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品》星或jusst

14、马甲

　　没再理会医生就差写在脸上的嫌弃，韩恭便急匆匆地直奔309病房，几个护士正围在余桓身边，调试着点滴的速度，确保病人可以大部分吸收。

　　韩恭推门而入，先是四周环视了一遍，病房里共有三个床位，余桓躺在了靠窗的床位上，美名其曰空气流通快，对病人好，不过这安排的也是不错，至少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

　　等护士调试好后离开，韩恭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余桓仍有些苍白的睡颜，韩恭突发奇想，悄咪咪地起身，鬼鬼祟祟地从309病房窜了出去，在隔壁308门上的玻璃处看了好半天，确保没人后，这才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从桌子上的果盘中顺走了一个苹果和一把削水果的刀子。

　　韩恭将苹果上下抛着，一脸无辜地从308又走回了309，坐回凳子上，从苹果的顶端开始削起了皮，一圈一圈螺旋下来，倒是极其富有艺术感。

　　“这小子怎么还不醒，我苹果都要削完了。”看着手中已经削了一半的苹果，再看看仍在麻药效果下还在死睡的余桓，韩恭叹了口气，伤的竟然这么重吗？

　　韩恭用小刀把多余的苹果皮隔断，举着半个削好的苹果凑到他身边去，装作威胁道：“再不起来我可就把它吃咯？”

　　话一说完，空气中仍是死一般的沉默，并不如电视里演的那样，说点什么感人肺腑掏心窝子的话就能苏醒一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韩恭下意识地往自己裤口袋掏，却发现空无一物，这才想起刚刚一激动，手机好像落在手术室门前了。不过眼下应该先解决当务之急，既然不是韩恭的电话，那就只能是余桓的了，可是，他的手机在哪？

　　韩恭双手合十，在余桓床前拜了三拜，这才伸手在它两个裤口袋里摸索着，但是一无所获。韩恭皱眉，跟着手机铃声的声音找手机，却发现来来回回，铃声还是在余桓四周。

　　莫不是在衣服口袋里？韩恭又对着余桓拜了几拜，伸手在他的外套外侧口袋来回掏了掏，却空空如也，这才慢慢掀开他的衣服，入目的却是胸口处一道明显的伤口，被长长的绷带裹了个严实。

　　韩恭眸光黯淡下来，终于在内侧口袋中找到了余桓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衣服重新穿好，韩恭这才看向手机屏幕。

　　没有备注，好像就是一串很普通的号码，想必应该是余桓的家人之类的，忙按下了接听键，但却又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听那头一个陌生的低沉声音传来：“顾愈？”

　　如果说之前，他对“余桓就是顾愈”这个猜想只有65%的正确率，那么现在就是100%，余桓，就是顾愈。

　　“你是谁？”韩恭试探性的问向对方，对方呼吸一屏，挂掉了电话，而再打过去，电话便成了个空号。

　　韩恭不忘清理了一下通话记录，又将手机原原本本地塞回了余桓，不，顾愈的口袋里，坐下继续完成他的宏图大业——削那剩下的半个苹果。

　　削完这半个苹果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韩恭抽了两张纸铺在桌子上，将小刀插在苹果上，将苹果放在了纸上，出门去找手机了。

　　手机仍在原地等着他，怕是连路边拾破烂的老头都不会稀罕他这手机，除了能打个电话，几乎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否则韩恭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来找它。

　　拂了拂上面的土，韩恭打开屏幕一看，邵冰的未接来电已经占了满屏，韩恭眉心一皱，这说话间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韩恭立马按下接听键，邵冰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出：“韩恭，出大事了，那人跑了！”声音大的就像开了免提似的，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邵冰的紧急感。

　　“调监控，人中了枪，跑不远。”韩恭迅速给了邵冰一个解决方案，没想到邵冰却比之前焦急百倍道，“血迹在地下室入口处断了，电梯里沾上了血迹，但具体逃往多少楼层不知道。”

　　“等等，”韩恭发现了邵冰话里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哪来的电梯，这个地下室只能靠步行下去，没有电梯啊。”

　　“你真的是邵冰吗？”韩恭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虽说刚刚见识到了何少秋可以很好地模仿别人的声音，但和他从未谋面的邵冰，他也能如此模仿吗？

　　“废你的话，我们现在正往保安室赶，有进展再call你。”电话那头的邵冰呼吸一紧，刚要挂断电话，却听韩恭吼了一声，“等等。”

　　“先别去，就在地下室守着，哪也别去。”韩恭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先是邵冰口中地下室的电梯，可那楼层里却并没有通往地下室的电梯，那明显是何少秋私人的地下室，他既然说是有电梯，那么这电梯......指不定安装在了哪里。

　　“你让人去查查这个看门的大爷叫什么名字。”韩恭这么说着，一边偷偷给花楼发了个短信，上面写着：你给邵冰打个电话。

　　花楼几乎是秒回：稀奇啊，原来你还是会发短信的嘛！邵冰他就在我旁边啊，怎么了？

　　韩恭手指迅速敲击出几个字，生怕耽误一秒就会坏了全局：我不是让邵冰去光合城吗？

　　花楼道：对啊，我们确实在去往光合城的路上，你以为这地很近吗，车程要费些时间的！

　　韩恭没再搭理花楼的短信，而是对着电话，拿出平常对邵冰说话的语气，道：“邵冰，你小子还在吗？”

　　“在，有什么事赶紧说，地下室太空，我怕那人一会突然袭击。”“邵冰”这样说着，还似是故意咳嗽了一声，证明地下室的空旷回声。

　　“你现在躲在哪里，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小心点。”韩恭假意关心了一下，然后挂掉了电话，而后再去查看通话记录，却发现那号码和邵冰的号码一模一样。

　　既然何少秋可以模仿邵冰的声音，那说明他曾经与邵冰有过联系。是啊，邵冰这个人，为了他妹妹，不知道联系过多少个人，他韩恭算一个，没准这何少秋就算另一个。

　　还真让顾愈说对了，真不能相信任何人。

　　韩恭叹了口气，将手机随便插回兜里，在原地控制了下略微失控的表情，回病房查看顾愈的情况了。

　　进门却看到顾愈正在试图活动受伤的右手，连忙扑过去阻止他这自杀似的行为，嘴里还喊着：“我的祖宗诶，您老别乱动啊。”

　　“我没事，真没事，活动活动就好了。”顾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马了，还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余桓这个角色，看的韩恭噗嗤一笑。

　　“哥你笑什么？”顾愈皱了皱眉，很是不解。韩恭笑着答道，“你啊，除了这声哥喊的甜，其他都是假的。”

　　知道自己被戳穿，顾愈露出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笑容，道：“开窍了啊，哥？”

　　“傻子，不是开窍了，是认出你了。”韩恭很不客气地想在顾愈头上敲一下，却忘了他是顾愈而非余桓那么好欺负，手还没碰到他的头，就被顾愈的左手拦了下来。

　　“其实我不光哥喊的甜，喊什么都甜。”顾愈由抓住改为握住，拇指摩挲着韩恭的指腹。韩恭感觉热热的，痒痒的，本想着抽回手，但又有些不忍心，一时愣神，竟让顾愈钻了空子。两只手十指相扣，顾愈还顺势把韩恭拉向自己的怀里。

　　韩恭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只想着千万别碰到他的伤口，空出的手撑在了顾愈的身侧。从外面来看，就像韩恭耍流氓欺负小孩一样，可韩恭有苦说不出，这他妈分明是自己被调戏了啊！

　　“最喜欢了。”顾愈突然将头凑过来，蹭了蹭韩恭近在咫尺的额头，小声呢喃着什么。

　　“小愈你乖啊，先让哥起来，回去哥给你随便抱哈。”韩恭以为这孩子是缺爱缺成这样六亲不认了，也就随口一哄，用额头轻轻顶了一下他的，好声好气地商量道。

　　顾愈点点头，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韩恭，像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仗着自己受了点伤，才能跟韩恭稍微亲昵这么一会。

　　“乖啊，哥给你回家做点饭来。”韩恭看了一眼表，半哄半骗道，“最多六点我就回来。”

　　顾愈噘着嘴点点头，抬头看了看韩恭，虽然韩恭的离开让他很不高兴，但是他该干的事还是得让他去干的，不然韩恭会不高兴，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会很糟。

　　“对了。”韩恭临出门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你说的还有一句真话，真不能相信任何人。”随后轻轻地合上门，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顾愈片刻的失神，随即咧唇一笑，手指摸上这张脸，顾愈很不高兴，哥哥这么主动地碰他额头，竟然是对着一张假脸，真是......不让人开心。

　　这么想着，顾愈一用力，将属于余桓的那张脸整个撕了下来，露出本来的、属于他顾愈的面貌。

　　常年戴着面具的脸显得格外的白，像是长时间不与阳光接触一般，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就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长得十分标致却异常阴森。

　　今天顾愈并没有戴那副金丝边的眼镜，反正那只是个伪装，他自身的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戴上应该会更好看些。

　　顾愈随手将手上埋着的针拔出，扔在床上，针上带着的血染红的床单，当事人却丝毫没有顾及地下了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啃起那个因为氧化而显得颜色不是很好看的苹果来。

　　“什么时候回来啊。”顾愈叹了口气，一边盼着韩恭回来，一边叹气，一边发泄似地咬了一口苹果，幼稚的就像个盼着大人回家的小孩子。

　　韩恭也确实没说假话，马不停蹄地打了辆车回家，给家里这口子动火做饭，做完也才刚刚过了五点，韩恭将饭装好后，偷闲给花楼发短信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次花楼隔了会才回道：我看他们在地下室待了会了，啥事也没发生，你是不是唬我们玩呢？

　　韩恭打字回道：你分个屏，去查查这个保安是不是也姓何，我怀疑这个大爷和何少秋是父子或者别的关系。

　　花楼没再回，估计是照他说的去做了，而韩恭本来想给顾愈打个电话，告诉他会晚回去些，但翻来翻去，自己好像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这孩子太缺爱了，看来自己得好好用爱感化他，这种事还是得以身作则，身为当哥哥的，一定要给孩子树立一个不迟到的好习惯。

　　然后韩恭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