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骄阳肆火 ...
-
第六章
飞机升上半空，进入平稳飞行。
楚骄阳一上飞机就睡了过去。他的脑袋轻靠在许肆白的肩膀上，柔软的金色头发随着胸膛的起伏若有似无地擦过许肆白的脸颊，有些痒。另一边坐着柳湘晗，穆羽炀和付清乐隔着一条过道坐在了另一边。
柳湘晗手肘撑着扶手，倾着身子端详楚骄阳，看了一会儿后小声跟许肆白吐槽：“他昨晚去做贼了？怎么困成这样。飞机起飞十分钟都不到啊。”
许肆白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动作温柔地将毛毯披在了他的身上，同时用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了柳湘晗的滔滔不绝。
柳湘晗瘪了瘪嘴，闷闷不乐地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随手捞了本杂志看了起来。
过道另一边的穆羽炀和付清乐正头靠着头小声说着话，摄像师扛着机器在前一排的位子上近距离拍摄。付清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穆羽炀轻笑出声，笑声有些大，睡梦中的楚骄阳皱了皱眉头，靠在许肆白的肩头呓语。
许肆白神色一动，摘下一只耳机塞进了楚骄阳的耳朵里。耳机里放着钢琴曲，舒缓低沉的旋律是天然的催眠曲，微皱的眉头渐渐展平，嘴角也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许肆白一低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表情也随之变得柔软，切换到楚骄阳喜欢的乐曲。
这次T.R.S出国拍摄写真，地点是日本北海道。从A市直飞北海道大概是五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傍晚的时候，飞机抵达目的地。一行人出了机场，换成大巴继续前往预定的酒店，与早一天到达的陈励汇合。
办理完入住已经是晚上了，到达日本的第一晚就没有安排其他行程，在酒店解决了晚餐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T.R.S成员的房间分配一直是固定的。楚骄阳和许肆白进了房。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楚骄阳的眼睛也跟着瞬间变亮。工作人员这次定的依然是标间，不过没有床，只有榻榻米，房间的装修是典型的日式风格。
楚骄阳一直想体验一回睡榻榻米，但迟迟没有机会，所以不禁有些高兴。
许肆白也注意到了他眼中流露的淡淡喜悦，扯了扯嘴角，但很快又垂了下来，声音冷淡道：“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楚骄阳边脱外套边轻扫许肆白，挑着笑，诱惑道，“一起？”
许肆白正在收拾行李，闻言轻抬眼皮，定定看了他几秒又重新垂了下来，不为所动。
楚骄阳苦涩一笑，解扣子的动作骤然变重，差点将整颗扣子都扯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他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是不易察觉的嘲讽与委屈。
他终于重回了许肆白的怀抱，和他再一次手足相缠，抵死缠绵。就像是回到了一年前，许肆白胸膛的滚烫温度，拥抱他时的温柔动作都和以前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回到以前，因为当他醒来，迎接他的不再是许肆白温柔的早安吻，也不是他用手臂托着自己的腰肢以此减轻酸痛感的体贴，而是冷冰冰的半张床，以及已经恢复冷漠表情的许肆白。
前一晚的温存，虚幻地像是一场梦。
温情不复存在，愉悦过后的满身疼痛是许肆白留在他身上的唯一印记。
那晚过后，他们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楚骄阳刚回国那段时间，不仅是许肆白对他冷漠如初，就连楚骄阳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他以为只要证明许肆白对自己还有感情，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就能烟消云散。
但事与愿违。
“哗啦——”
楚骄阳打开花洒，冰凉的冷水当头淋下，终于让过分活跃的大脑镇静了下来。他甩甩头，暂时把许肆白甩出了脑袋。
楚骄阳泡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榻榻米上整齐铺着两床被子，中间隔着宽阔的距离。楚骄阳冷眼扫过，顶着湿发拉开了阳台门。许肆白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沉默看着远方的璀璨灯火，指尖烟雾缭绕。
楚骄阳看了眼那点猩红，神情未变：“我洗好了，你去吧。”
“嗯。”许肆白掐灭了烟站起来，看着楚骄阳脑袋上还在滴答挂水的头发眉头皱了皱，神情有些不悦，关心的话不及大脑反应已经脱口而出，“把头发擦干。”
楚骄阳微微一笑，听话地回浴室拿了条干毛巾擦了起来。
头发擦到半干楚骄阳就停下来，走出阳台，在许肆白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欣赏起他欣赏过的风景。眼前是札幌旖旎璀璨的城市夜景，闪烁变换的霓虹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楚骄阳的眼神却逐渐涣散，又陷入无尽的空想。
夜深人静之时，突兀的手机铃声就像午夜凶铃，把楚骄阳吓了一跳。他一边平复飞快跳动的心脏，一边拿过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却又扯起一个软软的笑。
“妈妈。”楚骄阳声音不自觉放软，像是在撒娇。
“到酒店了？”许雅婷的声音平和温婉，一下子就抚平了楚骄阳波动的心。
“嗯，刚洗完澡。”楚骄阳缩起双脚，仗着过人的柔软度把自己挤在了一张窄窄的藤椅上，“还在公司吗？”
“准备下班了。”电话那头传来整理文件的声音，许雅婷问他，“下个月有工作吗？”
“还不知道，怎么了？”
“下个月十号是你爷爷八十岁的生日，有时间的话就去法国看看吧，他们也想你了。”
楚骄阳愣了一会儿，许久才应了一声：“好，你去吗？”
许雅婷轻轻一笑，说：“他们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
楚骄阳眼神一黯，舔了舔嘴唇：“妈妈，你当初为什么跟爸爸离婚？”以前他以为父母离婚是因为这段婚姻里出现了第三者，但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孑然一身，身边再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离婚后两人也依然保持着和平的相处，甚至每逢对方生日还会互发邮件道一句生日快乐，这让他十分不解。
他不止一次问过许雅婷这个问题，但她的回答永远是“因为彼此不爱了，没感情了，实在无法再继续生活下去了。”
楚骄阳觉得妈妈是在骗自己，不服气道：“可你们每年生日还互送礼物。”
许雅婷失笑：“即使做不成夫妻我们依然是朋友，他依然是我孩子的父亲，这层纽带是会跟随一辈子的。等你以后成家有孩子了你就会明白了。”
楚骄阳脱口而出：“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禁有些担心。他从没透露过自己的性向，以前许雅婷也去韩国探望过他几回，他回回带着许肆白，却刻意隐瞒了两人的关系，只说他是很照顾自己、关系很好的兄弟。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楚骄阳心里不安极了，幸好很快许雅婷又笑了笑，无所谓道：“那就算了吧。”
楚骄阳呆呆地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妈妈接受自己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的事了？
他刚在心里想完，许雅婷又说：“只要你过得开心。”
楚骄阳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在心里回答，可我过得不开心。
“阳阳？阳阳？”楚骄阳长久的没说话让许雅婷有些担心。
楚骄阳眨眨酸楚的眼，清了清嗓子应声：“嗯，我在听。”
“心情不好吗？”许雅婷问。
“没有，只是有些累。”楚骄阳抱着膝盖，“妈妈，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跟爸爸结婚吗？”
“会。”许雅婷没有一点犹豫。
“为什么？明明知道最后一定会离婚为什么还要在一起？”楚骄阳不解问道。
“因为和他在一起拥有幸福的时间比痛苦的时间长。”
“可不在一起就不会有痛苦。”
“虽然确实如此，但是相对的，我也不会拥有幸福，”许雅婷停顿了一秒，“他所给予我的幸福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楚骄阳垂眸不语。
许雅婷语重心长道：“阳阳，你从小谨慎，做任何事情都会事先就规避所有的风险，可是人生就是无数的惊喜与意外组合而成的，你不用担心行差踏错，也别害怕结局不好，最坏的结果无非重头再来。”
屋子里传来轻微动静，楚骄阳回过头，发现许肆白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环顾屋子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阳台上，与楚骄阳撞了个正着。
突然间楚骄阳有些心虚，电话那头许雅婷的谆谆教诲也没听进多少，只听见她最后说了一句“儿子，享受当下吧。”
楚骄阳胡乱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隔着一道玻璃门，失神望着许肆白的背影。
“享受当下吗？”他喃喃低语。
许肆白换好睡衣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垂首看他：“不睡觉？”
楚骄阳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快一点了，说了句“要睡了”就进了屋。
许肆白重新回了浴室吹头发，楚骄阳摸了摸已经完全被风吹干的头发，钻进了被窝里。榻榻米硬邦邦的，睡起来没有席梦思舒服，而且旁边那张隔着一大段距离的被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楚骄阳侧着身，眯着眼不满地看着两张被子间完全可以再躺一个两百斤大汉的宽阔空地。
浴室里吹风机很快就停了，楚骄阳恍然回神，盘算着许肆白快要出来了，不再犹豫，利落地把属于许肆白的那张床铺拉到了自己旁边，不留一丝空隙。做完一切，他重新躺下，眼睛一闭，安静装睡。
下一秒，许肆白就出来了，楚骄阳耳朵竖得笔直，生怕错过一丁点动静。脚步越来越近，突然脚步声停了下来，估计是发现床铺移位了。楚骄阳有些紧张，担心许肆白会把床铺移回原位。幸好许肆白没有这么做。
灯光骤然一灭，四周陷入了黑暗。许肆白的气息强势地入侵了楚骄阳的感官，一拳之隔的右手边清晰地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很快就变得绵长。
楚骄阳睁开了眼睛。月光清冷，照得许肆白人影模糊。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静静地欣赏着许肆白沉静的睡颜。
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也微皱着，似乎睡不安稳。
楚骄阳曾听人说，喜欢皱眉头的人心里都装着沉重的心事。柳湘晗也曾调侃许肆白的心事一箩筐，偏偏还不让人知道。
楚骄阳一直觉得许肆白对自己的感情远比不上自己对于他，因为七年来，他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任由他窥探自己内心最深的隐秘，可许肆白却是用一层一层的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从来不让他走入内心，只留给他一层冰冷的外壳。
楚骄阳常常问自己：许肆白喜欢自己吗？
应该是喜欢的，毕竟没有人愿意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吻□□四年。但也仅仅是喜欢，远没有到爱的程度。
楚骄阳痴迷地看着许肆白。可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止自己对于他日渐加深的爱意。
已经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了。
楚骄阳撑起身子，视线在许肆白的脸上逡巡流连。
妈妈说的，只要在一起的幸福时光长于痛苦的时光就不需要后悔。许肆白给予了他七年的幸福，一年的痛苦，所以，他还是幸福的。
俯身。他将唇贴在了许肆白的唇上，轻柔如絮，一触即离。
抬眼，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楚骄阳手臂一软，直接跌在了许肆白的胸膛。
“我……”楚骄阳挣扎着爬起来，焦急解释，身体却被许肆白揽进了怀里，下巴被紧紧捏着。
许肆白的吻热烈还带点狠意，眼神锐利地似要将他撕碎。
楚骄阳看得心颤，下一秒，一只手掌遮住了他的视线。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楚骄阳大脑晕晕然，已分不清是虚是实，直到嘴唇一阵刺痛，有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他心惊，许肆白是个很冷静的人，即便是□□的时候都很少失去理智，可是今天，他能感受到他在失控。
一吻结束，静谧中只剩下两道急促的喘息。楚骄阳枕在许肆白的胸膛，身体还在轻颤，许肆白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动作温柔又亲昵。
热意再次涌上眼眶，顺着眼角流出，湿润了许肆白胸口的睡衣，背上的动作停滞了几秒，之后是更加温柔的安抚。
坚硬的指甲抠得手心发白，楚骄阳压抑着哽咽，咬着牙怒骂道：“许肆白，你就是个混蛋！”
许肆白闭上眼，藏起了眼中的湿润。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骄阳肆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