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没……咳，没什么事。”终于察觉到自己的神色可能有些过火，岑晓晓尴尬地也跟着咳了一声，她挠挠头，强行把自己的眼神从对方身上的配饰上拔了下来。
欲要成就一番大事，需得耐下性子，徐徐图之。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名正言顺地把对方的衣服给扒了？
眼神一转，岑晓晓计上心来。
“兄台，按你刚才说的，你是第一次来这凌川城。不知你来这有什么打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向导。”
“兄台客气了，在下怎会介意。倒不如说还怕麻烦了兄台。”闻言白衣男子像是十分惊喜，他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光芒刹那间明亮起来，仿佛落入了天上的星子，整张被宝光压的平凡素淡的脸蓦然生动明朗起来，晃得岑晓晓心中不由软了软。
她差点就想安于本职，当个向导赚点小钱，便好心放这肥羊离开。
然而这点微弱的小情绪还来不及酝酿壮大，便很快又在男子接下来的话语中被摧残的一干二净。
“说到打算……其实在下也没什么具体打算，只想着到处走走看看，钱无所谓，只要兄台你能让在下见识一些家中不曾见识过的景象，就足够了。”
眸中带着些许兴奋的情绪，白衣肥羊抖开从袖子里掏出的扇子，掩在颊边，笑得很是收敛。
“……”那檀木镶玉的扇骨配着白娟映梅的扇面于岑晓晓眼前上下翻飞，视线一转便又是一枚硕大的黄玉扳指，岑晓晓便默了默。
钱无所谓钱无所谓钱无所谓钱无所谓……
这洒脱豪气的四字于她脑海中盘旋了千万遍，岑晓晓摸着袖子里干瘪瘪的钱袋，乌黑明亮的眼中似有火光。
“财不露白，兄台你不怕再遇上贼人？”一时冲动，岑晓晓不由脱口而出。
随即她便反应了过来，眼神闪了闪，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嘴唇。
这不该是她应当讲的话。
“我相信这世上总是好人多于坏人。”出乎她的意料，肥羊兄没有半分芥蒂，而是摇头笑道，“再说，在下一直认为，这世事便如同大梦一场。就算是遇到了贼人，被骗了，被偷了，或是被抢了，只要我能留得一条性命在，并不曾遗落我最宝贵的东西。那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过是人生长梦中的一场新奇体验。”
行吧……
白衣男子天真狂妄的话语传入耳际，岑晓晓闭上眼睛，内心说不好是无奈还是恍然，或是对于旁观无知者的艳羡及痛恨……
她揉了揉额角，咬着牙恨恨地想到……
就算她好心不下手，这厮也迟早有一日会被人骗光了身家，冻死在街头。
因为愉快地扔掉了自己的良心，岑晓晓心中迷之轻松了起来。
她本着早点动手早点完事的朴实想法，把人带到了怡红楼。
没错，怡红楼，凌川城中有名的青楼。
此时恰至日暮时分，华灯初上。晚霞的余晖洒在江面之上，波光粼粼，恰似片片金箔随风摇曳，令人目眩神迷。江畔一座小楼独立，温暖的辉光为它描摹出朦胧而又暧昧的影子，檐角一盏盏鲜艳通明的红灯笼高悬，衬着被风吹的半开半掩的粉红色幔帐，更显几分魅惑神秘。
“兄台，此处位于江畔，有好景好菜，更有美人侍奉，定能给你带来极新奇极舒爽的体验。”见到目的地就在眼前，岑晓晓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指着怡红楼，热情地向白衣男子介绍道。
一时没得到回复，岑晓晓转过头来，她有些奇怪地发现，在她身后，白衣男子正静静地望着眼前奔涌不息的江水，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不甘与慨叹。
“兄台？”岑晓晓疑惑地偏了偏头。
“……嗯？”听得她唤他，白衣男子才猛然回过神来，他迅速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继而顺着岑晓晓的指示，抬头看向一旁的怡红楼。暧昧的红光柔柔映入他的眼底，他似是怔了怔，然而很快，脸上便露出一抹惊喜。
“辛苦兄台带路，这楼看上去可真不错。”
“谈什么辛苦。”没有过多留意白衣男子方才奇怪的表现，岑晓晓摇头笑道，“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正好可以在这吃些东西，顺带休息一晚。”
这一路走走聊聊，岑晓晓自认为对眼前这人的性格已有了几分熟悉，这般纯良无知，可能是哪家不满严格家教，所以跑出来长见识的小少爷。
那么，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会对青楼感到好奇呢？
也正好方便自己扒了对方衣服。
自觉自己这计划简直万无一失，岑晓晓自信满满地拽着对方的袖子，将人拉到花楼跟前，抬头一望，眼前又是一亮。
楼上便是熟人，真是巧了。
“晚霞姐！”她展颜笑得狡黠，朝着楼上妩媚多姿的花娘招了招手，尔后又比了个只有她们两才知道的手势。
“哟，是晓晓啊。”名为晚霞的花娘斜倚在栏杆上，听得岑晓晓的招呼声，才慵懒地低头向下望来。
一望之下，便是一惊。
晚霞一反方才的惫懒，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挥着手中的帕子便要往下冲，行至一半，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细细地理了理鬓角碎发，又略略扶了扶发髻上摇摇欲坠的簪子，这才丰姿冶丽聘聘婷婷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哟，这位小哥好生俊郎，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晚霞上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眼神着重在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配饰上停留了片刻，才抬手以帕掩面笑得娇媚，如水的眼神里似是含着千种风情，她一指点在白衣男子胸口，微哑的嗓音显得柔媚勾人。
察觉到晚霞魅力全开，一身媚骨简直让人软了腰，岑晓晓略带同情地瞥了身边肥羊兄一眼。
也不知事成之后，他身上还能不能留件里衣，晚霞这厮，又能分她几成。
“兄台，这是你的朋友吗？”察觉到自己胸口被戳了一下，白衣男子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抖了抖，面上却还是一番天真纯良的表情，他疑惑地偏过头，认真问道，“还有……她为什么要戳我？”
“……”岑晓晓的神色登时就显得有些复杂。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无知到了这种地步。
一旁的晚霞也有些惊讶，但她素来经验丰厚，一愣后便又是掩唇一笑，“这位公子想来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还不知道这儿的好处。”
“好处……有什么好处？”白衣男子愣了愣，但不待他反应过来，晚霞已是向岑晓晓递了个眼神，随后笑盈盈地揽了他的胳膊，将人往里带了去。
“诶……等，等等！”纯真的肥羊兄显然是没见过这番架势，他面颊绯红，有些想要挣开，但他只是微微一动，便觉得自己的胳膊触碰到了什么柔软滑腻的东西，耳侧亦有温软的吐息悠悠拂过，不由吓得手足无措，根本不敢再胡乱动弹，竟是乖乖地跟着晚霞走了进去。
看着眼前这二人消失在门内，岑晓晓本该转身离去，但抬脚之时，她却忽而觉得有些犹豫。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晚霞搭档，彼此的作风她们互相都心知肚明。相比于其他在楼里讨生活的姑娘，晚霞这人行事还算留情，干不出什么太过分寸的事来，人也称得上一声有信义。
是以她刚刚才会如此轻易地把人交给对方。
但不知为何……岑晓晓回想着方才白衣男子面上纯良温柔的表情，就觉得心口有些犯堵。
也不知是因为那颗早该死掉的良心还在垂死挣扎，还是只是单纯的在担心事情发展会不会不顺利。
总之一时完全没办法安下心来。
“晚霞姐，等等我！”咬了咬牙，岑晓晓终于打定主意先跟上去看一看，她喊了一声，也进到门里。
一步幔纱过眼，便好似从平淡无奇的人世来到了纸醉金迷的极乐境，放眼望去，触目均是软红一片，侧耳听闻，亦有靡靡之音回旋萦绕。
岑晓晓站在门口，上下细细扫视了一圈大堂里的景色，却没找到那个泛着宝光的白色身影。短短一刻的犹豫，晚霞竟已不知将人带去了哪里。
“这位公子，可有相识的姑娘……”见有人掀了幔帐进门，一旁的老鸨赶忙迎上，热情地招呼道，谄媚的讪笑还在脸上，待看见岑晓晓的正脸，语声便蓦然冷淡了下来，“岑晓晓？你来这干什么？”
“彩姨，我……我找晚霞姐。”回头见到彩姨熟悉的冷脸，岑晓晓心中“扑通”一声，顿觉事情不妙。她支吾了一下，忙讨好地卖了个笑容。
“晚霞正在接客，你找她有什么事？“彩姨上下扫视了她一番，神情里带着审视。
“呃……是……是这样的，晚霞刚带进去的那个客人就是我介绍给她的，不过那客人脾气有些古怪，我怕晚霞姐犯了他的忌讳。”岑晓晓眼神有点闪，但声音倒还维持着镇定。
“那你怎么不早说，反倒是拖拖拉拉等他们二人进了房才跑来，若是打扰了客人的雅兴，岂非更加不美？”听了岑晓晓的话，彩姨显然是有些不信。
“我……我刚才一时忘了。”
“忘了？”彩姨瞥她一眼，忽而恍然大悟，“岑晓晓，你该不会把我们怡红楼当做是你那鱼龙混杂的街口，仗着没人熟悉你，想偷就偷想骗就骗吧。”
“彩姨你这是什么意思。”岑晓晓面色一僵，暗道一声“完了”。
“呵，别以为彩姨我不知道你和晚霞那点小交情，小把戏。”果不其然，彩姨冷笑一声，“这几年来，你们两人联手，不知私下寐下了多少客人的财物。没错，我们开青楼的是要想尽办法掏空客人身上银两，却也不是用偷的方法，不然这凌川城的男人还有几个敢上我们楼里快活？”
“若是往常，我倒也懒得和你们计较。”她捏了帕子，低头俯视着岑晓晓，一张满布脂粉的脸上挂着凉薄的同情，眼中却透着掩也掩不住的市侩，“一方面是可怜你，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偏偏生得这幅不男不女的样子，没人疼没人爱的，混迹街头讨生活也算不容易。另一方面，则是看在你的的确确给我们楼里介绍了不少生意的份上。但是今日……那男人身上哪一件配饰不是价值不菲？有这般打扮，定是非富即贵，若真由得你两胡闹，他事后追究起来，我们楼还要怎么做生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