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鬓》茏荢

1、001 初见

　　花若萤初见玉繁是在百岁时。

　　当日是她舅舅生辰，摆了家宴。

　　那夜她被兄长灌了好些酒，醉意朦胧，迷迷糊糊地去后山采摘了一大束百合花。

　　在桃林里，她看见一位青衣男子在舞剑。桃花漫天，剑影纷飞，衣袂飘逸，迷了她的眼。

　　花若萤不动不响，呆愣在原地。

　　玉繁当时也喝了许多酒，在同花离谈及过往后，忍不住伤怀，独自在后山待了会儿。他寻思无趣，舞了会儿剑。

　　花若萤靠近之时他便察觉到了，她看得痴迷，他便当做没看到她，顾自行下完整的一套剑法。

　　花若萤生得很好看，眉眼神似萧晚，笑意蛊人。

　　玉繁收了剑走近，她才回过神，称赞道:“你的剑法……真好看。”

　　玉繁遽然问道:“你是萧晚的女儿？”

　　花若萤点点头，遂问他:“公子认得我阿娘吗？”

　　“公子？”他被这声称呼逗笑了，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边走边道，“你阿爹见了我都得唤声老前辈。”

　　花若萤抱着百合花跟随他的脚步，“可是你的样貌分明不是一个老人家。”

　　他脚步骤停，侧眸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若萤。”

　　她乖巧回答。

　　“喜欢剑法？”他问。

　　“我教你几招。”

　　玉繁将酒丢至一旁，抖落剑鞘，站定后自然熟络地挽了个剑花，平缓行招，动作清爽洋洒，似流水行云。

　　花若萤一时间晃了心神。

　　“看明白了吗？”玉繁收剑问。

　　花若萤定睛看着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一直在寻她的花荀朝这边走了过来，叫道：“萤儿！”

　　“萤儿，你怎么在此处？”

　　花荀走近后，看清楚了眼前的玉繁，还以为是自家妹妹又惹了什么祸事，忙揖手致歉：“可是她做了什么错事？还请前辈勿怪。”

　　玉繁轻笑一声：“没有。”

　　花荀扯了扯花若萤的衣袖，同她道：“萤儿，这位是玉繁上神，快快见礼。”

　　花若萤身躯一颤，手里的百合花掉落在地。

　　“萤儿？”

　　花荀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丫头被吓傻了。

　　玉繁看她这发楞的模样觉得可爱，将手中这柄长剑递给她，温声说：“他日若想学，可来章莪山找我。”

　　花若萤僵着手接住剑，嘴中呐呐道：“多谢上神。”

　　她看着玉繁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乱。

　　原来……这就是她祖父口中常提起的章莪山玉繁上神。

　　花若萤抱紧剑，弯着嘴角小声喃喃：“玉繁上神他……生得真好看。”

　　于是在第二日一早，她便跑回了丹穴山，恳求她祖父花离，称自己要拜玉繁为师。

　　花离乍听此言，还以为她在说梦话，哂笑道：“昨日陪你三叔喝酒喝多了？酒意还没散？”

　　“孙女没有。”花若萤跪直了身子，“昨日我在蓬莱岛见到他了，他很乐意教我剑术的。”

　　花离走近将她扶起：“既然如此，我便亲送你到章莪山，让他收了你这个小徒弟。”

　　她满怀欣喜地去了章莪山，见到了这个她想了一夜的人。

　　玉繁乍见花离，很是惊愕，“故人到此，有失远迎了。”

　　花若萤忙着抢话，凑上前道：“上神，是我啊。”

　　花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最后笑道：“她自小被惯坏了，倒是不好管教。”

　　既然故友所托，玉繁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就应下了。

　　花若萤嘴角含笑，盈盈跪拜：“徒儿叩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