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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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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给自己赔不是?
秋槿愣了半天,她这区区一个郡主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不待她细想,王爷话中已是稍带上几分愠怒。
“皇兄真是愈发不讲道理了,竹儿才刚醒,怎能即刻远出走动?”
屋外的碧云不敢作声,床边的王妃温和地看向王爷,安抚道:“王爷息怒。圣人既愿借此向竹儿赔礼道歉,倒也不是坏事。况且,赏春日有您在,应是无人敢对竹儿行不利之事。”
王妃的柔声细语的确起了些作用,王爷语气中的怒意逐渐退去,留下满心怀疑。
“竹儿刚醒,杜姑娘也才将将离去,他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王爷。”
王妃轻声唤道,随即王爷如梦初醒般轻咳一声应道:“是为父失态了,你刚醒,若是有想吃的,吩咐下去便是,爷娘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一会儿岑医师会来给你把脉,你若是有任何不适,告诉他便是了。”
秋槿看不清床幔外两人的表情,只能依靠听力来判断当前事态。听这王爷说要离开,她心中悬着的那可巨石才算是暂时落地。
直到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王爷和王妃的脚步声也渐远,秋槿才朝立在一旁的阿巧使了个眼色。
二人眼神交流片刻,确认屋内再无他人后,秋槿才松开压着帐子的手让阿巧重新掀开束好。
平安度过了“突袭考察”,秋槿略显脱力地向后倒去,靠在床头长舒一口气。
记起一会儿还有个“岑医师”要来,秋槿拉过阿巧,把可能对自己有用的消息从头打探一遍。
据阿巧说,方才来看她的便是原主她爹,当今皇帝的亲兄弟,贤王。
五年前原主被找回来后,便直接进宫随着大大小小的公主皇子一起念书。
当然说得好听点那叫一起念书,说得难听点就是去给皇子公主陪读作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那种。
在这其中,原主又与襄城公主和永乐公主关系较为亲密。
七日前,正逢小她一岁的永乐公主及笄,身为广阳郡主的李筠竹这才进宫为其庆生。
根据之前阿巧的说法,此番找她麻烦的那个巴陵公主似乎极其不喜欢原主。
但阿巧似乎说不明白个中缘由。
秋槿在感到异常头大的同时暗自叹气。
要是身为原主老父亲的贤王争气点,原主恐怕也用不着受这窝囊气。
依现有信息推断,此番原主不慎落水,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机率肯定是那个巴陵公主干的。
可秋槿再怎么吊车尾,常识好歹是有的。
“公主”这个头衔,历来比一个区区郡主高得多,就算里子换成了身为现代人的秋槿,也不见得拿捏得住对方。
再说,这可是吃人的封建社会,自己一个小郡主拿什么跟公主斗。
秋槿继续叹气。
思索间,她记起了第一次跟小姐妹们去清吧就喝断片的罪魁祸首。
不知道那个劈腿劈得跟百足虫似的前任现在又在祸害哪家的纯良姑娘,虽然那位渣女姐姐长得确实很漂亮就是了。
秋槿自嘲地干笑两声。
自己大概可以当“做人不能颜狗”的经典案例了……
提起长得漂亮,秋槿顿时回想起方才跟在贤王身后一并前来的那位声音爆炸好听的仙姑。
她吩咐阿巧给自己找来一面镜子,一边欣赏原主这张正值豆蔻年华的可爱脸蛋,一边消化着来自阿巧滔滔不绝地信息。
仙姑乃当今国师的亲传弟子,只知道姓杜,具体名字不得而知。
秋槿下意识地为不能知道仙姑姐姐叫什么名字而叹了口气,却在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等等,国师的亲传弟子是个女道士,那岂不是意味着国师也是修道的?”
阿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想问什么,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国师修得是什么道吗?”秋槿不抱希望地继续试探。
阿巧愣了片刻,小声道:“阿巧不大清楚那些个东西,但阿巧听说,国师是会仙法的。”
仙法?
秋槿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几遍,她从来只在小说里接触这个词,如今这个消息反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要真是仙法,那她没准能借助这股力量回去。就算不是真的,纯当开个眼界长见识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原本一头雾水的秋槿顿觉自己脑中来了灵感,左右在她原本的世界里,这些东西都只存在于小说里,可万一真叫她在这修成了仙,那岂不是妙哉?
“小郡主,岑医师来了。”
屋外碧云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秋槿的思路。
秋槿愣了两秒,朝阿巧使个眼色。阿巧心领神会地向屋外喊道:“快请岑医师进来。”
话音落地,屋门被轻叩两下后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者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对方上前几步,隔着屏风说道:“见过郡主殿下,微臣岑某奉命为郡主殿下把脉问诊。郡主若有任何不适之处,皆可告知与某。”
片刻后,秋槿试探般开口说道:“岑、岑医师。”
“郡主殿下尽管说。”
对方极其礼貌的语气给了秋槿极大的勇气,“您……可知这当朝国师,修的是什么道?”
岑医师愣了片刻,尴尬道:“还请郡主殿下恕罪。微臣不过尚药局一介区区侍御医,国师之事,微臣……并不清楚。”
此番回答叫秋槿也为自己没头没脑的问题不好意思起来,她抬手挠头,转而问道:“那……岑医师可知,国师的亲传弟子叫什么名字?”
“您是说杜姑娘?”
岑医师确认道,见她迅速点头,才继续回道:“若是微臣没记错,那位杜姑娘的全名应是叫‘杜庭霜’。”
杜庭霜。
秋槿将这三个字反复咀嚼,心中不由感慨:好名字!够仙够高冷!
经历一番折腾,好不容易送走了岑医师,秋槿躺在算不上多柔软的床上,一夜无梦。
*
当初碧云来报的“三日”,眨眼便过去了。
虞山赏春宴当日,秋槿被阿巧从睡梦中唤醒时,天上的月亮都还没下班。
“起那么早做什么啊……”秋槿在梳妆台前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任由阿巧和另外两位侍女梳头打扮。
阿巧看起来倒是一点不困的滔滔不绝道:“郡主,您今日可是要乘车前往虞山的。车上还有得一段路途,不起早些,去晚了圣人定会怪罪的。”
这皇帝明明说是借此给自己赔个不是,去晚些他还能砍自己头还是怎么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秋槿身为一个只从电视剧和史书里听说过这个“金饭碗”职业的现代人而言,还真不大敢以身犯险。
神游间,秋槿听见替她更衣的两个侍女问她想穿什么样的衣服。
她抬手使劲拍了拍脸颊,试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什么虞山……花多吗?”话才刚说出口,秋槿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皇帝定下的赏春地点,花能不多吗。
阿巧不假思索地答道:“多呀,阿巧听说,春天的虞山可是城郊方圆二十里内最漂亮的地方。”
方圆二十里?
秋槿在心底暗自换算距离,好像也就……十公里左右的路程。
这样一算,她心里更是郁闷。
天不亮起床,为的就是去爬座十公里外的山头……有病吧。
“郡主,您今日要穿哪套衣服?”替她更衣的两位侍女见她半晌不说话,不仅出声问道。
本就有些起床气的秋槿从叫她怒火中烧的结论中回过神,思索两秒后咬牙切齿道:“给我整套最白的!”
“整?”
身后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最先反应过来的阿巧连忙接话道:“还愣着做什么呀,快去给郡主找几套白色的衣服。”
不出片刻,两个侍女手上拿了四五套白色系的春装重新折返回来。
面上几件皆是白色打底,衣角和领口都绣着各式各样的花纹。
秋槿不住地瘪嘴摇头:太花哨,不要。
目光注意到被压在最下方的半截素净的衣角,她不假思索地动手将其抽出。
这是件纯白的四件套,最外层的长衫没有任何绣花,里衣却是用银丝绣了满身的暗纹。
秋槿被这扑面而来的低调奢华感冲昏了头脑,指着长衫欣喜道:“就它了。”
“可……”阿巧似是打算说些什么,却碍于此是屋内还有另外两个侍女有不好开口的样子。
见阿巧欲言又止,秋槿留下那件净白的长衫,抬手让两个侍女先出去等上片刻。
“怎么了吗?”秋槿不解地问道。
“郡主,这件长衫……恐怕不大合适吧?”阿巧试探道。
秋槿被她说得不明所以,撑着长衫来回翻看,“这不挺好的吗,大气低调。怎么不合适?”
“可这长衫着实是……太素了。”阿巧字斟句酌地小声道。
“素点好啊。”全然没有听出阿巧言外之意的秋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长衫,“既然虞山花多,那山里头颜色肯定特别杂,穿得越素才越是能展现满山春色嘛。”
见自己拗不过她,阿巧只得妥协,继续给她梳头。
秋槿美滋滋地重新召回两个侍女,任她们摆弄。
不一会儿,秋槿盯着镜子里一身素白却顶了满头珠钗的人频频摇头。
“阿巧,你把这些东西给卸了。”秋槿指向头顶道。
“啊?”阿巧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郡主您这衣服本来就够素的了,头上再不戴些帮衬,那也太——”
秋槿摆手打断道:“你不懂了吧。这长衫简洁大方,头饰自然不能如此累赘,得按这衣服的风格来。”
阿巧说不过她,只能听取秋槿的指挥,将她头上珠钗一一拆下。
而后又按吩咐,给秋槿梳了个她心目中与这件长衫最合适的发型。
看着正满意地欣赏自己美貌的郡主,阿巧心里直犯嘀咕,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丝毫没有察觉异常的秋槿梳妆打扮好,在阿巧的带领下前往二堂去给贤王和王妃请安。
进了二堂,秋槿光顾着低头说请安词,全然没注意到座位上王妃满脸的诧异和贤王躁动不安的眼角。
待她一口气说完,屋中陷入片刻的沉默。
王妃犹豫片刻,轻声问道:“竹儿,你……今日要以这副打扮去赏春?”
秋槿看着眼前初次见得真面貌的贤王和王妃,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不是都说春季出游穿素色衣服才好上镜吗?这身打扮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怎么是个人都要问上一句?
见秋槿点头,王妃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贤王抬手打断。
“既然竹儿已是准备妥帖,便随为父一道出发吧。”
“王——”王妃张了张口,又把后半句话咽回去。
她转向秋槿,柔声叮咛道:“你才刚醒,赏春宴时少些走动,勿要着了凉。”
秋槿朝王妃咧嘴轻笑道:“诶。娘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