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才会爱你》米汐兮

1、第一章

　　圈子里谁都羡慕陶然。
　　除了陶然。

　　“陶然哥，导演说剧暂时拍不了了，放咱们三天假。”他的助理向兴美滋滋的，脸上自带喜色。
　　说实话，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被压榨整整三个月，是个人都顶不住，好在剧快拍完，接近收尾，剧组里的人心都飞了。

　　任导要求高，最后一场戏怎么拍都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和陶然搭戏的女演员情绪不到位，陶然自己也抓不住任导要的感觉，磨了一周后，任导手一挥，给他们放了三天假，让他们自个儿回去找感觉去。
　　剧组每拖着一天，就是在烧一天的钱，这也是无奈之举，前期每一个细节都落实得完善，总不能最后关头，砸了自己的招牌。

　　陶然的心也飞了。
　　他算是这个圈子不怎么浮躁的新生代演员。
　　可这三个月，他连冉恺萧一面都没见着。

　　谁不知道他陶然是靠着冉恺萧上位的，自家老板捧着的演员，待遇能差到哪儿去。
　　他捉摸了半天，才打下一句试探：我放假了。

　　冉恺萧的回复很快：剧拍完了？
　　陶然：没呢，还剩最后一点，任导给了我们三天假期。

　　对方没再回复，陶然盯了屏幕许久，连正在输入的样式都没有，也不知道冉恺萧看没看见。
　　陶然咬着唇，又发了句：我去找您，可以吗？

　　消息石沉大海。
　　陶然不甘心，对向兴说道：“给我订去T市的机票。”
　　向兴神色尴尬，劝他：“陶哥，这假期也不多，光是路上就得耽搁一天，别折腾了。”

　　“叫你订就订。”陶然在面对冉恺萧的事上，表现出异常的强硬。
　　“唉，行吧。”向兴轻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他查询，“最近的一班是今晚两点半和明早十点的，您要哪个？”

　　“两点半。”陶然想也不想说道。
　　眼见着人收拾起行李，向兴订完机票，看向陶然的眼里多了几分心疼：“陶哥，要不算了吧，您长得又好，现在名气也起来了，没必要再作践自己，你的粉丝看了不得心疼死啊？”

　　陶然淡淡答道：“没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犯贱，在冉恺萧那儿，他哪还有脸面可言。
　　“帮我叫车。”陶然说。

　　向兴拦不了他，只能把陶然安全送到出租车内，在路边朝他挥手，透过后视镜，向兴的模样看着怪滑稽的。
　　陶然笑了一声，拉上口罩，呼出的气体显得有些闷。

　　司机问他：“小伙子，这么晚，赶着出差啊？”
　　陶然的嗓音早在拍戏的嘶吼中变哑，听着像是粗糙砂石在地面摩擦：“去见一个人。”

　　司机载过不少人，用过来人的口吻调侃他：“女朋友啊？”
　　“嗯。”陶然没否认，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缝，有些甜。
　　就算是一个陌生司机误会他们的关系，也挺好的。

　　登机前，陶然特意看了眼手机，冉恺萧没回他。
　　他一直等到起飞的前一刻，还是没等得到回复，陶然按下关机键，漆黑的屏幕出现一个亮圈，缓缓地转啊转。

　　一个半小时的飞行，陶然到了T市。
　　刚落地的那刻，他看见了冉恺萧的消息：少瞎几把折腾。

　　陶然没管，还有些得意。
　　他到了。
　　他到了和冉恺萧同一个城市。

　　瑞颂娱乐是圈内的老大，论资历、人脉，还是手里的明星咖位，没一家比得过的，冉恺萧就是瑞颂的老板，也是他的前任金主。
　　陶然是冉恺萧一手捧起来的，宠着的时候要星星要月亮都能给陶然弄来，陶然跟了冉恺萧七年，直到今年年初，冉恺萧塞给他一部电影资源，跟他说，断了吧。

　　还没来得及争取什么，陶然就被人打包塞进剧组，一拍就是三个月，穷乡僻壤的，想跑也跑不了。
　　难得找到机会跑出来，陶然下了飞机直接进了公司，直奔冉恺萧办公室。

　　“陶哥。”公司的人见他还算尊敬，谁不知道陶然轰轰烈烈跟了冉恺萧这么久，如今咖位上来了，就算两人分开，冉恺萧肯定也得顾忌过往情分。
　　陶然待人和善，一双眼睛弯了又弯，有些情绪不需要由言语表达，甚至连口罩都不用摘。
　　有人对陶然说过，他的眼睛会说话。
　　就连冉恺萧也是七年前在饭桌上对上他的目光，才决定要了他。
　　现在这双会说话的眼睛没休息好，眼白处弥漫着红血丝。

　　冉恺萧办公室外面一向没人，陶然敲了三下门，推了进去。
　　一开门，看见个男的坐在冉恺萧腿上，裤子都脱了，上身穿着件衬衫，埋在冉恺萧肩头正专心致志地种草莓，冉恺萧闭着眼享受。

　　陶然进屋的动静显然惊扰了两人，冉恺萧睁开眼，目光透过男孩肩膀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找您聊聊。”陶然庆幸自己戴着口罩，要不然还得生硬地挤出个笑，多累啊。

　　殊不知他快哭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
　　冉恺萧没看他一眼，对身上的男孩温声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陶哥聊聊。”
　　“好。”对方乖巧地应了，经过陶然身边还冲他羞涩地笑笑。
　　漂亮单纯，是部当红网剧里的主演，刚入圈没多久，嫩着呢。

　　人离开后，陶然许久没说话，冉恺萧也有耐心，整理好衣服后平静问道：“想聊什么？”
　　陶然一步步朝他走进，现在的他，终于到了不用跪在冉恺萧面前的地步，陶然眼眶一热：“想您了。”

　　“好好说话，哭什么。”冉恺萧有些慌神，连忙给他抽了些纸。
　　陶然擦干眼泪，声音有些闷：“您不要我了吗？”

　　冉恺萧问他：“是不是对那部电影不满意？这样，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和我说，能满足的我会尽量满足。”
　　他对待情人向来大方，更何况陶然陪了他这么多年，以后在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闹得太僵。

　　“我不要资源。”陶然跪在他面前，把脸贴在他膝盖处，“我就想继续跟着您。”
　　他已经三年没跪过了，自从三年前拿了影帝，他的地位日渐拔升，人也有些飘，跟冉恺萧说影帝不能随便跪人。
　　冉恺萧也同意了。

　　“不用了。”冉恺萧没用手搭在他脸上，头一回拒绝他，“该断了，陶然。”
　　陶然主动贴在他的温度，是浓浓的眷恋之意：“我不想。”
　　“我腻了。”冉恺萧直白道。
　　有时候说出事实，往往是最伤人的。

　　陶然脸色惨白，鼻腔中的酸涩堵得他无法呼吸，他紧握着拳，掌心一片冰凉：“我可以改。”
　　“陶然，你不懂腻了是什么意思吗？”冉恺萧一刀刀戳在他心上，“我现在喜欢楚骁这样的。”

　　年轻，帅气，身后没有背景，一心一意贴着他。
　　和以前的陶然是多么相似。
　　冉恺萧的意思是，嫌弃陶然老了。

　　陶然以为，跟了冉恺萧这么多年，自己终归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对方一句腻了，就把他打发了。

　　“对不起萧总，是我不懂事。”陶然强撑着从地上爬起，对着冉恺萧深深鞠了一躬，“以后不会了。”
　　向兴不愿他来T市，背后肯定少不了冉恺萧的旨意。
　　是他不服输，不肯信，非要自己亲眼过来看一看，让冉恺萧亲手扎他一刀，他才满意。

　　贱不贱啊？陶然。
　　他问自己。

　　没了冉恺萧，陶然来T市瞬间没了意义，他改签当晚的机票又回到剧组，在房间里待了两天。

　　三日后重新开拍。
　　陶然跪在大雨中，眼神涣散，口中念着台词。

　　导演头一回夸他：“对，陶然对了，就是这种死心的感觉。”

　　戏拍完了，陶然还在雨中跪着，向兴把他捞了起来，给他披上浴巾，递上热茶。
　　“陶哥，和萧总断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您好歹也是瑞颂一哥不是？”

　　“一哥？”陶然愣愣说道。
　　他不要什么一哥，他只想回到能留在冉恺萧身边的日子。
　　冉恺萧看不上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