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梨雪（网王）》潇湘碧影

4、魏家

　　梨雪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起身时看到外公一家的全家福，有外公外婆，还有没见过的一个男孩子站在妈妈身边。大概是舅舅之类的吧。环顾一下房间，妈妈不在，出门了吗？梨雪叹口气，妈妈始终对娘家抱有一丝希望。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单纯。揉揉昨天哭的红肿的眼睛，向洗手间走去。
　　推开洗手间的门，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她一瞬间入坠冰窟。。。。。苍白的妈妈躺在浴缸里，没有一丝血色，与浴缸里鲜艳的红色构成强烈的对比。。。。。梨雪恐惧的倒退两部，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心中充满恨意，如果自己真是一个普通六岁的孩童，这样的打击，会不会疯掉？看着妈妈已经泛出青色的脸，和当年爷爷死后的尸体如此之像，就知道一切已晚。靠着墙慢慢蹲下，太阳穴的位置一跳一跳的痛。没有眼泪，没有哭泣，因为。。。。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孤儿，没有撒娇的资格。
　　梨雪就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脑海里不断的回想六年来的幸福生活。既然让她得到，又为何让她失去的如此彻底？自己终于还是成为了八点档的女主角，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让她有机会去冲刺伦理剧的奥斯卡奖？她觉得好累，甚至有一种就这样追随父母去了的冲动。那种绝望的孤单，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梨雪没有机会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因为进来打扫的清洁工看到了这一恐怖的情况。尖叫着通知酒店经理以及警察。
　　警察到来后，抱起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梨雪，用十分柔和的语气询问：“小妹妹，你爸爸呢？”
　　这样的吴侬软语让梨雪清醒过来，脑海中立刻闪过无数念头，现在的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是丸井一家。对，可以回日本，如果房子还在的话应该可以支撑自己长大。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爸爸真的是□□，那岂不是连累了无辜的一家？何况，房子搞不好不在了。
　　“不知道爸爸在哪里吗？那你叫什么名字？”警察继续温柔的问：“不要怕，叔叔不是坏人，是警察哦！”
　　“赵警官，这张全家福上的女孩子就是死者。”另一个警察对着抱着梨雪的警察喊道。
　　“还有呢？”
　　“照片上有个人。。。。是魏老。。。。。”
　　“啊？难道她就是魏紫？”梨雪明显感觉那位赵警官一惊。莫非妈妈这么有名？还是失踪后警察的悬案？妈妈的全名就是魏紫啊，好一个国色天香的魏紫，再没有人配叫这个名字，如此美丽也如此娇弱。。。。。。。。
　　“那。。要不要通知魏家？”那名警察询问。
　　“通知吧，这个孩子太小，刚才又吓到了，恐怕问不出什么话来。”赵警官做出决策。
　　听到这话的梨雪，心中电光火石一般的明白了妈妈的用意。爸爸不在，妈妈死亡的情况下，外公是唯一监护人！妈妈以生命为代价将自己送入魏家，只为让自己有更好的生活。可是，妈妈，冷酷的外公真的比你能更好的照顾我吗？梨雪紧紧抓住赵警官的衣服，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之前的怨恨烟消云散，竟然。。为了自己。。。宁愿死去。。。。。这样的母爱。。。。。。梨雪再没有轻生的想法，就算为了妈妈，也应该活下去。。。。。。。。
　　此后她果然被警察带到外公家，外婆的脸上写满震惊与痛苦。外公黑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大概觉得更加丢脸了。此外还有紧皱着眉头的中年男子、惊慌的中年妇女以及一个一脸天真的小男孩。这大概就是舅舅一家了吧。
　　“魏老，你看着孩子。。。。”赵警官问道。
　　“放在这里吧！魏家不缺这口饭！”外公没有温度的回答。
　　梨雪刚开始是想拜托警察查一下近卫俊平这个人是不是罪犯，如果不是立马让他们送自己回日本。自己在日本出身，按照国际惯例国籍是日本。可是想想，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优先作为监护人的吧？丸井一家可没有血缘关系。。。。那怎么办？后来看到外公的怒意突然有一种报复得冲动，妈妈让你丢脸是吧？那么你就永远丢脸下去，她这个丢脸的活生生的证明就每天每天在你面前晃，让你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曾经女儿私奔并且被逼到自杀的事实！于是，依然一句话也不说。果然，警察走了，而自己留下了，当然还有妈妈的遗物，自然包括那把二胡。

　　魏老爷子是军医，战后分配到陆军医院当院长，一当就是几十年。魏老太太是文艺兵出身，据说当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与老爷子幼年也是有婚约的，虽然后来解放了实行自由恋爱，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两口子有一子一女。女儿就是梨雪的妈妈魏紫，儿子叫做魏敏之，如今有一家极大的制药厂。魏敏之的妻子叫林云锦，是苏绣厂的车间主任。林家据说祖祖辈辈都是吃染织刺绣这碗饭的。论说门第差的比较远，可是林云锦长的好，性子温柔，不但精通刺绣还烧得一手好菜。于是终于飞上枝头做了凤凰。魏敏之和林云锦生了个儿子魏浩雪，彻底奠定了麻雀的凤凰的地位。只是后面的心酸恐怕外人不得而知。全家人梨雪最看得惯的就是这位从麻雀飞上来的舅母，基本上眼神里还有一种叫做温度的东西。多年后梨雪还为自己看人眼光之精准惊叹，全家果然只有一个是人。当然，外婆其实也算善良，不过完全是一个傀儡娃娃，苍白的可笑，那种女人恰好就是梨雪最最瞧不起的种类。想来妈妈软弱的一面就是遗传到了这位仁兄。
　　梨雪从此就落户在魏敏之的户下作了魏敏之的女儿。弟弟浩雪刚开始对姐姐还是很友好，但是被一个小区里的小朋友耻笑后再也没有过好脸色。魏老爷子恐怕巴不得这种情况存在，外婆和舅母也不敢多说什么。按照道理，梨雪应该改口，和浩雪一样的称呼。可是梨雪始终没有开口叫过一句爷爷，在她心中，爷爷是那个纵容他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的人，而这个家伙，不配！外婆依旧叫外婆，舅舅舅妈虽然表面上叫爸妈，内心却没有把他们当做真正的父母。并且连称呼上也是有差别的，自己的爸爸是叫“爸爸”，而舅舅则一个爸的单音了事。
　　魏老爷子退休了，每天闲闲的打太极下象棋。魏老太太的生活就是曾经妈妈的生活。舅舅么？忙的人影都不见，基本上每天回来的时候梨雪已经做梦很久了。最常见的就是舅母和弟弟。小屁孩很聪明，但是两姐弟基本相互无视。舅母很温柔，虽然两个孩子都有保姆照看，但是她还是细细的过问起居。她带梨雪的时间多得多，因为儿子大部分时间和爷爷在一起。说起对浩雪，魏老爷子还真算一个非常优秀的爷爷。只不过在梨雪心中败类就是败类，无法改变。

　　梨雪上学之后，一样也去了少年宫学习第二课堂。少年宫教什么的都有。梨雪在整个少年宫转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一个二胡教室。
　　礼貌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个老者说：“请进！”
　　梨雪进门后恭敬的问：“老先生，您是教二胡的吗？”
　　“是啊，小姑娘想学二胡吗？”老者笑的慈祥，让梨雪一个晃神，爷爷。。。。。
　　“恩，我会一点点。”
　　“呵呵，真的啊，现在的小孩子啊，都学洋玩意。这传统乐器就没有人学了，难得你有兴趣，我就收了这个徒弟了！”
　　看着老者的表情，梨雪又是一呆，半天才诺诺的说：“可以叫你爷爷吗？”
　　“哈哈，我本来就是老爷爷，有什么不可以的？”老者呵呵笑道。
　　梨雪用半天才稳定了心神，郑重的鞠躬行礼：“爷爷好！厄，请问老爷爷贵姓？”
　　“我叫何茂礼，来来。”何老招收换梨雪。
　　梨雪听话的走到何老面前，何老笑着拉着她的小手，用那饱含沧桑的眼镜看着她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梨雪！”
　　“好，好，梨雪。好名字。”说着抚摸这梨雪的头发说：“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啊，直接叫爷爷！我也想要一个乖孙女呢。”
　　梨雪有些梗咽，点了点头。
　　“小梨雪会拉什么曲子？拉给爷爷听听？”
　　梨雪放下二胡的盒子，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二胡，就听爷爷赞叹一声：“好琴！”
　　梨雪点点头，怀念的摸着琴筒上的梨花说：“恩，是爸爸送的。。。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呢。”
　　何老现在明白为什么小丫头身上总是萦绕着一丝悲伤了。赶紧岔开话题说：“来，拉一曲，让我考较考较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