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间见白头》董大

120、第 120 章

　　许文清很快就在顾吉的陪同下来到了招娣的办公室：“黄总，您找我？”

　　招娣瞟了一眼顾吉，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许文清说的，见她脸色并无异样，笑道：“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听小吉了说你升官了，恭喜你呀！”

　　许文清忙谦虚道：“没有没有，就是多了个职务，级别还是一样的。如果一定要说是升职的话，也多亏了黄总您的提携。这段时间忙，一直没抽出空来，今天难得有空，本来想过来请您吃个饭什么的，没想到又遇到你们环保上的事在忙。黄总，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他不过一个刚提拔的小中层，还是科技条线的，这环保条线上的事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态度是要摆出来的。

　　招娣忙摆手道：“不用你帮忙，知道你忙，刚升职是该努力些的。”说到这里，招娣看向顾吉：“珊珊那边进展如何？你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让小牧去做了点夜宵，等会儿大家一起吃点。文清，你留下来陪我聊聊吧？”

　　许文清一听便知道这是想单独同他说话了，便转身温柔对顾吉道：“你先去忙，我同黄总说会儿话。”

　　顾吉也意识到招娣要同他谈结婚的事，心里又忐忑又害羞，但如今箭到弦上，她也确实想知道许文清的态度，便点点头，略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黄总，您要同我说什么？”许文清好奇问道，连顾吉都遣走了，要单独同他说。

　　招娣斟酌着用词：“按理我是没什么资格和立场来同你说这些的，不过小吉也差不多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又为厂子做了许多贡献，我待她当半个女儿看，所以她的事我还是比较关心的。”

　　“黄总，小吉怎么了？”许文清一头雾水，今天同顾吉的见面一切都正常呀！

　　“你知道，小吉是个孤儿，也没什么正经的长辈，也就福利院的李院长能勉强算她的半个长辈。不过李院长虽然听说过你，但跟你不熟，也不好当面同你说这些。但我就没这个顾虑了，小吉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俩也互相喜欢，所以我就充长辈问问，你们的婚事你是什么样的打算？”

　　许文清没想到招娣会突然提到他同顾吉的婚事。他和顾吉之间要说感情，其实已经到了水到渠成可以结婚的状态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正式求婚，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物质条件方面还没有准备好，这点顾吉和招娣也都是知情的。如今招娣特地单独同他说这件事，难道是顾吉的意思？

　　“黄总，您也知道，我房子还没有买，今年我妹子又要结婚，经济压力有些大。”许文清坦然道，这事之前他也同招娣说过的：“我对小吉是认真的，是奔着结婚同她交往的，但是结婚总不能连房子都没有吧？黄总，我可不是敷衍您或是想拖着小吉，对于婚事我是有打算的。我原本的计划是再攒点钱，等明年付了首付再向她求婚的。”

　　这个计划许文清之前也说过，确实是有诚意的，不过眼下他升了职，作为黄金单身汉在婚姻市场上抢手了些，给他介绍的不少，再这么拖着变数就大了。招娣想了想，道：“文清，你的为人品性我是相信的，你有这样的计划也看得出来你是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这很好。不过你没有考虑到的是女孩子的青春有限，小吉原本年纪就不小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你有这样的诚意，小吉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女孩子，你们很该早点定下来。房子，小吉有，你们可以先在她的房子里面结婚，等过段时间你们经济宽裕了，再买一套大的改善一下，不也挺好？”

　　许文清犹豫片刻，问：“黄总，您今天跟我说这个是小吉的意思吗？”如果是，那他就可以放下心中的忐忑，真诚坦然地向顾吉求婚，毕竟就如招娣所言，他们俩年纪都不小了。他之前顾虑重重，不曾求婚，便是因为作为一个男人，连房子都没有，实在很难开口求婚，毕竟顾吉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什么都没准备就向她求婚，这不像是爱她的表现，反倒是显得不尊重她。难道她不配拥有一个有房有车的男人的求婚吗？

　　但如果招娣今日与他这番谈话不过是她自己的意思，并非顾吉的真实意思表示，那么他应该更坚决地表达出自己要准备好才向顾吉求婚的意愿，这显示了自己对顾吉的重视和喜爱。

　　招娣没想到许文清会反过来问自己，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他问这话的意思，笑道：“是，也不是。”

　　许文清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是，是因为我看得出来，小吉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主动提结婚的事。我之前也问过她，她只说你还没有求婚。求婚这种事，总不能让女孩子主动吧？所以我才着急问你。不过今天问你这事，是我自己的主意，她并不知情，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盼着同你早些在一起的。”

　　许文清若有所思：“黄总您的意思是我该及早向小吉求婚，是吗？”

　　“你问我？虽然我做不了你俩的主，但是依我看，你要是求婚的话，一准她会答应。”招娣笑着鼓励道：“要不要我帮你再探探口风？”

　　“不用了，”许文清摆摆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借您的吉言，将求婚的事提上日程了。您不用去问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好好好！”招娣抚掌大笑，很是高兴：“成功了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许文清点点头：“若是小吉答应了我，少不得还得请您喝杯谢媒酒，说起来您可是我俩的媒人。”

　　“那这杯酒我是非喝不可了，我盼这天都不知道盼了多久了！”招娣絮叨起来：“小吉是个优秀的女孩子，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她应该跟你说过她小时候的事情了吧？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像她这样出淤泥而不染，自力更生奋发向上的真的不多，我也算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尤其这些年她帮了我不少忙啊！文清，你要好好待她，不然的话，我可是不依的。虽然她是个孤儿，看着好像没有娘家，但我可看不得她被欺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是要说话的。”

　　许文清忙表明心意：“黄总，我对小吉是真心的，您放心。”

　　男人婚前哪个不是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但能真正说到做到、从一而终的又有几人？招娣心里哂笑，但面上却一片和蔼：“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去吧，等会儿我让小牧把夜宵给你们送过去。”

　　许文清起身离开，招娣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年轻真好，哪怕一无所有，也可以从头再来。有太多的试错的机会，也让人敢于去闯不怕犯错失败。到她这个年纪，真的不能错，一步错就是深渊绝境，再无重来的机会。

　　但是，即便犯错又如何？即便落入陷阱深渊又如何？到她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想不开的？世上各色风景不敢说全部看遍，至少也欣赏过了七八成的精彩，人生走到这个阶段，即便立时殒命，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如果真要说遗憾，那就是没有抓住最后的机会，再搏一搏！所以如今，哪怕可能是犯错，可能会跌落，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想到这里，招娣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壮志，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小牧的夜宵怎么还没有做好？鑫明，你去看看呢？突然还真有些饿了。”招娣吩咐牧鑫明，自己重新拿起眼镜，细细看手机上黄新凯指给她看的帖子。

　　这一晚匆匆忙忙就过去了，廖珊发的几个试水的帖子热了一段时间就沉下去了，没有卷起什么大的浪花来。招娣没有追问，她如今对廖珊的能力已经有七八分的信任，且这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盘，还是交给廖珊更放心。

　　第二天，廖珊又挑了几家小厂开刀，也不过热了几个小时。她咬了咬唇，决定拉盛振华的厂子下水。那几家的体量太小，关注度也不够，必须得下一剂重药重新把这个话题引进大众的视线，让大家知道这个行业的生产现场现状就是如此，招娣的厂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不教育大众的话就很难给招娣的厂子翻案了。她想着的是等大家对行业了解足够之后，招娣这边再诚挚道歉同时推出科普半日游活动，这么一来就能很快翻转口碑，积攒路人缘。

　　果然，把盛振华拖下水之后，都不用水军力顶，帖子的热度一下子就上来了。盛振华此人也是州市的名人，一是因为有钱且爱炫，偏偏做生意却又相当精明会算，给人一种吝啬的葛朗台之感；二便是因为他那些桃色事件，当年私生子抱养回来的事也曾闹得沸沸扬扬，老一辈的人都是知道的，道德品质上有点瑕疵容易遭人口舌；三便是最近他同糟糠之妻前一段时间闹离婚，为分家产的事也颇折腾了一番，同行的人以及熟识的人都是知道的。

　　他的车间生产环境一曝光，比起招娣的车间来说，立马就有了高下之分。廖珊买的水军特意搞了个对比帖，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一下子就让许多路人愤怒起来，纷纷要求环保部门也对盛振华的厂子进行检查。外行人不懂情况，只觉得连招娣那样的情况都被罚了，那比她的情况更糟糕的车间环境没理由不罚呀！除非你环保部门偏袒，你们这些当官的肯定拿了这些资本家的好处了！

　　群众的愤怒是难以预测的台风眼，很快环保部门又被架到火上烤了。廖珊可以预见，环保部门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一回估计不仅仅是盛振华的厂子，所有这个行业的厂家都会经历一轮环保检查了。这样也好，大家一起吃处罚才是真的同甘共苦，才能再次一起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出发。廖珊嘴角泛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