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莫惊鸳鹭

3、第二章

　　生活的轨迹又一次回到了它初始的状态，凌絮没有放弃，韩颢均也没有接受，我重新陷入自己的黑暗中，不去看那新人笑、旧人哭，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的事看它有何益，一切的存在或许都是必然。

　　凌絮曾经问我，我的书店为什么叫莫宅，就算要叫的话也应该叫许宅才对，我只能无言微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或者是我忘记了。
　　凌絮还是会来，尤其是暑假的时候，她说我这里没有空调，却异常的清凉，待的时间久了不动的话还有感冒的征兆，真真是个很好的地方。
　　韩颢均放假回家了，而我成了她诉说韩颢均最好的人选，她几乎天天跑过来，总是唧唧喳喳个不停，也难得我居然有耐心听了下去，只是这书是没有办法看了。
　　凌絮表面上看着沉静温婉，实际上高兴起来的时候很容易人来疯，那天就因为韩颢均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早点回家，女孩子在外面晚了不安全”，她就发起疯来，楼上楼下的来回窜，我很为我咯吱吱响的楼梯担惊受怕，要知道这楼梯虽然老了，但对于房子来说，应该也是原配的比较好“你要是把楼梯踏破了摔断了腿，那就成了断腿美人了，只怕你的王子就嫌弃你了，到时候你可不要赖上我才好，或者我的楼梯如果要你对它负责我可无能为力”。
　　她瞪着大眼睛停在离下来，俯下身来，把她的脸放在离我的脸大概只有十厘米的地方。
　　“长冈，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让我来爱你吧”。
　　我不禁莞尔“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爱韩颢均好了”。
　　“哈哈哈，长冈，你可真可爱” 小姑娘几乎跳起来，很没形象的大笑大叫着，我又为我的地板担心了。
　　还真是单纯而且善良，可爱这个词适合她，但可不是用在谁身上都合适的。

　　暑假过后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她，当夏天的燥热终于渐渐消散的时候，她才带着一身秋天的舒适、自然重新出现在我的门口，午后的阳光从她身体两侧照进屋里，可以从那层光中看见我房间里悬浮着的点点浮尘，倒让我这屋里有了点活气，她的笑和以前的很不同，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
　　“长冈，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我淡淡回应，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总归是看不成了“你看起来生活的不错”。
　　“长冈这里也没个人，总是你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
　　只有自己不孤单的人才会去操心别人孤不孤单“孤单但并不寂寞，有很高兴的事情要和我分享吗？”
　　她把背包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拿起杯子自己倒了杯茶“知道吗？颢均他来看我了，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了”她把杯子里的茶一口气饮尽才放下杯子，可惜了我的茶叶了，被她这样牛饮。
　　我看着她不说话，她抬起头，脸上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光，灵魂象是漂浮在半空中“那天，我生病了，嗓子疼的说不出话还发烧，头也晕的厉害，我本来还想去陪他上课的，可怎么都爬不起来，我也不敢告诉爸爸、妈妈，不然以后他们一定不肯让我住在学校了，还是室友们帮我买了药吃了下去，吃了药困的厉害，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没想到一睡就睡了一个上午，直到室友们中午回寝室我才醒”她自故自的说着，我听的却替她觉得心里酸楚，她原来肯定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恐怕有一点不舒服家人就紧张的带去医院了，怎么会病成这样都没人管。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发现我上午没去找他后居然到宿舍来看我，知道我生病后还带我去校医室去看医生，那几天也一直在照顾我，给我买饭，每天输液都陪着我，虽然他只是在我旁边看书，也没有陪我说话但我还是觉得幸福，我第一次觉得生病也可以这么好，现在虽然他还没有正式接受，但已经不再躲我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原来就这样就可以让她高兴成这样，她还真是容易满足，不过看来韩颢均也并非真的不喜欢她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喜欢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如果真的喜欢，而为了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不接受的话，真不知道是该表扬他的清高，还是该鄙视他的愚蠢。

　　我虽然很少出门，但也并非全然闭门不出，我不得不出门时一般都选择在黄昏，然后再戴上一顶帽子，把帽檐压的低低的，不让阳光照到我的脸，也尽量不让别人看到我的眼睛。
　　我走路很慢，也没有什么声音，我也从不去注意擦身而过的那些人，热闹过后总是伴随着更深的落寞，所以我不喜欢热闹。
　　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现在已近深秋，夜晚的天气已经很凉了，街上的行人却并不少，路过一处人较多的地方时，突然一个人象是被人撞了一下似的向我的方向撞了过来，我向旁边一躲闪了开来，然后继续前行。
　　“长冈？”
　　意外熟悉的声音顿住了我的脚步，我转回身，那个差点撞到了我的人还站在我的身后，不确定的看着我，而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颇为潇洒的年轻男人，正护花一样的拢住了她，我这才注意到我正走过一家饭店的门前，而他们明显是刚从里面出来，正准备离开。
　　“长冈，你怎么在这里？”
　　“小絮，这是你朋友吗？”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是啊，这是许长冈，我的朋友，他开了一家书店，我很喜欢他那里哦，长冈，这是白泽”我把脸拢在帽檐下的黑影里看着他们，这个男人是喜欢凌絮的，从眼神中就看的出来，我对他们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白泽，很高兴见到你”
　　他伸出了手，我也伸出手去也他握了握，他的手很暖，不象我的，常年冰凉。
　　“第一次在书店以外的地方见到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凌絮的声音透着欢快。
　　“难道你以为我靠喝水生活不成？”对凌絮我总是觉得无奈。
　　白泽宠溺的看了看凌絮，然后对我微笑。
　　我并不想在这样的地方过多逗留“你们慢聊，我先告辞了”。
　　“再见”白泽礼貌的道别。
　　“再见，长冈，有时间我会去看你”。
　　我点头示意，然后慢慢走回我的家。

　　对于这次意外的相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回来就忘记了，反倒是第二天凌絮的来访才让我重新想了起来。
　　她穿着半大的风衣，坐在我的斜对面，把两条腿随意的搭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半抬着头望着我暗黄色的天花板，我也看了看那里，看是否那里即将开出一朵花来。
　　“我那天是去相亲的，你觉得白泽那个人怎么样？”她说话的口气是在问我，但我看她的神色更象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我的回答，我也就识相的没有说话，继续把头埋进书里。
　　“其实也不能算相亲了，我们早就认识，我爸爸妈妈很喜欢白泽，他是我们家以前的邻居，他大我5岁，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的，或者说我总是跟在他后面跑，别的小孩都嫌我小不和我玩，只有他总是很护着我，后来因为搬家就分开了”。
　　“上个月，我爸爸忽然在公司里见到了他，才知道他研究生都毕业了，他的公司和爸爸的公司有业务往来，他原本也并不知道这公司是我们家的，你说巧不巧？后来两家有了联系，爸爸妈妈和白伯伯、白伯母还相约一起吃了顿饭，爸爸妈妈还有白伯伯、白伯母都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
　　“我也说不上来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反正挺舒服的，分开了这么久了也没有觉得很陌生，他很会照顾人，和他在一起也不象面对颢均一样会紧张，说起来我和颢均从没有象别的情侣一样，会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亲密的说话”她的脸忽然红如晚霞，然后很快黯淡下去“他对我也从来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白泽的温柔我也很贪恋，我也想被人呵护、被人宠”。
　　她抱着自己的肩膀不说话，完全陷入了她自己的思绪中，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说了这么多，她是在劝自己放手吧？只怕最后她还是会拒绝的吧？

　　我斜靠在屋顶上，任凭寒露打湿了衣衫，凉意直透骨髓，只有手上的香烟顶端有微微的光，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没有黑夜，我所在的地方却一片暗沉，很多个夜晚了，我无法入睡，都是在屋顶度过，每当试图入睡时，都有一个声音在叫我，那声音或远或近，却异常熟悉，我甚至听不清它具体叫的是什么，但却知道那是在叫我。
　　我的心异常慌乱，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我甚至想过要逃走。
　　凌絮逃不开心底里对韩颢均的感情的那份执着，而我是逃不开深锁心底的记忆，也许这被记忆要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