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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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绘春树并不是自愿加入战场的，或者说梦想成为作家的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加入战场这个想法。
他会参加常暗岛之战只是因为被千奇百怪的异能者毫不科学的发现收集情报的能力太强。
然后便是强制征用，上面的家伙没有询问他的意愿强迫着让他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没有反抗现实的能力也发不了声，只能用纸作为舞台，以笔作为喉舌，说出自己的所思。
诉说自己对于这片以贪婪为驱动源，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生命、蔑视人类存在价值战场的倦怠与反思。
【现在想想，我简直做了一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荒唐事。
厨师和士兵有什么关联？难道因为我片鱼很好就得拿刀上战场吗？
但彼时，我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征兵检查的时候我满脑子充斥着想成为忠臣良民、尽忠报国的想法，浑然不知道我已经成为了战争轨道中的一环，成为了侵略战争服务的蠢货。】
“你在写什么？”
森绘春树抬头看了与谢野晶子一眼，他的家教告诉他回答别人的问题时必须直视对方：“我在写小说。”
“你的取材已经完成，就可以开始动笔了？”
哪有说去取材后就立刻完成取材开始动笔的作家？
与谢野晶子觉得面前的人更怪了，既不像一个来到战场、刚刚从濒死面前挣脱出来的士兵，又不像一个笔耕不辍、对自己要求字字珠玑的作家。
少年放下笔：“没有，我只是看到什么就先写什么。”
与谢野晶子好奇起来：“我可以看看吗？”
“很无聊？”
“不如说不忙的时候很无聊，而今天是难得无聊的时候。”幼女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之前使用异能都是三天一次，可最近已经变成一天一次，她已经忙了很久，骤然闲下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情。
听出了女孩现在不忙的言下之意，森绘春树眼底弥漫了一丝笑意：“既然你想打发时间就看看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现场征兵时只有涌动的人潮，零星三四双观望的眼睛也在压逼中逐渐消失，四面八方都充斥着高呼。
“忠君爱国、忠君爱国！”
到最后天地间就只有这么一道声音，我也混在里面举起手臂，就算检查完成后，心底的火热也没有散去。
四月接受征兵检查，六月正式参军，第六天就坐军用车到下关。
我们待在军车的后面，防水布笼罩在我们的脑袋上遮盖住了所有，没有人告诉我们要去哪里。
陪伴我们的只有脚边扔着的零星武器，它们跟我这个新兵一样新。
七天还是八天，我没有细数时间，到了目的地后大家被打散，编入各个中队，在引导员的带领下抵达宿舍。
同一辆车的铃木君恰巧跟我分在了一起，他说一路上受了我很多关照，为了表示感谢一定要请我吃一顿饭，所幸军队驻扎的地方不算偏远，我们走了一会找到了一家居酒屋。
屋里很热闹，热腾腾的烟火气混合着交谈声。
“你说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已经两个月了。”
“很快了，常暗岛之战最近不是还算顺利吗？”
我们面前的一桌人在谈论最近的话题，我和铃木君也顺势高谈阔论的谈论起了我们和国家的未来。
相谈甚欢，吃到最后我不记得我们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内容，只记得铃木君笃定的一句话。
“我们是正义的，参与进去是为了国家和民众，我们总会赢的。”
我没有想这种行为到底算不算侵略，只是在心底仿佛低颂。
是的，反正我们总会赢的。
新的一天来临，我们忙于整理新到手的武器，穿上了昨天发到手的新军装，有了军人的样子，看上去更加精神抖擞，也不知道美智子看到我这幅样子会不会后悔没有嫁给我。
我们每天除了白天的训练就是跟四面八方的战友嬉闹讨论，宿舍里每晚都有肉有酒，除了不能彻夜狂欢外，我们活得比外面还快活，虽然没有了娱乐，但所幸另一个舍友村下君的乡音让气氛活跃了不少，连生活都不再枯燥。
一个多月后的白天，驻扎的军队终于接到了向常暗岛方面出发的命令。
大家高兴得欢呼雀跃，仿若不是去上战场，而且前往梦寐以求的天国。
我也对宿舍不再怀有留恋之情，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庆祝自己踏上征途。
出发的那天，整个城市的人都来欢送我们，夹道欢迎的呼喊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勇气。
坐上火车的最后一秒，我向来时的地方眺望，离着不远处的城市像一座不夜城般，整个城市都带着绚丽的光彩，还没有散去的欢送人群跟镶嵌在琥珀中星星点点的蚂蚁一般，他们挥动着国旗，在这里也能听到激动的欢呼声。
我没有注意到离着千里迢迢的家人也都赶了过来，要不是后面参战时他们的来信告知我，我也不会清楚这件事情。
大概二十点左右所有的士兵都登上了火车，火车鸣笛后喷着蒸汽向横滨出发，沿途各个车站都有大批前来欢送的人，他们举着国旗跟着火车奔跑，高呼着为我们欢送。
在辗转十多天后，我们来到了横滨港，接下来我们将从这里出发坐船前往常暗岛为国效力。】
如此的雀跃和骄傲，这就是他所看到的世界。
森绘春树不自觉的显露出悲凄。
战争有什么好的呢？民众又为什么高兴呢？
他在心中又回答了自己的疑问。
战争是政治和利益的延续，高层是为了获得足够的利益才掀起战争的。
而群众——
群体的盲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待在里面会逐渐同化掉自己的声音。
自己的思想会成为群体思想，直到脑子空空只充斥着一个想法，还以为自己在用奉献之心实侵略之举是为国为民。
第一个取材点写完，接下来……
他极快的看了一眼与谢野晶子，然后停下了笔。
“你不写了吗？”女孩的眼中是对他停下笔的不解。
“等我遭遇到了再写吧，现在我的取材还缺了一点内容，等内容补足我会写给你看的，”想到那份不死军团计划，少年说出了不知道是祝福还是诅咒的话，“反正我们还会再见。”
少年理了理已经被粘稠血液浸透，现在发干发硬黏在一起的衣服，用外套遮住了里面破碎衬衫的刀口子，施施然收回笔记本，离开了。
拐角处一名一直注视着森绘春树的士兵屏住呼吸默默的跟了上来，还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后的位置看到了对方。
少年皱眉一只手扣着笔记本，另一只手把散乱的马尾理顺，在看到他时抬起头：“立原道浩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立原道浩先生？称呼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上等兵，面前的这个家伙知道他的信息吗？
立原道浩的脚步顿住，下意识的警惕起来，身上的金属制品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都要跃跃欲试的冲了出来。
“冷静点，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
对方银灰色的眸子看着他时却没有带着他想象的冰冷与警惕，反而带着过于柔和且忧郁孤寂的神态。
这似乎是一个长相清冷凌厉，性格却与其长相有点不符的人。
“我们昨天一起看过了那份机密文件，算是共犯了。”
什么意思？难道昨天他看到的那份关于不死军团的提案，是对方故意给他看的？
立原道浩苦笑一下，压下了身上的那份警惕：“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的消息啊，昨天是故意的吗？”
“不要对我有奇奇怪怪的误解。”
森绘春树不太能理解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但大致方向还是清楚的。
前不久他听到了一则关于自己的笑闻，战场上关于他宛若无形之魂观测一切、没有他打探不到的情报之类的传闻。
然而实际上十七其实并不擅长收集情报，他所有的消息来源大半都源自于系统的世界搜索。
他可以在世界搜索中找到这个世界上所有古往今来的资料，除了他需要完成的任务、缺失的支柱。
越想越觉得现在自己在做的事情没有半点意义，加班花钱全砸错地方的十七就没有继续跟对方对峙下去的心情了。
“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
立原道浩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我没有目的，有目的的不是您吗？”
“话语权在您的手上、场面也在您的把控范围内，我更没必要撒谎，给我看那份提案，您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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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闲谈》 写作风格篇
森绘春树，笔名绘树，异能大战常暗岛参与者，长期的战场生涯为他前期作品的反战思想既定基础。
绘树的作品初期充斥着大量对战争、生命的反思。
以他第一篇文章《战争颂》为例，主角前期的惶恐、激动，被战争氛围冲昏头脑的不理智，与后期的麻木、倦怠，思考人生存在价值的呻吟充满对比。
但不管是前期为国献身的盲目激荡，还是后期寻找出路般的茫然麻木，都充斥着寻找人类存在价值与生命意义的反战思想内核。
战争对人类的伤害在《战争颂》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节选自伊藤奥《浅谈绘树文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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