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一梦情缘》越小生

3、贾后

　　城外离别。伤心几许。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不知为何，此时此景脑海中竟出现这样的诗句，仔细推敲起来，竟不是现而今流行的诗赋格式。真不知是何缘故。

　　“两位壮士，玠儿，璪儿就交给你们了。”

　　“姑娘放心，我俩定会照顾好两位公子。竭力传授武艺！”张扬道。

　　“另外，洛儿还烦请两位壮士为他们二人请位先生。”

　　“是！姑娘放心！”

　　“洛儿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走？你不是说我们三人相依为命的吗？”玠儿眼中的不舍让我落泪。

　　“洛儿姐姐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好玠儿，好璪儿，到了建邺你们一定要听两位壮士的话，好好习武，好好念书！记住，不要永远记着仇恨！爱可以拯救一个人，恨可以摧毁一个人。你们的祖父从未说过‘报仇’二字，临死还是含着笑。他只望你们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知道吗？”我努力地解释，望他们心中的仇恨也所缓解。而我答应留在张府，这是张华的请求或者说是条件。

　　“不！有仇不报非真男儿！何况，是灭全族的大仇！岂能说忘就忘！”璪儿狠狠地说道。

　　“璪儿！听话！洛儿姐姐答应你们，一定会让你们的大仇报了。但不是现在，你们必须自强自立才有可能报仇。”

　　“姑娘，我们得走了，”张扬催促道。

　　“洛儿姐姐，你保重！我们会听话的，等我学了一身武艺我就来保护洛儿姐姐，不再让姐姐夜夜做噩梦。洛儿姐姐记得办完事就来找我和璪儿！”

　　“好玠儿！你们也要保重！洛儿姐姐一定会去建邺的。”玠儿的一席话真是让人又心酸又安慰。

　　仰马长啸，马车驰骋而去，带着牵挂，带着故土，更带着希望。

　　张府！

　　“卫公子，大人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玉儿相禀。

　　“好，知道了。”送走卫玠，卫璪之后，我便以张华所招的谋士身份进张府。束
　　发戴以小冠，白长衫，藏青色收口，宽大的袖口，下着白色长裤，宽大似裆，足着高履。如此装扮竟甚比女儿装，着实平添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潇洒气息，少了些阴柔之气。

　　这婢子玉儿，是张华派来服侍我的，她虽知晓我是女儿身却从不漏嘴，人前人后都直管叫我公子，乖巧地很，从不多嘴，只做她自己本职的事。从管家到这贴身婢子，都是少言得很，守职得很，也不知是这张府规矩太多，家教太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穿过长廊，来到书房。

　　“洛儿参见大人！”我作揖道。

　　“洛儿，快进来。以后可不许多礼。”张华说道。

　　自我来到张府，张华对我不仅照顾周到，而且从不许我作揖多礼，很是客气。只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礼数多少总得要。

　　“洛儿，如今朝中官员对卫府被灭门一事皆是不平，只是畏于贾后以及楚王玮的威权，无人敢直言啊。”

　　“洛儿一定要让卫府所死去的人可以大殓入葬，以报他们的救命之恩，收容之恩。
　　以洛儿看来，司马玮在灭了汝南王府和卫府之后，他不仅保全了手中的兵权而且还少了两大对头，这种情况只怕她贾后也有些忌讳，留着司马玮对贾后来说是一种威胁。而且，楚王是领了贾后的懿旨去杀了汝南王和我爹，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位高权重，面对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贾后只怕也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罪名可以冠于两府而为自己开脱。大人，洛儿请求大人明早去见贾后，以楚王“擅自杀人”为由杀了他，这样贾后便自然而然将一切不是推给楚王，并还可夺回楚王手中的兵权。如此好事，贾后定会杀了楚王为自己谋利。”我要报仇，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解除玠儿，璪儿心中的不快，我都要报仇！想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杀一个重握兵权的皇亲国戚谈何容易，但我可以借力打力，借贾后之手杀楚王。

　　玠儿璪儿，可以如此轻易地出城，也是因为朝廷没有定下罪名，而且朝中官员大有不平之意。楚王不敢贸然大胆搜查。

　　“好。明日一早我便去见贾后。在朝中，卫大人是我最敬重的人，可以为他办最后一件事，是我的荣幸。何况，楚王玮这等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之徒杀了他也算是为天下百姓所做的一件好事。”

　　听张华此话大有霍出性命之意。独自去见贾后被楚王的耳目看见，这楚王定要为难于他，何况，贾后是否真能如所想那般杀了楚王还是未知，贸然进谏，性命堪忧。这朝中大臣皆不敢言也该是忌讳这点。他可以如此，果真，我没有选择错，他是个大丈夫。

　　“大人，大人可以不必直接进谏，通过贾后的亲信董猛，要他转告便可。据洛儿所知，这董猛深得贾后的信赖和喜爱，倘若通过他转达，一来可以消除楚王对您的敌意来源；二来，倘若有何不测，这董猛也可为大人说上话。”如此一来，他的顾忌该是减少不少。

　　“洛儿真是聪慧过人，如此良策真是一举两得。明日一早我便去见那董猛。”张华眉开眼笑，更显得和蔼。位居高官，却能平易近人，实属不易。

　　“不知，洛儿明日能否与我同行啊？”张华道。

　　“洛儿是大人的谋士，追随大人乃是本职，有何不可？”想来，这张华定是要我多了解朝政，才要我跟随。

　　这日一早，我便和张华来到董猛处。

　　张华与董猛寒暄之后，我见时机已到，张华也下了指示，我便拿出一精致小木质盒，盒上画着光耀大众的佛祖，至于盒里的东西就更精致了。

　　“这是我们大人孝敬公公的，请公公务必收下。”

　　“张太傅着实是客气，这般小事尽管吩咐一声就可，何必劳费呢？”喜得那董猛眼睛只剩一条缝，还射出贪婪的光芒。

　　“公公每日伺候皇后辛苦了，那可是为天下众生而辛苦啊。这是我替天下百姓孝敬公公的。”

　　“哈哈哈。张太傅可真会疼人。太傅身边这位，可真是俊美啊。”董猛从我这接过木盒才注意到我。

　　俊美，这般既可形容男子又可形容女子的词被这太监用上倒恰当了。不必担心的是人们对男子的审美接近女子，衣着的宽大飘然，使得本就“赋”一般的男子也具有几分女子的静优。

　　果真，不出几日，贾后便召见张华。

　　送张华至宫门外，等候不久，便有公公出宫门来，说是贾后召见我。

　　我一小小谋士，贾后怎么知晓？莫非是张华有何不测？倘若他真有不测我这一生只怕也难以原谅自己。

　　紧紧地跟随小太监来至殿中，与张华眼神一对，便知这颗悬着的心可以落地了。

　　“禀皇后，这便是臣的谋士卫子洛。”张华说道。

　　“草民参见皇后。”跪下行礼。

　　“你叫卫子洛？”无比威严的声音。

　　“是。”是，卫之洛，卫伯玉之子，洛。

　　“起来说话。”

　　“谢皇后！”站起身来，不经意间与贾后的目光相对。欣赏的眼光，贪婪的眼光，这该是含着什么意味的眼光呢？

　　低下头来。这贾后果真是丑陋，一双眼睛圆得恶狠狠，两支眉毛粗得凶巴巴，塌塌的鼻梁，粗又黑的皮肤。连脊梁也好似稍有弯曲。着极华丽的宫服，发髻纷繁，发髻上更是集珍品于一头。上下，整体如此不协调。让人见了一面便祈求再不见第二面。虽是第一次见着贾后，但总好似对她的丑陋早耳闻。

　　“这楚王手握兵权，本宫虽有意杀他，但也难为之。张太傅说你定有良计。你有何良计啊？”作为一国之母，堂堂皇后，怎么这语气总少庄严，反而有几分……暧昧之意啊？

　　“禀皇后，楚王手握兵权，但皇后可以令将士们听令于皇后。到时，楚王无人相助，杀他岂不是一件易事？”我正言道。

　　“兵权在楚王手中，将士们自当是听命于他。怎会听令于我？”

　　“皇后，可以用驺虞幡。”这驺虞据说是一种不吃活物的仁兽，用画有驺虞的旗作为停止军事行动的令旗。这般事，贾后该是知晓的吧。何故又借故来问我？

　　“卫谋士果真是聪慧。本宫看重人才。这有令牌一张，你可随时进宫。”

　　“谢皇后恩典！”真不知是何故。这贾后一介女流，却能掌握天下大权，心机定如那蚁穴中的蚂蚁。虽说当今皇上无能得很，尽由贾后发号施令，但她可以维持今天的局面已是一件不易事。何况，我与她之间还有那深似海的仇恨，今日她赐我令牌究竟是何心？我该处处小心才是。在没有报仇之前，在玠儿璪儿长大成人之间，我一定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禀皇后，草民还有一事相告。”突然想起，荣晦这厮失去楚王玮这靠山也没有活路了。我不愿亲自杀人。这多少有些超出我的承受能力。

　　“卫谋士请讲！”

　　“楚王有一追随唤作荣晦，他曾是卫大人的部下，此次……”

　　“本宫明白了。卫谋士认得卫大人吧？你也姓卫？”一惊。莫非她有所怀疑？

　　“禀皇后，臣这谋士曾受卫大人的知遇之恩，此次卫府遭难，卫谋士深感痛心，便要报答卫大人之恩。这姓氏只是巧合。”张华替我辩解道。

　　“卫谋士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儿啊。这件事，本宫自会处理。”这言语中的暧昧怎有浓了些？不过，尽管她有疑惑也不打紧，只要保全玠儿与璪儿的性命就可。

　　与张华退出宫殿，只等楚王玮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