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误解（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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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王芊芊这个妾室，李冰儿这个正妻可谓是憋屈至极。
既要忍受家婆的冷言冷语，又要和王芊芊这个妾斗智斗勇。
时间久了，一心扑在如何和妾室争斗的漩涡中，倒是忽略了知尽忠这个依靠。
女人们的争风吃醋对有些男人而言是种变相的享受，但对于知尽忠却是无尽的烦闷与厌恶。
次数多了，也就愈发觉得自己的发妻无理取闹，久而久之夫妻间原本的情意渐渐淡去，甚至一年到头他踏入李冰儿屋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知南目睹了一切，亲眼见到父亲母亲的感情僵持到了此番田地。
知尽忠虽有三个子女，但最让他上心的还是知南。
如若不是有知南的存在，他每年踏入李冰儿屋里的次数只怕是更少。
李冰儿本就是家中嫡女，从出生起便未曾受过这样的罪。
娘家的没落、夫君的绝情，她渐渐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自己的独女身上，起初还常用知南做借口哄骗知尽忠来她屋中。
久而久之知尽忠便是不理不睬，即便是打着知南的名号亦是如此。
知南颇为头疼的轻叹一声，看着父亲脸颊上的伤更多的是无奈。
未出嫁前她亦是劝过母亲的，但有着小姐脾气的李冰儿怎么都听不进去。
现在的她倒不乐忠于与王芊芊这个妾室争宠了，反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膈应她。
“父亲可找大夫看过？”
知尽忠微微颔首，“皮外伤，无碍。”
说到大夫知尽忠浑身一颤，顿时想起今日来见女儿的目的。
双眉狠狠地拧在一起，脸上的凝重深了几分，“南南呀，今日爹收到消息，丞相府的管事已经在暗中采购丧葬物件了，丞相他……怕是挺不住了。”他拍了拍知南的手，眉宇间透着一丝忧愁，“你和皇上要早日做好准备。”
慕亦南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知南略微有些瞳孔地震，虽然之前有怀疑过慕亦南告假的真假性，但经过数日的探听和御医们的回复，好像不是假的。
眸光微沉，玉指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
以后奏折该怎么办……
知尽忠看着女儿目光里的担忧、无措、畏惧，心疼不已。
“丞相乃君主之左膀右臂，断不能空，南南需尽快寻到信赖之人做接替者方为上策。”
知南眼帘微抬，长而卷的睫毛轻颤着，“父亲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就是因为知尽忠对知南的疼爱，时常将她带着身边亲自教导，久而久之知南亦是知尽忠腹中的蛔虫，往往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小举止便能猜出知尽忠心中所思所想。
知尽忠唇口微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念出了一个人名。
知南秀眉微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让知尽忠琢磨。
王育成，正是父亲的妾室，王姨娘的长兄。
这些年父亲虽然又纳了一房妾，收了一个通房，但王姨娘却还是最为得宠的。
虽然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未曾想过父亲竟然想将王育成举荐至丞相一职。
知南静静的看着站在身前的父亲，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明是最为熟悉之人，此刻却觉得有些疏离与陌生。也不知何时他们父女间宛若隔了一层轻纱，虽轻薄却也让两者有了隔阂。
“女儿会好好思量的，劳父亲费心了。”借用真儿今日早朝上堵大臣之口的话来堵自己的父亲，嘴角微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已经需要这样了吗？
这番事情一闹，知南的心情骤然下降了好几个层次。
小玉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不知老爷和小姐说了些什么，但却是知晓小姐心情不佳。
知南站在殿外的槐树下，抬眸看着郁郁葱葱的枝叶与垂落其间的洁白，思绪却不知游到了哪里。
微微抬手想要触碰串铃般随风摆动的槐花，可奈何身高不足，纤润如玉的指节停在半空。她歪着脑袋静静的看着，顿时明白“可望不可及”是何意。
“小玉，你说人心真的会随时间的改变发生变化吗？”她收回手眼帘微垂，睫毛微颤投下一层暗影，掩掉了眸间流露出的失望。
小玉站在一旁思虑片刻后，对着知南露出了真诚的笑颜，“改变并非一定是坏事，就像小姐现在不就变得更好了吗？”
知南一愣，呆怔的看着小玉，微风拂过树上的枝叶，清脆的声音让人顿时心静。
是呀，变化不是坏事，只是变化的方向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今夜让小厨房做槐花饭吧。”目光再次回到开的绚烂的槐花上，阴郁的眸光渐渐变得开明，仿佛刚才那阵微风不仅带来了心静，更是带走了她心头的阴霾。
“好呀好呀，最好在饭上撒上细糖，甜甜的可好吃了！”一提到吃，小玉比谁都来劲儿。
知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呀倒是一点都没变。”
小玉明明比知南还要年长两岁，可心态却比知南年轻许多，世上所有的困难在她那里似乎都不是能让她烦心的事儿。
最近一次让她烦心的是什么事儿？
知南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她成婚那日先帝在承恩殿驾崩的时候。
那夜她哭的可比跪在殿外的百官凶猛的多，到头来还是她这个突然丧夫的人安慰了她半夜才恢复如初。
“今个儿这雨真是大，去了趟绣衣局，鞋袜都湿了个干净。”
小玉正站在门口的位置轻轻拍着身上的雨水，嘴里还念念叨叨个不停。
知南从书页中抬眸望去，倒是被顺着屋檐排落下的水帘吸引住了目光。
点点雨露凝结成帘，淅淅沥沥的雨声无情的砸落在地发出轰鸣，檐下的盆景也被这场雨打弯了腰。
这雨从昨夜便在下，直到现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天色渐渐暗下，侍奉在承恩殿的宫女们拿着火折子开始点燃殿中的烛灯，橙红的火苗在雨风的撺掇下左右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有罢工的可能。
知南将书轻轻反扣在桌上，看了一天的书眼睛倒是有些酸胀，微微抬手捏了捏眉宇试图缓解此刻的不适。
“皇上今日如何？”
这阵子阴雨绵绵，从乾清殿到承恩殿着实算不上近，知南大手一挥直接免了皇上的请安。
此时细细想来，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真儿了。
倒是有些想念那个明明说话还奶声奶气却要板着脸故作沉稳的“小大人”了。
也不知道慕亦南是怎么教她儿子的，竟然能把从前只会粘在她身侧母后前母后后喊着陪他玩的真儿教成同他一般的“面无表情”。
小玉拧着衣角浸湿的一块，刚想回知南的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竟然将殿内刚点起的几盏灯吹熄了。
骤然袭下的黑暗，殿外枝叶的疯狂摆动。
几声尖叫响彻了整个承恩殿。
突然的漆黑的却会让人一瞬间的不适，却也很快就能适应。
知南伸手捂着双耳，掩去了部分噪音，双眉微蹙有些不满。
小玉的反应算是快的，夺过离自己最近宫女手上的火折子，赶忙将离知南最近的一盏灯重新点亮。
看着烛火燃起，她还特意站在风口的位置，生怕这摇曳的烛光再次消失。
“娘娘。”有些不安的唤了一声知南，借着烛光看见知南无恙才松了口气。
其余宫人回过神后也赶忙重新点亮承恩殿。
知南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动作轻缓的从坐榻上起身。
即便她一言未语，只是一个看似无意的眼神却让刚才尖叫出声的宫人们猛然跪了下来，低着头浑身都在知不住的颤抖。
“不过是阵风吹熄了灯，你们几人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若是平日里偶然遇到这样的情况知南也不会生疑，可偏偏尖叫出声的几人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连她这个做太后的都对她们的一惊一乍有了印象。
跪在地上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一人敢说。
知南淡淡的瞥了一眼也不恼，只是微微抬手朝着殿外指了指，“既然不愿说，哀家也不追究，从今夜开始你们几个便在殿外守着吧。”
此言一出，跪着的几人颤抖的更加厉害。
“小玉你安排一下，每夜只要一人足矣，千万不要多安排人了。”
“是。”
话音刚落跪在后排的女子似是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咳了几个响头，声音颤抖道：“太后饶命！奴婢……奴婢们只是害怕。”
“因何害怕？”
那人缓缓抬起头，因为惊恐吓得苍白的脸让人有些膈应。
“鬼……是死去的鬼魂……”
砰地一声，知南狠狠的拍了手边的小桌。
“何来鬼魂之说！”
知南的震怒不仅吓到了跪着的几人，就连站在她身侧的小玉也被她此时的怒意吓了一跳。
“太后请相信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三日前在御花园西侧的荷花池里才打捞出一具被抛得面目全非的女尸，要不是她身上带着刻有姓名的银锁，都没人认出她就是在乾清殿当值的宫女小桃。”
乾清殿三个字让知南眸光一紧。
“此事皇上可知晓？”
“知……知道的，打捞尸体的那天皇上刚巧从御花园经过，看了个正着。”
覆在桌上的手顿时紧了些，知南面上满是担忧的看着跪着的几人，“为何不将此事上报？”
已经过去三日，这件事她却一点也不知晓。
她看向小玉，小玉会意的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件事她也不曾听过。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是有人刻意要瞒着承恩殿。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知南还是抱有一丝疑虑缓缓问道。
“奴婢的同胞姐姐那日碰巧经过了御花园。”
殿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刚才的心静骤然变了模样，异常的烦躁涌上心间。
“去查查究竟是可以瞒着不让哀家知道这事儿的。”知南难得用严肃的语气吩咐小玉，整个殿内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一盏茶的功夫，小玉和外出办事刚回来的小石子一同走进承恩殿。
“查的如何了？”
小玉走到知南身侧，面上多了一丝犹豫，“娘娘，刻意瞒着您的正是……正是皇上。”
“真儿？”知南喝茶的动作一怔，眸间闪过一丝诧异。
小石子微微福身接了小玉的话，“奴才碰巧遇上了小玉，直接去寻了乾清殿那日当值的几人，问过之后才晓得是皇上亲口下的旨，说是怕您跟着担心便让人禁止将此事传到您的耳朵里。”
“皇上这也是孝顺太后您呀。”小石子微微垂首轻声又补了一句。
知南轻叹一声不再多言，她本也无意发难，便让跪着几人退下，只罚了半月月俸。
“去乾清殿吧。”知南缓缓起身轻声道。
真儿虽是君主，却也不过七岁小儿，亲眼遇见自己殿中的人死的面目全非，怎会不怕。
做儿的体恤母亲，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放心的下他。
雨依旧下的猛，灰暗的天空中闪过几道惊雷，跟在知南身侧的宫人们个个缩着脖子不敢随意乱看四周。
等到了乾清殿，小石子冒着雨冲在前头，想让人通传却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不明不白。
兴许是忧心过重，知南的步伐迈得极快，她紧跟在小石子身后进了乾清殿的院门。
看到守在殿外的十几人，她蓦然蹙了眉。
侍奉在乾清殿的宫人虽有百来人，但每日按部就班在殿内当值的也就守在殿门外的这些。
他们都守在了殿外，那殿内又有何人侍奉？
知南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守在殿外的一人眼尖发现太后一行人的身影，吓得浑身发颤，急急忙忙冲到雨中想要行礼却被知南挥手制止。
“为何你们都后在殿外？”
“回太后，奴才们都是遵从旨意候在殿外的。”
知南抬眸看着紧闭的殿门，凤袍下的手蓦然一紧，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殿内只有皇上一人？”
“回太后，除了皇上还有照料皇上起居的玉珍。”
腊梅？
“开门！”知南厉声呵斥着。
乾清殿的人不敢耽搁，即便殿中的皇上未曾发话，他们却也是不敢得罪太后的。
知南雷厉风行的领着小玉和小石子进入殿中，待她走到床榻前的屏风处时顿了步伐。
目光紧紧的瞪着散落在屏风一侧的外衫。
浅青色绣着梅花的图案是只有一等宫女外衫的标志。
她强忍着怒意径直越过屏风，入眼的画面让她气得浑身发颤。
宋玉真躺在龙榻上睡的极沉，一女子着着极为轻薄的纱衣躺在宋玉真身侧的位置，似是睡着了并未发现知南站在一旁。
“不知廉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误解（二）
，还差 