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老文
日薄西山,曹越,韩晓玮,韩晓芙,纪敏敏漫步在小道上,夕阳温润的光芒照在四人身上,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抬眼望天,太阳的余辉映红了半天的云霞,温暖了整个晴空,也温暖了曹越四人的内心。
“妈妈,夕阳好漂亮哦。” 韩晓芙说道。
纪敏敏莞尔一笑:“是哦,那晓芙觉得夕阳究竟有多漂亮呢?”
“有新娘那么漂亮,对,漂亮的就像新娘。” 韩晓芙答道。
纪敏敏骄傲地抚了抚韩晓芙夕阳下更显金黄的秀发:“晓芙说得真好,长大了肯定是个大诗人。”
“妈妈,我好想看到你新娘时候的样子。”韩晓玮说道。
纪敏敏神色一暗,良久后才故作轻快地道:“妈妈结婚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怎么看?”
曹越同样也是神色黯然,都说结婚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刻,但身边的她的婚礼怕是没有欢笑,没有喜悦,没有祝福的吧,更甚者可能连婚纱和婚宴都不具备,或许只是单单从某些部门领出了一纸证书而已。虽说这一切并不是他曹越欠她的,但终是与他有关,假如他们没这两个孩子的话,一切是否会不一样呢?
“晓玮,晓芙,下次你们想去哪边玩呢?”不想让纪敏敏沉浸在不愉快的记忆中太久,曹越故意引开了话题,然而他没有想到,纪敏敏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这一天的好心情到此划上了句号。
“曹总,谢谢您忙中抽闲,空出一天来陪我的孩子。我和孩子都过得非常愉快。不过我们真的很不好意思再厚颜接受你的邀请了。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我不是和两孩子投缘嘛,我挺喜欢他们的,和他们在一起,我也高兴呀。”曹越争取道。
而恰恰是这一句话,深深触动了纪敏敏的神经,让她不假思索地问道:“曹总,假如你有孩子流落在外,在某一天你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后,你会如何?”
曹越蓦地转头望向纪敏敏,她可是知道他就是他?
不堪他透视般的剖析,纪敏敏忙撇开脸,强打微笑说道:“当然像曹总这样洁身自好,行为端正的人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的,我只是让你假想一下,只是个假设而已……假设而已……你,不回答也可以。”
“我会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曹越说着视线仍是不曾离开纪敏敏的秀脸。
听到如此的答复,纪敏敏脸色一下子素白,笑容垮垮的,无法挂在脸上。曹越皱起了眉,他不喜欢纪敏敏现在的样子,他不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他做着让步,“但我应该也会考虑到孩子的想法。”
“是吗”这回的笑容却是那最真,最自然的。曹越盯着这摄人的笑颜,再次长叹:完了。
“纪敏敏,你说的情况,没准也存在在我的身上,七年前,有个女孩硬是挤进了我的门……”曹越想把一切摊牌,他不希望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老在暧昧中打转。
“曹总,有个事情我得和你说下。”纪敏敏打断了曹越的话语,不让他接着啄开自己自欺欺人的鸵鸟外壳。
“好,你说。”曹越淡笑地勾起嘴角,这女人打算自己向他坦白吗?也好,坦白从宽。
“我还是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一起出来,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真的不配与你这样的公众人物结为朋友,我感谢你对孩子们的这份诚意,但是,你不觉得远离他们是对他们的最好保护吗?要是哪一天你和他们出来的时候碰巧碰上了熟人或是记者,不知道这事会被说成什么样。万一被以讹传讹,弄得满城风雨,对孩子们的心灵与生活都会产生影响,所以……”
“纪敏敏。”曹越大吼,但在看到了两张明显带着担心与紧张的小脸后,他硬是压低了声音,“我是个公众人物,但是我首先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需要精神寄托,我也有着感情需求,朋友是不能用身份、地位、财势来衡量的,我的心想……结交你们这些朋友,为什么你定要因为我的身份、地位、财势而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这对大家都好。”纪敏敏淡淡地笑道。而淡笑的背后却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怪自己的懦弱,懦弱地不敢去碰触心底最深处的愿望;她怪自己的自私,自私地不敢为孩子们去争取这位父亲,但碰触了又如何?争取了又如何?他是曹家的公子呀,背后是似海的豪门,十年的初恋,还有那钦命的佳人……曹越,多希望与你相遇两不相识,多希望与你相见只在梦里,多希望……与你的故事,七年前就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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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早晨出游时的神清气爽,暮时归来的曹越则显得心情抑郁,越肠百折,看着纪敏敏母子三人的陆续下车,曹越一声“再见”咔在喉间。这又算什么?欲擒故纵吗?去它的对谁都好!
“曹叔叔,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韩晓芙递上一个纸包,曹越疑惑得接过。
纸包内放了三百元人民币,这差不多就是纪敏敏母子三人今日的消费,还有一张便条,只有两个字:“谢谢”。
看着三张向自己挥手说再见的笑脸,曹越再一次无奈,真就这么彻底将他撇清吗?纪敏敏呀,你怎能用微笑柔声说出如此不容转圜的拒绝。明明感觉到了彼此心灵的靠近,却为什么又转眼便无情地竖起高墙一排……
纪敏敏撇开头,逃避着与一脸坚定的曹越的视线接触,曹越也只能无奈地看了看这只缩回壳的蜗牛,轻轻一笑:“纪敏敏,来日方长。”
“啊?”纪敏敏楞楞地看着曹越,心跳再次高升时,她选择自淋一盆冷水至心底。
曹越无奈地转身欲走。就在这时,纪歧山匆匆赶下了楼:“曹总,你等等。我正想去下附近的图书馆,你能不能载我一程。”
“爸……”纪敏敏皱起了眉。曹越同是一怔。
纪歧山拍拍她的手,走向了曹越为他打开的车门。
“妈妈,妈妈。”韩晓芙拉拉纪敏敏的衣服,沮丧地问道,“什么是公众人物?”
“这你都不懂,公众人物就是很出名,很出名的人呗。只是,妈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与共众人物交朋友?”韩晓玮问道。
纪敏敏用笑容装饰了下凄哀的脸,她把答案推给了时间:“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是呀,笑容可以装饰脸上的哀愁,可心中的哀戚谁来抚平?想到这,她的笑容再一次垮塌:孩子呀,原来你们也这么在乎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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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开着车,曹越边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陷入深思中的纪歧山,久等不到对方的只字片语,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将车停靠在林荫道上,曹越说道:“伯父,有什么话就说吧。”
“曹总,惭愧,能被你称为伯父的,都是非富即贵,你一声伯父,我不敢当呀。”纪歧山开口便拉开距离,令曹越更是心沉谷底。
“你是晓玮、晓芙的父亲,是吧?”纪歧山问道。
“是的。”曹越回答。
“你已经做了亲子鉴定?”
“是的。”
“最近你查了我们敏敏。”
曹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的。”
“一切结果都有了,那你想做什么呢?”纪歧山问出了曹越的“七寸”。
“我……”是呀,他想做什么?就为了自认为的调查商贾伊.森和纪敏敏的关系吗?扪心自问,假如纪敏敏真的不是商贾伊.森的棋子,他可会放任她就这么与自己擦肩而过吗?不,他做不到。
“既然你已经查过敏敏了,那你应该知道,敏敏这七年不容易呀。”纪歧山叹息地说道,“你曹越不可否认是一个物质贵族,而我的女儿则是一个精神贵族。这七年的坎坷历程,她靠着她的精神理念活着。”纪歧山的话中透着骄傲,“她把对你的爱意,不,严格地说,那已经不是你了,她把你的形象拔得很高,几近神灵,她把这种爱当成了一种希望,一种憧憬,一种享受,一种慰藉……而你却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如果你不够好,那会打破她的信念,毁了她的精神寄托;如果你够好,好得令她将感情全盘转至你的身上,那当你挥挥手,和她说好聚好散的时候,你让她情何以堪?所以,作为一个父亲,我自私地求你,放过敏敏吧。我们平民的孩子,玩不起你们富家工资的游戏。至于两个孩子,他们流着你们曹家的血统,总是你们曹家的子孙,你非要他们认祖归宗的话,也等到敏敏与别人结了婚再说,好吗?看在敏敏帮你生、养了他们一场的份上。”
曹越的脑中一直盘旋着“敏敏与别人结了婚”这几字,心灵的深处是那份浓浓的苦涩,失落与空虚,才短短的几日呀,自己的心竟让她给侵蚀遍了……既然知道了心之所向,他重抖精神:“伯父,你何以断定我曹越定会薄情寡义?”
“有钱人夫妻百首偕老的少之又少,尤其是平民嫁入豪门的,又有几个是幸福的?我见得多了也听得多了。”
“伯父,穷人也有离婚,只是他们的离婚没有被放到媒体的风口浪尖上肆意地宣扬而已。伯父,你这样的认为是对我的不公平。”曹越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或许,我这样的认为的确是对你的不公平,但是有一点你不能否认,有钱人受到的诱惑总要比穷人来得多,而你又是这样的难以承受诱惑,若说七年前你和敏敏的相遇……敏敏才19岁呀,又被人下了药,而你这个年长他的,又没被下药的……你难道就不能选择将她送医院吗?”纪歧山努力平复自己的激动,“她把你的形象立得老高,若要我说,你简直就是个……”
“伯父,我也……”曹越想说当初自己也被下了药,但是说出去谁信?
“作为一个父亲,我宁愿她嫁一个爱她的人,让那个人疼她一辈子,也不希望她要死不活的爱你几年,然后落得个身心俱悴,最后让你们有钱人弄些钱将她打发,然后媒体还肆意报道,本来就不配等云云……曹总,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做父亲的感受与心情,如果你真诚地唤我一声伯父,就看在我的老脸上,放过我们家敏敏吧。”
“伯父,如果我和敏敏是两情相悦呢?你也保守着门当户对,将我拒绝吗?” 曹越不禁扬高了声调。
“两情相悦?年轻人,你现在没有和我说这四个字的资本。”纪歧山下车而去。
“伯父……”曹越想追,却又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第一次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他理屈词穷;第一次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他无力反击……而这一刻自己的心思又是这样的清明,想着自己总把接近纪敏敏套上“查证”这个借口,而这两次的拒绝让他刨开了这个幌子,赤裸裸的看到了自己心的渴望,他想靠近她,不管她是谁!别人是“出师未捷生先死”,他倒好,都未明确出师就已经被判死刑了。如果纪敏敏对自己的拒绝他还可以不置可否,重打精神再战的话,纪父的话语却如沉重的铁块,深深地压在了他的心头。感受到心口传来的压抑与钝痛,曹越神色黯然,对于心中这份新的爱恋与牵挂,他该选择浓墨异彩地加重其色调呢,还是快刀斩乱麻式的就此放手?耳绊回响着纪父那沉重的托语:如果你真诚地唤我一声伯父,就看在我的老脸上,放过我们家敏敏吧。曹越仰天长叹:他该何去何从……
纪歧山转身看着树荫下,胡乱席地而坐的曹越,心中有些迟疑:“敏敏,爸爸也不知道这回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至少这一刻,这男人心里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