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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7-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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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咱们的师弟,这个卢飞扬,我知道,是学生会文艺部的干事。”颜漾歪头想了想,“应该是他。”
“没听说过。那又如何呢?”林念茫然,“只是撞了一下,然后不小心撞到那里而已。”
任苒语噎,只好说:“有道理!”
到了寝室门口,颜漾掏出钥匙开门,突然顿住:“不对!这个卢飞扬,我不只是在学生会见过他!”
推开门往里走,任苒跟在后面问:“在哪儿见的?”
颜漾放下书包,皱着眉头想,终于在拿起牙杯的时候想起来了:“这一阵子,我老在上学路上见到他!前后左右的吧,老瞅着他眼熟!有时候,还能在咱们班后门见到他!还有,他有几次还到专业教室上自习,就在晓茹后面!”
到了大三就分了专业教室,后来教室紧张,就取消了。但是专业课都在那个教室上,大家都把书本放到那个教室里,基本上强制性的把那个教室“据为己有”了。
如果碰到有不知情的外班人,大家就会用直接的盯视让他感到不自在离开;如果这招不灵,就干脆在黑板上写“本教室下节有课”;然而这节还空着,有人继续不走,那就不好意思了,大家会突然变得多话起来,互相熟稔的打招呼聊天。这招最狠,杀遍天下无敌手。
但是这招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像杭英这种争分夺秒的人,绝对受不了一分钟的嘈杂,所以从不来专业教室上自习。
任苒一脸茫然,她去教室上课都不带魂儿的,能认清教室不走错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上周围有谁!
林念问:“他想干什么?”
颜漾哼了一声:“我看他根本是别有用心。”
任苒也想起一件事:“那天他撞过来,好像周围有起哄的,你们听到没?”
光想着晓茹的初吻没了,谁也没在意身后的动静。现在回想,好像还真的有些别样的喧闹!
这个问题就复杂了!
要真实偷偷暗恋师姐的小师弟,她们可以打趣一下晓茹;可要不是呢?晓茹一定会把她们都砍了!
“算了,咱们平时留心着点儿。”颜漾最后拿主意,“正好可以观察一下那小孩。”
晓茹在宿舍里排行老三,任苒年纪最小。
任苒捶床:“小孩?万一成了姐夫可咋整!”
熄灯以后,大家也知道了任苒第二天要去查操的事情,纷纷把自己经年不用的闹钟拿出来,调到了最大声。
这时候,电话响了。睡在下铺的颜漾去接,然后大声喊:“任苒,程闾的!”不等任苒下床,颜漾摁了免提.
任苒一哆嗦,这家伙晚上阴阳怪气的,这会儿打电话又有什么幺蛾子?
程闾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回荡:“任苒,你明天如果迟到,这一个月的查操就都是你的了。”
电话中传来长长的忙音,就像任苒无处安放的惆怅。
六点半的早操,查操的同学六点就要到.
杭英也听到了。她每天五点起,同情的拍拍任苒的床帮,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叫任苒一起起床。如果叫不醒,就把冷毛巾摁她脸上。
最后,杭英温柔的说:“明天还得早起,快点睡吧。”
任苒一晚上都没睡好!
任苒六点二十出现在操场,程闾已经在那里准备好记录表。上面有几个早来的同学的签到,任苒笑着打招呼:“早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程闾把记录本拍到任苒手上,哼了一声归队。
任苒一看左右无人,厚着脸皮跟上,笑的极谄媚:“能说说我哪儿得罪您了么?大家关系那么好,有话好好说嘛!”
程闾活动者手腕脚腕准备接下来的晨跑,眼睛看着别处,一副目下无尘的德行。
任苒摸摸鼻子,看同学们都来了,赶紧去忙活。跑操开始以后,各班检查出勤的同学就去总会负责同学那里交表签字,倒是不必跟着跑。对任苒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旁边交表的人,眼睛一亮:“卢飞扬?今天你查勤么?”
“啊,师姐好!”小卢很有礼貌。但是立刻涨红到耳朵的脸是怎么回事?
任苒歪着头研究着,可能她魅力不够,从来没有男生在她面前脸红过。这次突然看见一个红到耳朵的,任苒非常新鲜。
这小子,心里一定有鬼吧?
小卢十分尴尬的在任苒的注视下把表交了,看任苒还盯着自己,更不自在了。点点头,连跑带颠的冲进自己班的队伍,跟着跑了起来。从外面看,那支队伍突然有点乱,里面好像推搡了一阵,很快又变得整齐了。
任苒背着手站着,看着看着,冒出一个念头。
等到跑操结束的时候,立刻追着卢飞扬跑过去。卢飞扬正和几个男生一起准备回宿舍,任苒大呼小叫的从后面追过来,人声嘈杂,大概没听见,那几个男生不知道大声说着什么,使劲儿的拍打卢飞扬。
任苒加快脚步猛跑两下赶到前面,叉手叉脚的拦住,用颜漾的话说:“活脱脱一个拦路抢劫的女匪。”
当时任苒是顾不得了,缺少锻炼的她此刻连说话都费劲,呼哧喘气的说:“卢、卢飞扬,我要去图书馆查一下演讲的资料,但是我们班周末活动,也需要我做一些事,你能帮我个忙么?”
几个男生猛地被一个师姐拦住,又惊又怕,听清楚之后竟然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卢飞扬更是赶紧点头答应。
任苒说:“下午下第一节课以后,你到专教354找我。我告诉你做什么。”
“好的。”小卢乖乖的答应。
任苒退到一侧,欣慰的看着他们离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得了。
“你在搞什么鬼?”颜漾走过来。
任苒看看她周围:“晓茹和林念呢?”
“林念拉着晓茹去餐厅占位置了。我负责过来问问你搞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学弟?”
任苒笑的很贼,凑近说:“我正想找你呢,你别告诉晓茹和林念哈!”她压低嗓门,把自己的想法这么那么的说了一遍。
颜漾狐疑的问:“可以么?”
“正大光明啊!”
“晓茹会同意?”
“她并不知道。这男生没说呢。”
颜漾深吸一口气,“行!出了事儿,你兜着!”
任苒推了推眼镜,露出为难的神色,“别呀!大家都是朋友!”抱着颜漾的胳膊,拖拖沓沓的往食堂走去。
她没注意一直跟在后面的程闾,程闾从兜里掏出因为跑步收起来的眼镜,慢慢的戴上。所有的情绪,就此默默地掩藏在镜片后面。
第四节课是旅游英语,这是大三上半学期新开的专业课。授课老师是位非常优雅的女教授,姓纪。
第五节据说纪老师早年是个外交官,后来服从安排被调到东重教英语。旅游专业是个新专业,估计又是不知道怎么教这个专业英语,所以纪老师被调来教旅游英语?
也许是当过外交官的缘故,纪老师看上去总是衣着得体。头发尽管是卷发,却是一丝不苟,似乎每一个弧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但是纪老师说话却没有那种刻意的矫情,轻轻地很温柔,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声音不大,却能让你听的清楚,而且她的声音带着些特殊的磁性,听起来总有一种百转千回的感觉。
任苒大一的时候,因为旷课被大学英语的老师抓住。后来她去上课,那老师还不放过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她连四级都过不了!
任苒当时就站起来,说我要是过了呢?那老师说,你要是过了也是因为来上课好好学了。任苒一摔课本,稀里哗啦的装进书包里,一声不吭拎着包就从前门走了。从那儿以后,英语课她就不上了。
英语老师到没计较她旷课太多的问题,反倒告诉同学们:“任苒连这个期末的英语都过不了!”
后来任苒期末考了79分,再后来任苒第一次考四级,61低空飞过,大下半学期,任苒六级,以60.5分再次通过。
不过那时候,大学英语课已经结课了。那个老师怎么评价,任苒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老师是英语系的,连带着整个英语系她都不喜欢。
还有最要命的一点,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英语完全就是学了对付考试的。
但是纪老师上课第一件事就是教给她们一个单词:“Silver Tongue”(银舌头)。在解释含义的时候,纪老师说你们班有个名副其实的Silver Tongue,然后让任苒站起来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说她得过最佳辩手,她的比赛我都看了,非常精彩,完全当得起Silver Tongue。任苒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从那以后,她旷啥课也不旷纪老师的课,甚至当这学期旅游英语被排到了上午第四节课,任苒也没想过旷课的事儿。同学们也很奇怪,大学英语不肯上的家伙,居然专业英语上的这么勤快!果然是物以致用的实际!
但是只有任苒自己知道,她不过是爱屋及乌,喜欢一个老师自然就不会错过她的课。
任苒甚至私心里把纪老师当做偶像:等自己四五十岁的时候,也要留纪老师这种发型,成为像她那样很优雅的人。
所以今天,任苒依旧老老实实的上完课,然后拎起饭袋,准备去吃饭。
从教学楼出来,到眼镜湖那段土梁需要经过一片柳树林。那里是个小山丘,本来没有路,被抄近路的学生大军踩出了两条最便捷的土路。
任苒还没踏上小山丘,就被程闾叫住。
颜漾、林念和晓茹停下来等她,就见程闾过来对任苒说:“找你有点事。”
三名群众露出了然的表情,笑眯眯的示意任苒快点滚蛋。
任苒没多想,跟着程闾走了两步,发现不是食堂,也不是小食堂,“去哪儿啊?”
“我请客,你吃不吃?”
“中午诶!”
“怎么,你现在积极的连免费烧烤都不吃了?”程闾挪揄她。
任苒眼睛一亮:“去!必须去!我要去吃大众烧烤!”
第二十八章念兹在兹
真的坐进烧烤店,点完东西,任苒有点不安:“上次你请我吃烧烤,吃完以后我就不得不去龙媒道歉,还干了好多活,最后累出了胃病。这次你又请我吃烧烤,到底为什么?”
老板端来腌好的肉串,但是火苗不壮,还得再养养。趁着这个空档,有鉴于最近程闾阴阳怪气的德性,任苒小心的问出自己的疑问。
“当然是公事,”程闾小心的把上面的炭火挑开,更多地氧气涌入下面,火苗从最底下蹿了出来,“听说你下午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啥时候?”任苒一愣,随即想起早上的灵机一动,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不错啊!我看你开会的时候困成那样,以为你没兴趣呢。”程闾不理任苒的问题,直接说自己的。
任苒挠挠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查什么资料啊!就那高大上的题目,每年校长毕业生典礼讲话拿来改一改,不就挺好用的么。还用写那么多提纲!浪费时间!”
呵呵!
程闾一边笑一边拿起肉串放到了火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开始娴熟的操作起烤肉来。
当年陈佩斯在春晚上卖烧烤,烤肉的动作据说是专门跟街上卖新疆烤肉的人学的。
但是,任苒觉得,程闾的烤肉动作才是最吸引人的。
每一簇火苗的热量都补进肉串里,却不让火焰把肉烤糊;在大开大阖的双手肉串交替的时候,每一颗盐粒、每一颗孜然、每一点调料都被压进瘦肉的缝隙中,肥肉的脂肪里。不一会儿,就听到滋滋的冒油声,肉眼可见的油滴开始从肉串里沁出来,在火焰的推挤中聚集,沿着重力的方向,向下滴落。然后吃了油滴的火,会忽的冒出一股巨大的火焰。程闾轻抬慢闪,不疾不徐之间,就能把这股火焰巨大的破坏力消弭于无形,保证串上的每一块肉都没有焦黑的痕迹。随着油滴越来越频繁的滴落,这样的火焰越来越多,越来越热,然而程闾双手翻飞,总能及时闪避。
火焰映在程闾的脸上,棱角分明而白皙的脸被烤的泛起红晕,扇形眼睫毛下的阴影愈发的清晰,带出一条细长而妖娆的眼角线,将他平日略显方正的眼睛拉长,如脸谱里上挑的眼尾,黝黑的眼里映着一簇簇火苗,活泼泼的跳动着,闪耀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艳
。
忽然,程闾抬起头问任苒:“你看什么呢?”
任苒一僵,下意识的一挥手:“嗯,看肉熟了没?”心里却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程闾翻了翻:“我记得你喜欢吃火大的,还要再等一会儿。把麻蚶子递给我。”
麻蚶子是一种贝类,并不需要烤制太长时间。这东西吃起来咯吱咯吱的,有一种特殊的鲜味。任苒嫌它咬着费劲,却总爱搭配烤肉吃,因为麻蚶子的鲜味可以冲淡肉本身的腥腻。
被肉食吸引了注意力的任苒终于把眼光从程闾的脸上挪开,程闾悄悄的松了口气,耳朵被烤的热烘烘的。如果任苒再这么看下去,他大概会直接从门口逃出去!
肉熟了,吃了两口,任苒茫然的四下看着,好像还缺点啥?
“啤酒,还是白酒?”程闾了然的问。
“啤酒吧。下午还有课,喝白酒醉了就不好了。”
“公牛,卢堡,秦雪,哪一种?”
“你请客,当然要最贵的。”
“老板,来四瓶公牛。”程闾说,“我有时候看你自己吃烧烤也是喝公牛,很有钱啊?”
任苒接过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我家有亲戚在这里上班。我周末会去亲戚那里蹭饭,我妈也会通过亲戚偷偷多给我点生活费,所以比较富裕。”
“我说你怎么那么能买书。”
任苒的床上一排书,都是她自己买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到了燕大,任苒才知道如何倒啤酒——歪门邪倒杯壁下流,就是酒瓶口压住杯口,使杯子倾斜,让啤酒沿着杯子壁向下流。
这样不管多大的杯子,都能装满金黄的啤酒液,不给泡沫一点空间。
大一的时候,她还得两只手一起才能倒好,大二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熟练的一只手完成了,到了现在几乎不用看,随手一怼就可以倒出一杯完美的不溢不洒的啤酒。不仅可以不留一点啤酒沫,还可以想留多少留多少。
看着她一边大快朵颐的吃肉串,一边毫不耽误的斟满酒,程闾感叹:“你说你这大学上的,到底学了啥?”
吃吃喝喝,随便聊聊,任苒已经完全沉浸在美食美酒和美色之中,晕头涨脑的把下午的课和事情全抛到脑后了。
酒足饭饱,程闾说他还要去校总会办点事,在西门和任苒分开。
任苒茫然的站在门口打了个酒嗝,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低头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
第一堂课肯定是没戏了,去书店借点书吧!脚尖一转,想起卢飞扬,一拍脑袋,抱着书包就往教室跑。
到了教室一看,只有林念在上自习。
“林念,刚才有人来找我么?”
“有啊!不过你不在,颜漾说让他和晓茹一起去金三角给咱们班采购做游戏的材料了。”
“耶!”任苒兴奋地砸了一拳,“太给力了!颜漾,我就知道咱俩是一国的!”
“你和颜漾在搞什么鬼?”林念问。
“没什么。我先回宿舍了,还有书没还呢。”
“站住,你是不是和颜漾商量好了,故意让卢飞扬和晓茹一起去采购的?”
“又不是只有她们俩,颜漾不也跟着么!安啦,不用那么紧张!”
“本来赵冰冰也要去的,颜漾说女生够了,就没让她去。什么意思?”
“啊呀,念念美女,您挺了解啊?是不是有啥体会,所以触类旁通?”
往常林念一定会让任苒少贫嘴,但今天她忽然瞥了一眼旁边,脸就红了,低头不吭声。
任苒又嘿嘿笑了两声,林念干脆坐下看书不再理她。
任苒看了看旁边一直一本正经看书,却迟迟没有翻页的武定全,过去敲了敲桌子:“诶诶,书拿反了。”
武定全一愣,赶紧倒过来,却发现倒过来才是反的,瞪了任苒一眼:“胡说什么?”
任苒笑着跳开,指了指武定全又指了指林念,摇头晃脑的说:“念兹在兹,释兹在兹”,随即被林念扔过来的纸团打断,于是笑着跑开了。
晓茹一路都在皱着眉头。
卢飞扬小心翼翼的跟着,作为师弟他不太明白师姐为什么要把这个任务派给他?即使他们是同一个专业的,但是素来没有交往。被任苒突然拦住,就热情的交代了这么一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阴谋的味道。
可是,瞥见另一侧的肖晓茹,卢飞扬悄悄的把嘴角流出的笑意藏好:阴谋又怎样,这样的阴谋他很愿意上钩啊!
晓茹问颜漾:“任苒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说是一起去,怎么又放鸽子?”
颜漾打着哈哈,实际上她也打算一会儿放了晓茹的鸽子。
晓茹见问不出什么,又看了一眼颜漾身边的卢飞扬:“这是咱们的学弟?”
不能怪她眼拙,那天是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灯是坏的,窗户是没有,靠着一百米外的另一盏灯,和每个教室开着的门透出来的光,产生的采光效果,实在不足以让心慌意乱的她看到并认清眼前的人。甚至连对方穿的什么衣服,晓茹都没注意。印象里就是黑乎乎的一个人影,像噩梦一样扑过来!
颜漾点点头:“你没印象了?”
“我应该认识么?”
“我是说他也经常帮老师们的忙,你没见过?”
“我又不是学生干部,见过他干什么!”
晓茹翻了个白眼。
晓茹很瘦,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如果你的视线从她的眼睛掠过,那就不可能再移开了。
晓茹的眼睛介于凤眼和杏核眼之间,内双在眼尾露出,眼头尖尖的好似鸟喙,把本来偏圆的眼睛在视觉上拉成细长。最漂亮的是她的眼珠,清明透亮,灵活剔透;黑的黑,白的白,黑白分明,真应了那句话:两丸儿黑白水银还滴溜溜的转。清亮也就罢了,偏偏下眼睑处就像眼泪擦不干一样,时时浮着一层晶莹的液体。问她是不是哭过,她就一瞪眼说你才哭呢!就是这瞪圆了眼睛,那层莹液也不过是微微下沉,不溢不流,更显得一双眼珠如水洗一般清澈。
以前看书,说有一种美人,笑怒怨嗔都惹人怜爱,任苒不理解。泼妇见多了,没见哪个惹人喜欢的。但是入学见到晓茹,才知道世间果然有这样的女子,把最美的风情都集中到眼睛里,一颦一笑都是诱惑。
晓茹除了眼睛好看,脾气真是很大,而且牙尖嘴利,看不顺眼就说,一点不客气。在宿舍里,刚开始和任苒也没什么矛盾,但是两天之后她就开始教训任苒:
——不许在床上吃东西!
——你怎么能躺着看书!
——你居然不上课!
——你怎么能看这种书!
两人矛盾的第一次爆发,是任苒借了一堆言情小说。任苒大方,借来以后谁愿看谁看,别耽误她第二天还书就行。
林念和颜漾都喜欢看,晓茹第一次翻了翻就扔到一边不看了。后来林念看的时候,她有点无聊,就坐在林念身边跟着看。看着看着,晓茹就皱起了眉头:“这书都写得是什么啊?”
林念本来就看的有点脸红,突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嗓子,立刻把书一合,扔到一边不看了。
任苒正坐在自己床上一边啃黄瓜一边看书,咔嚓咔嚓的享受生活,听晓茹这么一嗓子,立刻好奇的扒着床帮:“啥啥?林念你看到啥了?让我看看!”
“你要不要脸啊!”晓茹蹭的站起来,面红耳赤的指控任苒,“你、你居然在宿舍里让大家看黄色小说!”
“啊?我这里有黄色小说?快让我看看,在哪,在哪?”任苒急切的寻着,这东西可新鲜。出版印刷管的那么严,居然就让她捡了个大漏!
晓茹拿起那本小说,指着其中的一页:“你看看写的都是什么?太不要脸了!”
任苒拿过来扫了一遍,顺便把后面也翻了翻:“有啥啊?‘杨威把XX推到,凑近了,亲吻着——”
“不许念了!你、你快把这书还了,不许看了!”
任苒在晓茹和自己这本书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脸也沉了下来,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自己身边睡了个卫道士!我偏不还!有本事你别看,还有啊,你可别谈恋爱,千万别让男生亲你,连娃娃都不要生,注意保持你的童贞哦!”
晓茹急了:“任苒你胡说八道!说这话脏不脏,都是看这些黄书!我给你撕了!”
晓茹伸手去撕,任苒也急了,嗖的一下从上铺跳下来,砸的地面咚的一声。原本在下面的林念和颜漾也吓了一跳,赶紧摁住要撕书的晓茹。
任苒顾不得骂晓茹,趁着空档七手八脚的把书拢到一起,放到自己床上,转身怒视肖晓茹,摆出干架的架势,准备今天就把这事说个明白!
第二十九章正气凛然肖晓茹
那场架当然没打起来,最主要是林念力气太大。一手一个,两个炸毛鸡一样的小丫头都像小鸡仔一样,扎根原地动弹不得。最重要的是,还没开打呢,两人被林念捏住的地方都已经疼的不行了。一汪泪水,有一半来自林念同学的神力。再上颜漾温言软语,春风化细雨的劝解,两人顺坡下驴,赶紧从战场撤下来,各自查看被林念捏成啥样了?
事后,有一阵子,任苒借了书就自己看,谁也不给。
林念和颜漾憋得不行,两人一合计这样不行。于是在一个没有任苒的午餐时间,趁着晓茹正在严厉抨击学校干涉学生的自由,不给大家吃饭配椅子这件事,引申开去,对以自己得标准强加于人这种行为大加挞伐。说到最后,林念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句:“有人自己不喜欢看的书,就觉得别人也不应该看,这也太霸道了。”
晓茹瞬间不说话了。
虽然那一餐很尴尬,但效果显著。颜漾试探着从任苒那里拿了本书躺床上看,晓茹看到了也只是翻个白眼,没再干涉。
不过,晓茹和任苒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就算两人以后又恢复了来往,遇到不顺眼的互相嘲讽却是常态。
“好热!我们去喝点冷饮吧!”颜漾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冷饮店,不由分说的带着他们走过去,“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喝的。”
颜漾跑开,卢飞扬赶紧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招呼晓茹过来坐下。冷饮店里人很多,基本已经没有空位。晓茹对面有个位子,却是完全暴露在太阳下面。卢飞扬犹豫了一下,站在一边,没有坐过去。
晓茹瞅了瞅,没吭声,安静的坐着等着。
过了一会儿,卢飞扬忽然坐到她对面,趁着晓茹看过来的时候奉上一抹真诚的笑容,问道:“师姐,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尽管说啊!憋着对自己身体不好。”
晓茹有点懵,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走累了,跟你有关系?但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晓茹淡淡的嗯了一声,准备继续看窗外人来人往。
卢飞扬看了看柜台,鲜榨机轰隆隆的响着,颜漾正跟人热火朝天的聊着。
“颜师姐真厉害,走哪儿都有熟人!”
“你说颜漾啊?她就是那样,跟谁都能聊到一起。”
“这是专业素养吧?”小师弟一脸纯真无害。
“什么专业素养啊?”晓茹责任心发作,“是不是有人跟你说,做旅游的都油嘴滑舌?别听他们乱讲。颜漾那是天生的,她幼儿园就能跟看门大爷叉着手聊一中午。她就算学哲学,也是这张嘴。”看小师弟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晓茹打开了话匣子,“不是每个学旅游的都是这样的。我们宿舍有个叫林念的,一说话就脸红,可是大二暑假,她在老家也能当地陪接待旅游团;还有让你来干活的任苒,你看她拿过最佳辩手嘴皮子利索吧?私下里一说急了就上手,根本不动嘴!”
“天啊!那她一定很厉害吧?”
“厉害什么!也就是摆摆样子,女孩子哪有打架的。但是吵架,任苒也就是比林念好一点点。就你们学生会那个主席程闾是吧?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经常给人下套。任苒辩论时候多聪明,抓别人的漏洞好像挺聪明的。但是,每一次都被程闾吃的死死的,好像一个智障。所以,我们的专业素养就是爱岗敬业,跟嘴皮子如何没关系。”
卢飞扬露出八卦的样子:“我听说任苒师姐追求程闾,所以才愿意被他欺负吧?”
晓茹冷笑一声:“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翻篇儿了。她就是笨,又死要面子,给自己找个说法呗。”
“哦,那就好。程闾师兄还挺招人喜欢的。我们这一级还有下一级,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还说他是什么校草之类的。”
晓茹笑了笑,对眼前这个有点八卦但说话很温柔很纯良的小师弟有了些兴趣:“你们现在都学什么?”
以下时间,就是长辈考校晚辈课业的时间,包括出勤出操都查了个底儿朝天。
颜漾悄悄的溜过来想听听他们聊什么,却看到卢飞扬愁眉苦脸,坐立不安。仔细一听内容,立刻上前打断了晓茹的“关心”。她再也不敢让晓茹单独和卢飞扬单独呆着了,心里也嘀咕,估计这小孩该打退堂鼓了吧?
金三角人潮汹涌,他们挤来挤去终于找到卖材料的地方。晚上游戏最重要的一项是放飞孔明灯,快毕业了,一定对未来有很多话要说吧?
他们买的量有点大,几乎把老板的货都包了。这时就显出卢飞扬的重要性了,出门的时候,小卢同学就是一个人形运输机,跟在颜漾和晓茹的身后。路过旁边的水果店,也不知道颜漾搭上了哪根筋,又要买红薯和土豆,说可以烤着吃。
晓茹怒了:“你没看见小卢都拿不动了,怎么还买!”
“买了我们拎嘛!好不容易出来,总要买齐了才回去啊!”颜漾好声好气的解释。
卢飞扬也频频点头:“没事的师姐,我能拎。”手上的痛感时不时的提醒他,小爷在家连醋壶都不提啊!
晓茹一瞪眼,眼底波光流动,卢飞扬立刻把理智和痛感抛到九天之外,本能的说:“我听晓茹的。”
这名字叫的有些突兀,可大家都忙着争论,容易歪楼的小事先放过不讨论了。
颜漾微微一愣,嘴角一抖,立刻换了态度:“不行,今天必须得买。哪怕我自己拎,也得买回去。要不明天就没时间了!”
“那你自己拎好了,小卢我们走!”晓茹二话不说,干脆的带着卢飞扬转身去车站。
卢飞扬连忙向颜漾打招呼,想要跟着晓茹走,却见颜漾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不出声音的说了句“加油”!
卢飞扬一愣,却没时间去问,跟着晓茹向车站走。
上了汽车,人有点多,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走走停停之间,人们难免相互挤压。忽然卢飞扬轻轻碰了一下晓茹,向前微微一努嘴。晓茹定睛一看,一只手正从一只口袋里出来,手指间还夹着一个黑钱包!
卢飞扬的意思是,晓茹你看,这里有小偷,小心一点!
谁料晓茹一伸手,胳膊一抬,把挡在中间的卢飞扬挤到一边,手上已经抓住那人的腕子,大喝一声:“小偷!”
那人力气也不是白给的,使劲一抖,就把晓茹的手甩掉。但是晓茹也厉害,手攥住那人的衣袖不放:“你把钱包扔地上干嘛,是你的吗?”
这时大家都看过来,丢钱包的人就在他们旁边,立刻发现掉在脚下的就是自己的钱包,赶紧捡起来塞进兜里,却是一言不发,还一副随时准备跑的样子。
“你不要诬陷人!”被抓的小偷嘴硬。
晓茹也不逊色,脖子一梗,大声说:“我就诬陷你怎么了?走去派出所,我爸是所长,过去说明白!”
卢飞扬能感觉到本来向他们挤压过来的人群,这时忽然一滞,很明显那个小偷向四周看了一下,那种莫名其妙的来自身后的压迫和危险忽然就消失了。
“你爸是所长了不起啊!去就去!”小偷还嘴硬。
这时车停了,小偷借着力道一甩,晓茹向后一个踉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扭头一看,卢飞扬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好眼熟的感觉。
愣了片刻才站起来,车已经启动了。
尴尬中,卢飞扬向窗外一看,惊呼一声:“原来他们是一帮人!”
晓茹看了看:“现在单打独斗的小偷很少了。”
“师姐你很懂啊?”
“我小时候最想当警察,但是我爸不让,让我学了经济管理,不知怎么就分到了旅游专业。”
“难怪师姐看起来跟别人不一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晓茹有些不好意思,又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刻,忍不住轻咳两声低下头。
她终于认出来这个男生了!
也许看不到脸,也许记不清衣服,但是相互的触觉,彼此呼吸间的微妙气息,却是终身难忘的!
刚才卢飞扬情急之下伸手揽住差点跌倒的晓茹,顺势带入自己的怀里,相距不过咫尺,展眼抬眉之间声息相通,还有什么记不得呢?
晓茹眼中氤氲更盛,一时之间把卢飞扬看的如醉如痴。
晓茹是很想赶紧逃开的,可颜漾不在,她得负责把东西放到男生宿舍里。从校门去一舍,最近的路是从体育场横穿过去。
晓茹低着头快步走,卢飞扬惴惴不安的跟着。过了体育场,卢飞扬心一横,快走两步,挡住肖晓茹:“晓茹,对不起!”
晓茹脸更红了,脖子也红了。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
卢飞扬说:“那天、那天是他们、他们突然推我,我没、没留心,不小心撞到了你。”他站在后门偷偷看肖晓茹,被同寝的几个男生瞅见。等晓茹出来,他不知不觉凑近的时候,几个男生一使劲,就把卢飞扬推了过去。
晓茹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有心否认,可否认发生的事情不是她的风格,但是她又做不到像任苒那样脸皮厚的大手一挥,说句“没事,就当吃了一块红烧肉!”就可以过去。
她只能立在原地,紧紧咬住嘴唇。
卢飞扬等着晓茹的驳斥,却迎来一片沉默。随着沉默的扩大,卢飞扬的嘴角也慢慢的扯开,心情如吹气球一般开始飘扬。
“晓茹,我——”他准备一鼓作气,攻城略地。这份原以为注定是暗恋的情怀,也许在师姐毕业前还能有所进展?
“飞扬,你在干嘛?”是卢飞扬的同学。
肖晓茹脚跟一转,脚尖交错,顺手从卢飞扬手里接下东西,快步绕过卢飞扬,向一舍快步走去。
“和谁说话呢?”
来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但他清楚的看到卢飞扬的手指正顶着他的鼻尖,哆哆嗦嗦的颤抖着——从指到拳,又从拳到指,握住松开,握住再松开……
等卢飞扬赶到一舍,已经看不到晓茹的身影了。
第三十章卢飞扬
后面的事情,颜漾都不知道。但她清楚地体会到,小卢同学明显就是在讨好肖晓茹。表现得真不要再明显了,最后分手的时候,小卢那一句“我听晓茹的”简直和表白没什么区别了!
回到宿舍,颜漾这么那么的把经过一说,林念任苒面面相觑,当猜测变成真相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种魔幻的感觉。
林念定了定神:“可是,卢飞扬多大?”
任苒和颜漾摇了摇头。
林念继续说:“我们毕业走的时候,他才大三吧?”
任苒和颜漾点了点头。
林念说:“这怎么可能!”
任苒眨巴一下眼睛:“会计班的吴冰阳,她男朋友是上届学生会主席,也就是咱们的学长。比她高两届,已经毕业去了上海,没听说分手。”
颜漾想起来了:“英语的汪渡玥,男朋友是计算机的体育部长,去了广州。听说汪渡玥已经在广州找好单位了。她家是齐齐哈尔的。”
林念一挥手:“你们说的都是男的比女的大的,可是晓茹比卢飞扬大。”
“那怎么了?”任苒纳闷。
颜漾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就看晓茹怎么想了。而且,还要看这个卢飞扬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
“不公平!”任苒嘟嘟囔囔的说。等出了寝室的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任苒忽然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林念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再说什么,淡淡的说:“小说和现实当然不一样了。把小说当成现实,会害了人的。”
任苒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窗外,老师讲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今天是统计课,嗯,旅游专业的统计课。开学之初,课本发下来的时候任苒就炸了。作为一个数学白痴,地道的文科生,好不容易熬过大一大二的高等数学,到了大三以为可以松口劲了,天上掉下个统计课!
任课老师姓李,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但是生不逢时,作为理工科的老师,活生生的被扔进文科生的猪圈里,估计心里对老天爷也是很有意见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化解生活的黑色。
李老师用自嘲化解了这份对他、对同学都很尴尬的课程。这一点,任苒非常的欣赏。
自嘲,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幽默,也是做人最难得的智慧。
开学第一课,李老师翻着那本除了数字就是符号的统计书,对讲台下面准备放弃这一门做好挂科准备的全体文科生说: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统计课,不仅不喜欢,而且想学业学不好,否则你们高中的时候,就不会选择文科了。这种先天敌对,我很理解。所以我不要求你们看懂这本书,记住且会用书里的每一个公式,甚至给你们一个案例,让你们应用统计知识进行分析。咱们不搞这些,太难为人了!我们最主要任务就是保证期末大家都及格,顺利毕业——当然作弊除外。因为你学的再好,不能毕业,未来的一切美好都免谈。所以来吧,为了期末及格不挂科,大家打起精神来。”
这个目标简直现实的相当具有执行性:
这么枯燥的课,居然很少有人旷课;虽然没几个人听得懂,但是笔记都做的特别好;虽然每道题都不会,但是大家都工工整整的把每道题的解题过程抄的清清楚楚;虽然大家从来不提问,但是老师的每个自问自答都被完整的记录下来。
文科生学理工科目的法宝是什么?
理解?应用?刷题?
错!
是背诵!
懂不懂,背下来。
李老师也不会变化题目为难大家,照猫画虎读题背答案,结果还是可以努力的!
课堂上安安静静的,李老师讲课的声音和大家抄笔记的声音混在一起,更显得趴在一边发楞的任苒格格不入。
下课,李老师走过来问任苒:“怎么了,今天的课抄笔记有困难?”
这话问的,听懂听不懂可以说是没长数学的脑子,笔记都抄不好,那真是语文没学顺溜。
任苒笑着摇了摇头,李老师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老师,不用为难。”
任苒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就是没睡好,这会儿困了。李老师见不是课程的问题,简单聊了两句,叮嘱她找份笔记抄好,就离开了。
旅游专业的老师都很年轻,但是对课程对学生却很负责。
年轻的人总有很多理想,但是当理想被现实打击,年轻人更容易放弃理想。任苒接触到的这些旅游专业的年轻老师,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理想和现实冲撞时的迷茫和思考,但是看不到放弃和沮丧。哪现实怕无解,他们也会用自己的豁达和宽容去理解包容这份残酷。
这是一种无声的教化,也是一种无言的传教,即使一门小小的统计课,学生们也能从老师身上感受到那种温柔坚持的力量。
一个本子放到任苒面前,程闾在她身边坐下:“怎么没睡好?”
任苒摇了摇头,深沉的说:“你不懂,你们男生不会懂的。”
程闾早就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又是一副说不出来的委屈样,想了想指着自己的本子说:“好吧,那你慢慢想。笔记抄完了记得还给马老大,这是他的。还有,顺便帮我抄一份。”
抄抄笔记,应该能缓解一下任苒的心情吧?
程闾在心里这么想了一下,没说出来。如果他真的说出来,任苒一定会哭。
“你也没抄?为什么要我帮你抄?”任苒宁可懒着替别人发愁,也不愿意替别人抄笔记。哪怕这个人是程闾!
“要不下周一你去查操?”程闾打定主意的事,基本不会放弃。一出手就是稳准狠的让人不得不答应——尤其对方是任苒的时候。
“算了,我帮你抄。”任苒像被捏住了脖子,啥力气都没了。
“好心提醒一下,学校门口有个复印店。”
“可是那里复印笔记要收钱啊!”
“我没说我要出钱。”
“你要我帮你复印?”
“我建议你抄一抄,这样记得更牢。”
“去死吧!”任苒找了个纸团,使劲砸到程闾身上,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翻开了笔记本。
周五的演讲如期举行,任苒被抓去给准备演讲的同学准备服装和收拾善后,反正就是在后台准备着,时刻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比如冶金的同学突然肚子疼,他们的预备队员却去洗澡了还没回来,没办法轧钢的先上;一轮下来,位置比较好的英语的因为前面的调整出场次序变了,于是通过导员向组委会抗议不公平,会影响打分儿;如果不改,她们要罢赛。然后工设的哥们站出来说,如果英语的小姐姐愿意请他吃顿饭,他同意提前演讲,帮助小姐姐固定出场次序。
乱七八糟的后台,任苒却是见惯了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想打盹。有人走过来问:“师姐,我能问你个事儿么?”
原来是卢飞扬。
任苒赶紧擦擦嘴,生怕自己真睡着流了口水,坏形象。
卢飞扬问:“你们周六的篝火晚会,我能参加么?”
任苒眼珠一转:“为什么啊?”
“我、我——”小伙子说不下去了。
任苒想了想,字斟句酌的说:“你又不是我们班的,这个活动时我们班的班费搞的,平白嫁了外人,对同学不公平。所以,原则上,不是本班同学不能参加。”
哦,小伙子一脸失望。他是预备,正常情况下上场的是那个形象气质都很好的小女生。
任苒慢吞吞的加了一句:“不过,家属是可以的。”
啊?星星从小伙子眼中一闪而过,熄灭的比流星还快。
“而且还必须得有人邀请。”旁边突然插入一个声音。
任苒抬头一看,程闾穿了一身枣红色西装出现在旁边:“你怎么了穿成这样?跟花蝴蝶似的!”
看惯了程闾穿夹克T恤的样子,突然穿了正装,还是红色的,任苒觉得辣眼睛。
程闾也有点别扭,揪了揪脖子上的领带:“我一会儿得上去说两句话。”
“那你换套别的颜色的啊?”
“我这是跟人借的。就这个我能穿。”
程闾个子高人瘦,但是骨架大,肩宽腰细,按说是个衣架子,但是学校里的同学哪儿那么多合适的西装给他,不是肩膀窄了就是腰身宽大的好像法师。
任苒了然的点点头,由此获得一条真切的人生经验:多帅的男生,也不能穿不合体的西装。
“你们聊,我先走了。”卢飞扬看起来情绪很不好,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你不邀请人家么?”程闾问。
“我邀请他干嘛?要请也得晓茹请啊!”
“晓茹?”程闾重复了一下,眉头一挑,嘴角勾了起来,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
“没什么样!快该咱们院了,你把这瓶水拿过去吧。”程闾随手从旁边抄起一瓶矿泉水塞给任苒,“快去!别耽误出场。”
任苒撇撇嘴跑开。
程闾看着她的背影:“原来是误会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白损失了一顿饭钱。”
管院的演讲开始,卢飞扬的工作基本结束了。
程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叫到一边,递了一瓶水给他,笑眯眯的说:“你想参加我们的篝火晚会么?”
卢飞扬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必须参加?”
卢飞扬抿紧嘴,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程闾笑了。
如果任苒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至少可以请自己吃一顿吧?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那顿饭钱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