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之后》温柔的彗星

21、暗流

　　今泉抱着文件夹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抬脚刚要进大门，却在无意侧头间，看到了一辆似曾相识的车子。好看的眼睛慢慢转了一圈，又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到她，才走到了驾驶座的窗户边，弯腰敲了敲车窗玻璃：
　　“斋藤先生……对吧？”今泉的记忆力非常好，但她还是谨慎地用了疑问句。
　　“你是？”摇下车窗的斋藤显然对今泉没有印象。
　　“今泉玲，我们见过的，在七町目的一所别墅里。”今泉提醒道。
　　说起那个地方，斋藤原本冷淡的双眼猛地朝今泉射过去，七町目的别墅，不就是藤真和她的住所么？！
　　斋藤打量了今泉一会儿才想起来，确实是那天在她家里见过的，好像是藤真公司的员工吧。
　　“有事？”斋藤的口气有些防备。
　　今泉也不答话，从手提包里的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不管怎么样，我们可能有话可以聊，我随时恭候您。”
　　“不用了，我们没话聊。”斋藤有些烦躁，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没有伸手去接名片。斋藤不打算继续和今泉纠缠，发动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今泉说道：
　　“我想我们有一样的目的。”没有多余的赘述，温婉的声音轻缓地吐出这几个字，今泉把名片插到了斋藤衬衣胸口的口袋，微微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那天在藤真家里看见这个男人和她在一起，加上藤真的反应，今泉隐隐感觉，这或许是个机会。这样想着，今泉一路往社长办公室走，沿路和擦肩而过的同事们打招呼，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敲了两下门之后，今泉走进了藤真的办公室。
　　“社长，资料和合同书都已经送到铃木社长那里了，之后的情况我会继续跟进的。另外……”今泉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件双手递给藤真，“志贺先生之前说的，下个月会在镰仓举办慈善晚宴，这是正式的邀请函。”
　　藤真接过来浏览了一下，对今泉道：“你回信给志贺先生，告诉他，我会和内人一同出席，你记得帮我订两张新干线的车票。”
　　“是。”脸上虽平常地应着，今泉的心里却不免失望；两张车票，意思就是这次的活动不需要自己一起去了。
　　咬了咬嘴唇，今泉就准备出去了，在走到门口时藤真忽然出声叫住她：
　　“咖啡没了，麻烦你再帮我倒一杯。”
　　刚才以为藤真想起来要带自己一起去的希望无声地破灭了，今泉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失望，说了句“好的”便走回去，端起了藤真左手边的杯子。

　　而刚才被今泉硬塞了一张名片的斋藤坐在车里，回味着那个女人说的话，海蓝色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地朝大门口看了看，嘴角挂了抹有些意味不明的讽笑。
　　低头看了看右手越来越浓重的紫色淤青，斋藤开车回到了医院。
　　“喂，你在哪儿呢？”斋藤翘着二郎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我在办公室，怎么了？”
　　“我手肿了，你去护士台拿个冰袋来，我在三楼的小会议室。”说完也没等她回复，就挂了电话。
　　“诶？”放下已经是一串忙音的手机，她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盖上吃了一半的便当，起身去了护士台。
　　拿着冰袋和一个药盘来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她看见门虚掩着，但还是敲了敲门才进去。果然看见了龇牙咧嘴甩着手，斜靠着椅背的斋藤。
　　斋藤左手挂在椅背上，右手上巨大的紫色淤青很是触目惊心。她走过去，把冰袋递给了斋藤，在他旁边坐下来。
　　“你，打架了？”她把药盘放在一边，眨了眨眼睛问道。
　　要是换了别人，斋藤早就不耐烦地赶人了，可当对象变成了她，斋藤觉得自己的气焰一下子被熄灭了似的，只是“嗯”了一声。
　　她也没再多问，转身拿着棉签蘸了消肿的药膏，另一只手抓过斋藤的右手，仔细帮他上药。
　　于她而言，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觉得，作为外科医生，手是异常宝贵的东西，怎么能弄成这样。可落在斋藤眼里，却又是另一种想法了；他一个电话就可把她叫过来，还额外带来了药膏，她心里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位置，上药的活儿完全可以找护士来，她也这样亲力亲为。
　　右手被她柔软的手抓着，药膏触感微凉，带着有些呛人的气味，被均匀地涂抹在手背上。抬眼看她垂着眼睫，眼睛弯成了两个大大的月牙，挺秀的鼻子遮住了小巧可爱的嘴。斋藤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丈夫有告诉过你么，你是个很容易让人动心的女人？”当她把药膏的瓶子拧起来的时候，斋藤突然笑着说道。
　　她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看斋藤，发现那双海蓝色的狭长眼眸正含着笑意直视自己，她忽然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冰袋，我再去拿一个来。”说着便匆忙起身往外走。
　　斋藤朝她的背影“喂”了一声，见她停下来，转过头看向自己才说道，“有吃的没，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