没有那么高贵。

　　权贵家的男子又几个没有在成亲前有通房丫鬟的呢，就是男子多有几个女子，那也无妨，那是风流。秦父知道贾蓉身边有其他的女子，也不可能去说贾蓉的不是。

　　秦可卿给秦家带来了不少东西，一些是从宁国府拿的，还有一些是她从她的随身空间里拿的。

　　秦家太过贫穷，这么贫穷，之前还给她置办那些嫁妆。秦可卿当然不可能只拿东西，干脆就给秦家带来一些实用布匹之类的，还有秦父能用的笔墨纸砚。

　　“弟弟年纪也大了，找个合适的学堂，让他去读书吧。”秦可卿道。

　　“我先教他两年。”秦父道，“等过两年，你看看贾家那边的学堂是否可以让他去上课。”

　　“算了吧，要是让他去，那他就是去当别人的跟班。”秦可卿嗤笑，“得捧着别人，一心两用，又怎么可能读好书。您也别多宠着他，若是宠坏了，败了家，那您想哭都哭不成。”

　　秦父岂会不知道秦钟要是去贾家学堂，难免要多顾着贾家的那些人，特别是贾家的宝玉。家里不是找不到学堂，秦父还是希望秦钟能多认识权贵工资，这对秦钟以后的仕途也好。

　　要知道他年纪大了，指不定以后就不能看着秦钟了，要是没有人帮衬一二，那么秦钟以后该怎么办呢。

　　至于亲口，秦父也不可能多指望一个内宅女子帮助贾宝玉，最为重要的还是让秦钟自己立起来。秦父想着贾家族学，不仅仅是考虑到那边的夫子也是进士出身，还考虑到其他的，比如人脉关系之类的。

　　秦父就没有想到秦可卿竟然说不让秦钟去贾家的学堂，“先前不是说了吗？”

　　“先前是不知道那边的族学有多糟糕。”秦可卿心想自己之前不是没有恢复记忆么，这不，恢复了记忆，那就得阻止秦钟去，“您当那边多好啊，贾家本身就是以武起家，在文学造诣等方面欠缺。您要是想让弟弟从文，那就不该让他过去。便是从武，那也该是找师傅好好教导他武功。”

　　“不去那边，去哪边呢？”秦父叹息，一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学，外面确实也有学堂，但不见得那些学堂就很好。一些学堂没有对外招收学生，主要是一些家族的弟子。

　　秦家本身根基薄弱，家贫，秦父去哪里给秦钟找夫子好的学堂，还能拓展人脉关系的学堂呢。

　　“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让人打听打听就是。”秦可卿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还能亏待他吗？”

　　秦父的正妻已经亡故，后宅没有撑得起来的人。秦父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有去续弦，少不得他自己多顾着秦钟一些。

　　当秦钟得知姐姐回来后，他连忙跑来找秦可卿，“姐姐。”

　　“乖。”秦可卿笑着点点头，瞧瞧，这个弟弟现在这么乖巧，还是别让弟弟跟贾宝玉凑到一块儿了。

　　人家贾宝玉是来渡劫的，秦钟呢，顶多算是一个炮灰。一个跟男主有暧昧关系的炮灰，炮灰完了，也就没有其他的。

　　“回头，给你找个师傅，锻炼锻炼身体。”秦可卿打定主意，要让人好好教导秦钟，免得弟弟长歪了。她可不想到时候还得掰正弟弟，宁荣两府那边后头还有不少事情呢。

　　别看那些人渡劫之事主要发生在荣国府，但是宁国府也有牵扯进去，也有不少事情。

　　皇宫，靖宁侯正站在皇帝的面前。

　　这一次打了胜仗，靖宁侯是想恳请皇帝赐婚的，他在出征之前就已经想好。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出征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他没有再收到秦可卿寄给他的书信，他前两天还悄悄地先进京城，没有跟大队人马一起进，他要去瞧瞧那个狠心不给他写信的秦可卿。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可卿竟然嫁人了！

　　怎么会这样？

　　靖宁侯不认为自己比不过贾蓉，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当时就想去问秦可卿，又因自己是提前回京，不好露面，这才等着大部队一起回来。

　　“说说，你想要什么赏？”皇帝笑着道，“老太君先前见太后的时候，还说等你回来，想给你求一旨婚书呢。”

　　“臣已有心上人。”靖宁侯直言，“正如臣出征之前所言，宁缺毋滥，望皇上允臣婚姻自由。”

　　婚姻自由，这还是靖宁侯从秦可卿那边听说的。

　　那个小骗子，怎么就嫁人了呢？是被逼的？

　　不，秦可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逼着嫁人呢？

　　靖宁侯心里有很多疑问，无法问别人，他只能等着问秦可卿。

　　“好。”皇帝一直都记得靖宁侯说的话，也曾经跟太后说过，否则早在靖宁侯老夫人进宫跟太后说靖宁侯的亲事时，太后就已经下懿旨赐婚了，又怎么可能等到这个时候呢，“你家表妹可是你的心上人？母后还赏赐了她。”

　　皇帝调侃，靖宁侯老夫人可是带着那位表妹到太后跟前过的。

　　“不是。”靖宁侯黑线，他对什么表姐表妹的不感兴趣，没有想着要跟她们在一起。

　　靖宁侯听到皇帝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一位表妹已经到了太后的跟前，甚至让大家都以为他和表妹是一对。

　　当靖宁侯回到侯府的时候，就见到他的表妹娇娇柔柔地来见他。

　　“表哥。”这一位表妹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老夫人一直都想撮合他们。

　　老夫人的娘家人也是那样，他们都想着让家中女子嫁给靖宁侯，那也能亲上加亲。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还多亏了她陪着娘呢。”老夫人得知儿子回来，特意让娘家侄女好好打扮，好来见见儿子，“你可不能……”

　　“男女授受不亲，别耽误了表妹的大好前途。”靖宁侯不高兴，“让舅舅给表妹定一门好亲事便是。”

　　“表哥。”表妹睁大眼睛，泫然欲泣，她又看向老夫人。她在靖宁侯待了那么久，又在外面传了一些消息，就是要让靖宁侯认下这一门亲事。毕竟外面都传等靖宁侯回来，他们就要成亲，要是他们没成亲，那么她的名声就没了，靖宁侯必须认。

　　“定你不就成了？”老夫人道，“你表妹她……”

　　“那就病逝吧。”靖宁侯表情冷淡地道，“还是您希望她在外面遇到登徒子坏了名节，不得不嫁？”

　　靖宁侯的脑子好用着呢，岂会不知道他母亲的那些算盘。他出征之前，不敢把秦可卿的事情告诉亲娘，就是怕这个母亲给他捣乱。他就没有想到即使他隐瞒了，事情还是变成这个样子。

　　按理说秦可卿都嫁人了，那么他娶别的女子也行，他若真要秦可卿，大不了使个法子把人弄到自己的后院。

　　只是靖宁侯不忍那么做，对方以前就不喜欢什么通房丫鬟，不喜欢妾室，好在他也一直洁身自好，这才能跟秦可卿恋爱。要是他现在就跟别的女子定亲成婚，那么他和秦可卿之间就真的不可能。

　　“你疯了吗？”那一位表妹错愕，靖宁侯是一个魔鬼吗？她以前是知道对方冷，也被对方忽视过，可她想着只要自己嫁进来，那她就是侯夫人，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可以试试。”靖宁侯看向老夫人，“还是您想着先发生肌肤之亲？”

　　靖宁侯在外的时候也遇见过美人计，那些人没有秦可卿漂亮。便是她们有秦可卿漂亮，他也不可能跟她们在一起。

　　不过就是一些下流的手段，靖宁侯哪里可能看不透。他正烦心着呢，结果他亲娘在他回来的时候就来这一套，还有所谓的表妹，他就觉得心痛。

　　“你跟娘来。”老夫人决定跟儿子好好说说，让身边的婆子先安抚表妹。

　　“送她回去！”靖宁侯吩咐下人，“不回，就滚，扔出去！”

　　靖宁侯没有给这一位表妹面子，直接一点，让对方死心。要是对方死心，或许他以后还多给对方一些添妆，当作是对这一位表妹的补偿。他今天必须让母亲知道他的态度，他不可能任由母亲安排亲事。

　　那一位表妹脸色苍白，吓得红了眼睛，转身就跑了。

　　“你这么做为何？”老夫人气啊，“她哪里不够好了？”

　　“母亲可知道秦氏？”靖宁侯询问老夫人。

　　老夫人眸光微闪，她确实知道秦可卿。儿子不仅给她捎信了，还给秦可卿捎信了，她阻拦了，还把秦可卿写的信也给烧了。在她看来，烧了那些信是最好不过的，那就留不下证据来。

　　儿子一向孝顺她，怎么就看上那么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呢。

　　老夫人不愿意让儿子跟秦可卿在一起，她觉得秦可卿长得过于妩媚。要是让秦可卿嫁进侯府，那么以后还得了啊。

　　“她配不上你。”老夫人听儿子这么问，便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一些事情，“她已嫁入宁国公府。”

　　“她为什么嫁过去，母亲不明白吗？”靖宁侯知道自己不应该一回来就跟亲娘说这些话，会显得自己很不孝顺。可是自己一回来，心爱的女人就嫁给了别的男人，这让他怎么忍受得了。

　　“怪只怪你们有缘无分。”老夫人道，“她若真的喜欢你，便会等你。你出征了，她却嫁给了旁人，她打心眼里就不喜欢武将。”

　　对，秦可卿不喜欢武将！

　　老夫人找到了一个理由，就是要让靖宁侯死心。

　　“贾蓉比武将还不如。”靖宁侯只觉得这一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秦可卿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身份比他还不如的男人呢。他说，等他回来，他就娶她为妻的。

　　“她已经嫁人了。”老夫人就是这么一句话。

　　“嫁人了，还能和离！”靖宁侯脑中浮现秦可卿当日娇俏的容颜，记得对方时候过的话：便是我嫁了你，你待我不好，我便与你和离。

　　“……”老夫人听到这话，差点晕了过去。

　　冤孽啊，儿子千万不能那么做啊。

　　靖宁侯不管老夫人高兴不高兴，他直接走了。他非常伤心，想要冲到秦可卿的面前质问对方，可他又不敢。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娘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知道秦可卿为什么选择嫁给贾蓉。

　　要是他见了秦可卿，秦可卿冷着脸问他：侯爷自己做的事情，会不知吗？

　　这让他如何回答？

　　靖宁侯不相信秦可卿那么容易就背叛自己，贾蓉是多么烂渣的人啊。

　　靖宁侯回来的当天，他的表妹就回去自家了。那位表妹哪里丢得起脸啊，回到家里之后也不多说，只说等着靖宁侯老夫人的安排，这让众人都以为靖宁侯不日就要来提亲。

　　而当秦可卿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她只是笑笑，靖宁侯跟谁定亲都好。

　　秦可卿已经回到宁国府，府里的人现在不敢不听她的话。那些下人都担心惹怒了她，被她赶出去。

　　被发卖出去的奴仆，运气好点还能被和善的人家买去，运气不好，那日子就苦了。何况，被发卖的奴仆，多半是犯事的，买的人都会多看看。

　　隔壁荣国府的老太太辈分高，作为小辈的更该去看长辈。

　　秦可卿不急，先把宁国府的这些事情处理妥当，再去荣国府也来得及。

　　“哎呦，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变得更加动人了。”王熙凤过来宁国府，特意来瞧秦可卿。

　　王熙凤也算是长辈，只不过她还是过来了。

　　“过来喝茶。”秦可卿道，倒也没有不高兴。

　　王熙凤这样的人物，若是明白事理，别太过要强，或许还有救。

　　“来这儿，就图你一口茶啊。”王熙凤左右看看，“蓉哥儿不在？”

　　“他住旁的院子。”秦可卿直言，没有想着要隐瞒这一点，也瞒不了，特别是宁荣两府这么近，“让他跟他的那些小娇柔一块儿，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怎么，他们给你脸色瞧？”王熙凤问。

　　“那些人，哪里敢给我脸色瞧，只不过是我不喜欢罢了。”秦可卿道，“身上的脂粉气那么重，谁知他从谁的屋子里来的，倒不如别在我面前晃悠，还清静一些。”

　　“你是当家夫人，也该管管她们。”王熙凤笑着道，“别让她们蹬鼻子上脸。”

　　“无妨。”秦可卿笑笑，“这男人要是心不在，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熙凤想到了贾琏，她跟贾琏现在还算蜜里调油，两个人还很亲热。她便不希望贾琏去其他女子那边，她不乐意，就想着夫君只待在她的屋子里头。

　　她不可能跟秦可卿这般，王熙凤端起茶杯，就想着秦可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