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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七十七 梅奥篇——雪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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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道:“还有,我虽是师傅的首席俗家弟子,可我只有轻功,没有任何内力,所以除却轻功,我和你没有什么差别,会被人敲晕一点也不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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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早已满脸黑线,眼前的任月白的脸已经和任今方的脸重合,不管是神情还是说话习惯都和任今方一模一样,果真是同一个人。只是联想到原本那般妩媚,被我拒绝时泣涕连连的任今方,再看现在在我眼前摆出一副无辜样的任月白,怎么也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你刚才给堇服下的药,不是解药么?”这时箬卅开口,才让我停止了怪异的想法,认真向月白看去。
月白微敛起嘻笑,沉声道:“不是。只是镇痛丸而已。”
“不能用这丸解毒吗?”我急切问道。
月白摇头道:“镇痛丸只能镇痛,不能根治。而且,这镇痛丸本身便带毒性,一月只能服用一次,每服一次,下次毒发时便会带来更大的痛苦。解毒的办法只能是找到药引,配出解药来。在配出解药前,我倒是可以一月送一次镇痛丸给你服下。”
我的身子疲软了下来,支撑倒在床上。箬卅急着看我,嘴微张,却什么也没说。月白看了看我们,轻声道:“我看师傅去。堇,稍会见。”
我忙转头唤住他道:“月白,这镇痛丸的药效会持续多久?”
月白看着我道:“七日。初服下可以确保你这七日内不再受疼痛之苦。之后,就不知了。”
我向他微微点点头一笑。他向我扬扬手,转身出了门,站在门口时不放心看了我一眼,才轻轻掩上门离去。
回过头我看着箬卅问道:“你一早便认识月白了吗?”
箬卅握住我的手道:“是。我和方丈大师是旧识,常会来这里看他,自然也会认识月白。只是我从不知他竟就是昭平粮商会会长任今方。没有提醒你,倒是害了你苦闷了那么久。”
我笑了笑道:“你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方,自然没办法提醒我了。这与你无关的。”
伸出手抚着他的脸,我道:“让你担心了吧?照顾了我这么久瞧你出了这一头的汗,还是去洗洗吧。”
箬卅轻笑出声,你也是出了一身的虚汗呢。你再躺一会儿,若觉得身体舒适了,也起身洗洗吧。
我点头,箬卅紧了紧握住我的手,起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轻叹出声。箬卅没有再提让我入宫的话,仔细回想方才他说过的话,字字句句在理,却是让我难以接受。
相爱的两个人其实一直是走在自己的路上,总是会有一方先行谢幕,另一方继续行走,隔阳两隔,不能相守到底。爱是真,最终的告别也是势必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但至少在爱和告别间的这段路是充满精彩回忆的,是弥足珍贵的。有着那样的回忆,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不论了。可是,没有回忆的感情,剩下的又会是什么呢。
眼泪自眼角划落,我是如此的不愿活在没有箬卅的记忆中。
在梅奥寺住了三日,每日下午我总是站在梅奥寺门口看着虔诚朝拜前来的信众们。偶尔会去拜访方丈,与他谈天释阐。偶尔和月白玩闹,可每当月白摆出一副委屈样凄然看向我,我便会想起今方,全身鼓起的气便瞬时泄掉,再无力与他争辩。偶尔也会抱着小宝在院中散步,离开昭平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有向凤姑学习如何照顾小宝,因此现在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可以带好小宝的吧。
与往常一样,下午时分,我站在梅奥寺门口,手扶在门框上,静静看着一步一拜的信徒们。他们都是被信仰支持着想要活下去的人,我也想要活下去,却不愿用失去信仰来换,或许箬卅早成了我爱的信仰了吧。
抬头望向天,今天竟能看到太阳,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身上的冰冻感比之前减轻许多。我心中微有疑惑,若是出了太阳,梅奥寺是否会因为雪崩被雪淹没掉。
忽然感觉到大地震动般,耳边出现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我一惊,跑出梅奥寺向上看去,竟真的出现小范围雪崩。定是太阳太暖,融了部分积雪。
只见堂前的僧众皆从座上爬起,跑到梅奥寺外将朝拜的人一个人拖进梅奥寺的范围内,我心中疑惑,耳边响起月白的声音。回头看去,他正镇定地看着他们,镇声道:“不管发生多大的雪崩,梅奥寺永远不会被雪淹没。只要进入梅奥寺的范围,便不会被雪冲走。他们都知道,这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我提起的心才稍稍缓和,转头看了看,崩雪将近,附近的信众也都被僧人们带进梅奥寺的范围。四下环顾,隐约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两个人影在晃动。我稍往前一步,踮脚看去,真是两个人,身上还捆着一个包袱,应该是个婴儿。抱婴儿的那个男子脚陷在雪中,竟拔不出来。再抬头看去,崩雪竟真的越过梅奥寺,不损梅奥寺一丝一毫向下冲了去。
我惊呼出声,在场所有人也都大惊地看着崩塌的雪向那两夫妇方向冲去。这时只感觉身边两阵风乍起,似有两个人影掠过,都是极为熟悉的气息。
再定睛一看,那身影分明就是箬卅和洛琰,他们竟已赶上飞速下冲的崩雪,跑到那两夫妇面前。我刚放下的心再次被勾紧,拽紧双手看着。只见箬卅双手摊开,护在他们面前,洛琰奔过去帮忙将那男的脚从雪中拔出。崩雪将至,箬卅伸出两只手轻运内力展开一道防护气场,将积雪阻隔在防护圈外,死死护着其余人。
崩雪飞速从他们身上冲啸过去,早已看不清他们的身影,隐约可见一个圆形向上突起,这至少说明箬卅的防护气场仍可支撑得住。忽然那个圆形气场范围加大,想必是洛琰助了箬卅一臂之力。
月白在我耳边叹息道:“如此不要命,真是疯了。”
我咬紧牙,只紧紧盯住那方向,关注着那个防护气场不能坍塌,心中不停地希冀积雪快些过去,莫伤了他们两个。
这时凤姑听到声响也跑了出来,看到我便问:“刚才洛琰和箬卅跑出来了,他们跑哪去了?”
我不说话,仍是看着那个方向,雪下冲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圆形气场竟有些缩小,甚至不如一开始箬卅一个人撑起的防护圈。我更紧地拽住手,指甲在掌心抠出深深的印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