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成狂》六千宁一

5、第 5 章

　　这个城市从她出生后有记忆起，就一直没断过这些东西。飘忽在空中，纠缠在建筑上的或者狰狞或者血腥，或者根本没有面目的东西。
　　若是偶尔与他们对视了，或者碰到时惊惶了，被缠上就是肯定的肯定，还好都不是些恶的要人性命的东西，就这样也足够子桑千世一身的淤青掐痕发烧呕吐铭记在心了。所以，那个人声鼎沸的开学式，喧闹的人类与鬼怪一样多的开学式，子桑千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段五颜六色杂乱泼洒涂抹成垃圾色的底版上唯一清亮纯净的白色，白的几乎晶莹闪耀。没有怨念痴缠，没有悬浮灵跟随，没有拽头发咬耳朵的精魂，一切一切干净的几近完全，甚至连守护灵的微弱波动都觉察不到，而这些，子桑千世根本不认为是自己的灵视不够才察觉不到，而是，压根儿就没有！太神奇了，真的是太神奇了，活了十几二十年，第一次发现这样的人居然存在，第一次发现活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居然身上什么都不带，天哪，这样的奇葩怎么可能放过！
　　可是，这样的奇葩抬眸时，纯净如婴孩儿的眼睛里暗香浮动，黄昏的月似乎就这样升起，不明不暗沉闷的让人窒息。瑰丽的玫瑰花茎上带着香气的刺直截了当的插入子桑千世的胸前。
　　让人绝望的疼痛。
　　霎时，子桑千世就明白了这点，虽然明白了，却还是抑制不住灵魂饥渴的向往。得到她，得到她！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这样叫嚣，这是世间最完美的容器无可比拟的容器！
　　理智却生生断了这样的念头。
　　她是危险的，不是她危险。
　　无论是谁下意识避开谁，再对视时，已经是一年后，那双暗香浮动的眼睛依旧花香浓郁，只是黄昏的月却沉了下去，成为了黎明日出前最彻然的黑。
　　身上纠缠多日喋喋不休的地缚灵只消那一眼便闭嘴，还没觉察时就隐去。得到她？子桑千世不禁哑然失笑，即便是曾经，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狂妄的想法？现在的桃萜甚至不用开口，就足以让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是觉察到桃萜的什么强大，而是出于本能的服从，对天空星辰的仰望一般的服从。
　　“千世！”齐依依干净利落的喝道，“我不进去了，你自己小心。”
　　子桑千世吓一跳，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也关心一句：“那你呢？”
　　“我先回去。”齐依依说，“反正瑞哥也在，你家小桃子也在，有人陪你就是了，我有事先回去。”
　　也是，其实无论在哪里，只要有桃萜在，就没关系了。可是，这样的齐依依真古怪，话是平常的说法，脸是依旧的样子，神情和态度都如惯，可是总觉得她笑的有些狰狞的贪婪，让人没底的毛。子桑千世打个寒战，点了点头，侧身看向桃萜。自己的目的，不知道桃萜晓得了的话，是继续这般随波逐流呢，还是斩钉截铁的与自己决绝呢？
　　破灭的味道从鼻前狠狠的擦过。
　　“谁？”因为正面对桃萜，因为察觉气息的流动，所以，子桑千世才听到桃萜问的这一句，质问、不耐、厌烦的问句。
　　谁是谁啊？
　　顾不得害怕去了，诧异的看着桃萜，齐依依什么的全抛到了脑后，“什么？”问桃萜，“小桃子说什么？”桃萜死死的瞪着自己，或者是，死死的透过自己，瞪着身后的……齐依依？
　　顺着桃萜的视线转头看，哪里还有什么齐依依，明明就是路边石一块，再打个寒战，子桑千世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算有桃萜在自己也疯了。
　　“是谁？”桃萜的声音愈加不耐，“那人，是谁？”
　　嗯，嗯？？
　　难得的，桃萜的眉拧了起来，“要陪你进去的人，是谁？！”真是麻烦，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饶子桑千世怎么狡猾诡诈也当下傻愣了过去，什么什么？
　　算了！
　　桃萜自谓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心人，当然更不是什么有耐性的软柿子。一日，到现在为止恰十二时，喉咙干涩的肿胀，好像头顶被什么人不轻不重的压下一个手掌，慢慢的旋转碾磨，焦躁晕眩的沉闷。空腹两天，一进食就是生猛海鲜，这个身体再也不堪忍受这种称得上无休止的虐待，胃抽搐翻滚拧扯的痛。
　　口腹的欲望，无法抑制的饥饿感。
　　而那个冷不丁冒出来就妨碍的人身上竟然还有古怪的味道，一阵阵的刺激她的鼻腔，让胃的痛楚更加的狰狞难耐。
　　“我要回去。”言毕转身。
　　子桑千世觉得桃萜最神奇的地方并不是她完美的容器体质和极度迟钝特性，而是明明调查过她根本没有什么家底身世，却仿佛天生傲睨天下的我行我素，行动随心动的连自己这个金玉堆砌的大小姐都甘拜下风的任她驱使。
　　“啊，我送你……”眼见桃萜就要走远，赶紧狗腿的追上。
　　“嗯。”桃萜极其坦然的接受。
　　栾瑞拿着印有玫红色大大的“销魂窟”字样诡媚味比诡异味重的多的票带着“偶遇”的友人回来时，正看着子桑千世颠儿颠儿的跟在一个白衣若影的女生身后离去。
　　那个女生……他还一直以为是恰好在他们谈话现场的路人甲，这么看来，就是那个只要到子桑家就会听人提到的“桃萜”了。
　　虽然骄纵但一直礼仪满分的子桑连跟自己打个招呼都没有就走了，看来传言不可尽闻。这场景怎么看都是千世顺从她多一些，而不是听说的“温顺、忍让，忠心耿耿的包容千世任性”的女孩子。
　　难怪有次找话题问齐依依桃萜究竟是怎样的女生，却被齐依依一个大大的白眼，外加一句“怎么，想换清粥小菜？”堵回去的栾瑞对那个桃萜感起来兴趣来，是那女生欲擒故纵呢？还是事实被以讹传讹了？
　　想到就做，栾瑞一个追上去的电话成功的约下了子桑千世春假的第二日，嗯，顺便叮嘱她多带几个朋友，理由嘛，就用自己那家广受好评的东南亚餐馆吧。
　　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